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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知道哈利的离开。
她的睡眠一向比较差,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醒了。
今天也是这样。
哈利太鲁莽了,即使是刚出现了那么大的问题,他也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到森林里面去。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风很冷。
给自己加了一件外衣,赫敏捏着领子从帐篷之中走出来,表面你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斯内普。
“晚上好,斯内普教授,我想你突然到这里来,应该不是要把我们抓回去吧。”
斯内普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之中,沉默地看着赫敏。
他们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光芒,所以赫敏抬了抬手,一团荧光在两个人之间展开。
即使把魔杖给了哈利,她也有自保的方法,作为乔恩的学生,怎么可能不会无杖施法呢?
赫敏的天赋是就连格林德沃都称赞过的,如果单纯论在魔法上的天赋,她甚至要比乔恩强上一些。
“我来送东西。”
“猜到了,那么东西送完了?”
“他去拿了。”
“有人跟着你来吗?”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态度好一点。”斯内普沉声说道:“这不是一个好学生对待教授的态度。”
“我现在还算是学生吗?”
“格兰杰小姐……你的确很不错,看来乔恩的确有一个好学生。”
斯内普冷笑:“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不用担心,我把罗恩也给你们带回来了,邓布利多留给他的熄灯器很不错,具体的让他和你说吧,乔恩让我来见你一面,让你提前准备一下,我还要去见一面莫丽,你们下一步要去哪?”
“还没决定。”
赫敏知道斯内普没有坏心,也知道他不是那个计划的主导者,如果责怪的话,恐怕首先被责怪的就是自己的老师乔恩。
所以这件事必须不重要。
“你老师最近抽不开身,所以我来说,你们接下来要查两件事,魂器和死亡圣器,魂器你们不需要查了,到时候自然有他来帮忙。”
“老师来帮忙,那死亡圣器的事……”
“自己去查,我们不是保姆,保护你们的安全,别的我们不管。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们来,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的保护呢?”
“……”
斯内普离开了,乔恩也切开了画面。
赫敏不需要操心,这些事她能处理,她是一个好演员。
天赋太强,不用担心。
……
哈利就非常值得担心。
乔恩把画面切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他趴在冰上,看着池底。
他用魔杖指着银色的剑身,轻声念道:“宝剑飞来!”
宝剑一动不动,哈利也并没指望它飞来。
要是那么容易的话,宝剑就会躺在地上等他来捡,而不会在结冰的池塘深处了。
他开始绕着圆形冰面走动,努力回忆着上次宝剑自动落到他手中的情形,当时他处境危急,正在求救。
“救救我。”
他轻声说,但宝剑还是躺在池底,冷冰冰地纹丝不动。
哈利开始回忆邓布利多的话。
“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人,才能把它从帽子里抽出来。”
什么是格兰芬多人的特有的品质呢?
