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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唰——”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唰的一下门被拉开了。
季如水视线从手中的书离开,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气急败坏的安倍昌浩,心里明白肯定又是被那只老狐狸气的,所以没多说什么话,又低下头重新把视线放回到书本上去。
“啊啊!那个狐狸老头!气死我了!!”
昌浩一边说着,一边踩着咚咚的脚步走进房,然后一屁股坐在季如水旁边。
“说什么‘昌浩有身为伟大的阴阳师的我做爷爷居然要放弃当阴阳师真是太让爷爷伤心了,现在昌浩都不听爷爷的话了。想当年昌浩很喜欢跟在爷爷身后爷爷爷爷的叫着,而现在……’这些话!之前还一直说我没有见鬼的能力是当不成阴阳师的,那我转换一下职业有什么不对啊!!”
“嗯。”季如水听着昌浩那长长的中间夹杂着把晴明语气学得十足十的抱怨,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拿当年的事说!想当年!说到想当年就生气,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跟着他啊!”
“嗯。”
“还有啊——”昌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下去,他转头看着在他抱怨的整个过程中反应由始至终完全一样的季如水,突然就顿住了。
在你抱怨过程中让你最没瘾的是什么?那就是听你抱怨的对象没反应……
“……”昌浩看着连头都没抬过的季如水,突然就泄气了。
啊啊!如果他能学到如水一半的淡定就好了。昌浩如此的想。
“啊!”看着如水的侧脸,昌浩突然想起因为抱怨差点被他忘记的事
“如水,爷爷说让你去他那一趟。”
“晴明?”
于是,听到昌浩的话,季如水终于抬起她那张清秀的脸,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昌浩。
这不能怪她疑惑。因为她在安倍府也待了近一个月,晴明很少白天叫她过去,因为白天晴明一般不在家中。
季如水看着昌浩,确定昌浩没有说错后,她点了点头:
“哦,现在?”
“嗯。”昌浩想了想,点头。
“好吧。”说着,季如水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然后走出了昌浩的房间。
安倍昌浩看着季如水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额……
“啊!如水!你为什么又在我房间啊!!”
良久,屋子里才发出少年的惨叫声。
抚摸昌浩少年,既然你用到“又”字,说明你已经有见惯不怪的趋势了,还有就是你反应太慢了……
“晴明,你找我吗?”
来到晴明所在的屋子,季如水径直的拉开木门,表情有些冷淡的出现在晴明的眼前,而晴明也没有在乎季如水那失礼到家的行为,笑了几声便招收手让她进去。
“嚯嚯,是如水来了呀,进来吧。”
季如水也没有跟晴明客气,直接关上门便走了进去。
入住安倍家也有一个多月,对于安倍晴明,她早就摸透了那老狐狸的本质了。精明、狡猾、腹黑、很会算计,最喜欢干的是就是在耳朵和心理上摧残他最小的孙子安倍昌浩。所以原本季如水一开始还是很尊重安倍晴明的,但在后面的相处后发现那简直是多余的。
“找我有事?”如水跪坐下,面对着晴明。
“哎呀,如水这么说师父可是很伤心咧,难道没事师父就不能找你吗?”说着,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季如水。
“……”季如水盯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面无表情的季如水,晴明眨了眨眼,恢复了表情,感叹道:
“唉,如水啊,这么小就这么不可爱是不行的哟,如水果然没有昌浩好玩啊。”
“……”所以我该可怜昌浩么?如水面无表情的,但心里吐槽。
“呵呵,好吧,说正经事吧。如水啊,你跟我学阴阳术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嗯。”
“平常人学一个月也许是没什么的,但我相信如水肯定学的略有所成。”
季如水抬看着眼前的老人。她知道,他如此抬高她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还好,说吧,什么事?”
“嚯嚯嚯,最近宫里出了些事,所以我要进宫一趟。但池田大纳言最近府里似乎也发生了些事,也拜托我去看看。”
所以?
季如水挑眉,似乎有些明白安倍晴明在打什么主意。
“唉,人难当啊。不可能因为池田大纳言的事而推迟进宫,毕竟宫里的事更急,但大纳言已经拜托了几次了,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以,如水啊,池田大纳言的那就要拜托你啦。”
……
她就知道安倍晴明找她没好事,原来就是件跑腿活。
走在回昌浩房间的路上,季如水想,她现在多少能理解每次昌浩被安倍晴明耍一顿后的感想了。可是,虽然说是件跑腿活,但也是她第一次实践,所以如水还是答应了下来。
“唰”的一下拉开安倍昌浩的房门,安倍昌浩果然还在里面,他看着突然出现又出现在眼前的季如水愣了愣,而季如水已经直接走进他的房间,站到他面前。
“昌浩,这本书借我看看。”说着拿起刚才看到一半丢下的书对安倍昌浩扬了扬。
“哦,好。”昌浩看着季如水,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谢。”说着,季如水拿着书对昌浩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
“……”看着季如水转身,安倍昌浩突然反应过来。
“啊!!季如水!!进我房间要敲门啊敲门!!还有,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不要老是进男子的房间啦!!!”
季如水停下脚步,转头,瞄了眼鼓着脸瞪着她的昌浩,淡然开口道:
“两姐妹的,我俩谁跟谁。”
昌浩:“……”
你才是姐妹!你全家都姐妹!!
晚上,季如水半伏在桌子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随意的翻着从安倍昌浩那里拿过来的书,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这个季如水的一个习惯,每次遇到需要沉思的问题时无意识作的小动作。
书是今天刚从昌浩那里掠过来的那本,关于观星的。
观星是成为阴阳师基础中的基础,虽然说季如水并没有成为阴阳师的打算,但是在季如水观念里,多学一些知识总会有用的。
但事实证明,虽然在咒术上她成绩不错,但观星与占卜上似乎没什么天分,愣是看不懂书里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张《恒星图》。她曾经拿着它对着星空研究过几次,但似乎都研究不出来什么一二三,而今晚天有些阴,星空并不明朗,所以她现在只能蹲在房间里研究文字而不是蹲在外面研究星星了。
算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去大纳言家。
最后,还是研究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季如水放弃了。她合上书站起来,找出特意用来装道具的小布袋,翻了翻明天要带去大纳言家的符,确定够用后准备合上时,咕噜咕噜的从小布袋边上滚出了一颗珠子。
季如水看着那颗滚出来的珠子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了
啊!这颗珠子。
后知后觉的,季如水终于想起它的存在了。
说实在的,这颗在店长大叔口中非常了不得的珠子在季如水来到这个世界后换下那身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伤风败俗”的衣服裤子后,拿出这颗明珠,往向露树夫人(注释:昌浩的妈妈)那拿来的小布袋一装,一直装到现在。
虽然来到这里的第二晚店长大叔有托梦给她告诉她如何与映日定下血契,但在她一觉醒来后就忘在脑后了。
季如水捡起明珠,拿在手里,细细的观察着。
之前没有接触过任何灵力之类的东西,只觉得这颗明珠晶莹透白,价格非凡,但也就这样,根本看不出怎么个神圣法。但现在不同,现在她跟晴明学了阴阳术,灵力觉醒,明珠拿在手里,能感觉到明珠里蕴含着一股强大而纯正的神力,而那透白的明珠在这个不怎么光亮的房间发出隐隐的白光,显得有些神圣。
似乎真的捡到个宝了。
看着手里的映日明珠,季如水这次算是相信店长大叔的话了。
啊,这玩意似乎还有什么血契什么认主的仪式呢。
突然,季如水想起了似乎还有这么回事。转头看了看外面有些阴沉的天。
算了,今天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等搞定了大纳言的事再弄那个血契吧。
季如水一边把明珠又塞回小布袋里,一边想道。
大纳言的宅府在西四条大道,离安倍家并不是很远。
季如水来到大纳言门口时,门口的侍卫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份,其中一个人便恭敬的对她鞠了个躬,然后转身领她入府。
今天早上晴明出门进宫前对她说,他已经向大纳言写了信告诉大纳言会由他的学生替他去,此弟子虽然年少,但天资聪慧,阴阳术略有所成,交给他必能成事,让大纳言不用担心。
随后,晴明又告诉她,用女子的身份也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建议以男装过去。当然,如果忽略此时说这话的晴明棕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她会更相信这是完全出自好意的建议。
所以现在季如水的装扮是身穿着狩衣,那头乌黑的及背长发被塞进了头顶上的冠帽里,额前搭着几条柔软的发丝,再加上那张本来就秀丽的脸,此时的季如水看起来还真颇有文雅小生的味道。
季如水安静的跟在侍卫的身后,想着刚才报上自己就是安倍晴明学生季如水时,两个侍卫居然没有显示出惊讶或者怀疑的表情就直接带她进来,不免有些感叹。
到底是她的确长的太像男生了还是那俩侍卫眼神不好使?
跟着侍卫一路穿过庭院,再穿过一条走廊,一拐角便看到了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子跪坐在垫子上,应该就是大纳言。
侍卫把她领到这里后,对座上的九十度鞠了个躬后就退下了,剩下她和男子。
季如水走前了几步,走到面前不远的垫子前,跪下,身子微躬,双手撑在地上,向座上的中年男人行了礼。
在这一个月里她不光只学了阴阳术的,她还有跟露树夫人学了一些日本基础的习俗与礼仪。虽然对于这些跪地的礼仪非常的不满,毕竟接受过十四年众生平等思想的人,谁会喜欢动不动就‘五体投地’?
“你就是晴明的徒弟吗?果然很年轻啊。”头顶传来有些惊讶的声音。
所以你吃惊的原因只是她很年轻而不是她不像男子么?
季如水心里默默的吐槽,但嘴上依然回答道:
“回大人,是的。”
“抬起头来吧。”
“是。”
闻言,季如水缓缓的直起身子,抬起头,但并没有直视着大纳言,而是半垂着头,听着大纳言说道:
“昨天傍晚收到晴明的信,你是叫如水吧?”
“回大人,是的。”
“呵呵,好名字。如水君果然人如其名,如水般温润啊。”
“大人过奖了。”不亢不卑的回答着,声音一如往常清冷。
“虽然如此年轻,但我相信晴明的眼光。”大纳言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道:“内子怀孕七月有余,平常身体也没什么,可是近半个月,腹中胎儿异常的不稳定,经常绞痛难眠。一开始我只以为是动了胎气,请了大夫看,但每个大夫都说胎儿正常,可是内子依然每晚腹痛,有晚,她跟我说她做了噩梦,梦到她被人剖开肚子,取出了孩子,而孩子手脚被砍去喂狗,而心被挖出来。我以为只是噩梦而已,但没想到第二天她的肚子却突然变大了起来,甚至有时候下/体还会流出黑色的血,所以我才想请晴明来看看。”
说着,大纳言深深的叹了口气,里面难掩疲惫。
听了大纳言的描叙后,季如水心里有些皱眉。
说实在的,其实是什么问题光是听描述,她现在是完全没有头绪,虽说咒术学的不错,但实际应用的经验却为零。这种情况有点像诅咒,但她并不确认。
季如水想了想,开口道:“请问可否看看夫人?”
大纳言点头,起身领着她向另一个院子走去。
跟着大纳言穿过走廊来到偏院,大纳言在其中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掀开竹帘,然后季如水便看到了里面一位大约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虚弱的躺在榻榻米上,而身上的被子高高隆起,足有一个小孩子伸直双手,十指相扣围成的圆形那么大。
季如水走到榻榻米前,跪坐了下来,然后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人。
女子的脸色非常的苍白,眼睛闭着,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而季如水注意到了她紧皱的眉间隐约有黑气。她转头,将视线投到那高高隆起的被子上。
“大人,请问能够掀开被子吗?”想了想,季如水还是开口道。
大纳言思考的会,终于还是点了下头。然后两旁的侍女便上前小心的将被子掀开,于是那鼓的让人觉得恐怖的肚子就出现在了季如水面前。
季如水伸出手,轻轻的将手放在了鼓起的肚子上。
“怦怦——”
不可思议的,隔着衣服,季如水却感受到了手中传来的跳动的感觉,非常的强烈。
季如水有些吃惊,很强烈的生命迹象,说明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平安无事的。豁然的,季如水明白了。
收回手,季如水转过身,看着跪坐在她身后紧张的看着她的大纳言。大纳言看到她转过身来,连忙开口问:
“如何?”
“大人,夫人的现象是因为中了诅咒。”
“诅咒!?”大纳言看着她,语气有些吃惊。
“是的。准确来讲,是中了一个本不应该针对夫人的咒。”季如水淡淡的开口,但语气里却透露出隐隐的坚定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