哈利脑子里有个小声音答道:他们的胆识、气魄和侠义,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哈利停住脚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呼出的水雾迅速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了。
他知道该干什么,如果要坦白承认,他从看到宝剑躺在冰下的那一刻起就料到是这样了。
他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林子,但现在已确信没有人会来袭击他。
要是有人想袭击他的话,在他独自穿过森林时就可以下手,在他察看池塘时也有许多机会。
此刻拖延的惟一原因是,要做的事情太不愉快了。
哈利开始用不听使唤的手脱去了一层层衣服。
这里面有什么“侠义”吗,他郁闷地想,除非没有叫赫敏替他来做也能算作侠义。
脱衣服时不知何处有一只猫头鹰叫了起来,他心痛地想起了海德薇。
他现在瑟瑟发抖,牙齿格格打战,但他还是继续脱着,直到只剩下内衣内裤,光脚站在雪地上。
他把装着自己的魔杖、妈妈的信、小天狼星的镜子碎片和旧飞贼的袋子放到衣服堆上,然后用赫敏的魔杖指着冰面。
“四分五裂。”
一块爆响像子弹划破寂静:冰面裂开了,灰黑的大冰块在水面上随波晃动。
哈利判断,水并不深,但要拿到宝剑,他必须完全没入水中。
想得再多也不会使面前的任务变得容易,也不会让水变暖。
哈利走到池塘边,把赫敏的魔杖放在地上,仍让它亮着。
然后,他竭力不去想自己会有多冷,也不去想自己很快会哆嗦成什么样子,一下跳了进去。
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尖叫抗议,肺里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刺骨的冰水没到了肩膀。
他几乎无法呼吸,浑身哆嗦得那么厉害,水都晃得打到了岸上。他用麻木的双脚寻找剑身,只想潜下去一次。
哈利喘息着、哆嗦着,一秒一秒地推迟着全身浸没的那一刻。最后他对自己说不做不行了,便鼓起全部勇气潜入了水中。
钻心透髓的冷,像火一样煎熬着他。脑子都似乎冻僵了,他在黑暗的冰水中潜到池底,伸出双臂摸索宝剑。手指抓到了剑柄,他把它往上拔。
忽然,一个东西箍紧了他的脖子。
他想到了水草,尽管下潜时他并没碰到什么东西。
他抬起没拿宝剑的那只手想把它扯掉,发现不是水草:魂器的链子收紧了,正在慢慢勒住他的气管。
哈利拼命踢蹬,想把自己推上水面,却只是撞到池塘的石壁上。
他扑打着,呼吸困难,用力扒住越勒越紧的链子,但冻僵的手指扒不开它。
他脑子里开始冒出金星,想着,要淹死了,没希望了,已经无能为力了,抱住他的这双手臂一定是死神的……
他苏醒过来,咳嗽着,干呕着,浑身湿透了,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不远处,另一个人在喘气,咳嗽,摇摇晃晃地走动。
又是赫敏及时赶到了,就像大蛇袭来时那样……
然而听起来不像她,听那低沉的咳嗽声,那沉重的脚步……
哈利没有力气抬起头看看救他的是谁。
他能做的只是将颤抖的手举到喉咙口,摸一摸刚才挂坠盒紧紧勒进他肉里的地方。
挂坠盒没了:有人帮他割断了,这时,一个气喘吁吁地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你——你——你有病啊?”
也只有听到这个声音的震惊能够让哈利有力气爬起来。
他剧烈地哆嗦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面前站着罗恩,穿着衣服,但像个落汤鸡,头发贴在脸上,一手拿着格兰芬多的宝剑,一手握着被割断的金链子,魂器挂在上面。
“真见鬼,”罗恩喘着气举起魂器,它在截短的链子上荡来荡去,有点像模仿催眠术表演:“你跳下去时怎么没把这东西摘下来?”
哈利无法回答。
与罗恩重新出现相比,银色的牝鹿已无关紧要,真的无关紧要。
他真不敢相信,尽管冷得瑟瑟发抖,但是他还是抓起仍然搁在水边的那堆衣服,一边一件接一件地套到头上,一边盯着罗恩,有些担心每次一看不见他就会消失。
但他应该是真的:他刚才跳进池塘救了自己的命。
“是——是你?”
哈利终于说道,牙齿格格打架,声音因为刚才差点被勒死而比平时微弱。
“嗯。”
罗恩显得有点慌乱。
“你——你召出了那头牝鹿?”
“什么?
不是,当然不是!
我以为是你呢!”
“我的守护神是牡鹿。”
“哦,对了,我是觉得长得不大一样,没有角。”
哈利把海格送的皮袋子挂到脖子上,套上最后一件毛衣,弯腰捡起赫敏的魔杖,重新看着罗恩。
“你怎么会在这儿?”
显然,罗恩希望这个问题晚一点提出,或根本不提出。
“嗯,我——你知道——我回来了,如果——”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如果你们还要我的话。”
一阵沉默,罗恩出走的话题似乎像一道墙挡在两人之间。
但他在这儿,他回来了,他刚刚救了哈利的命。
罗恩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一时似乎很惊讶。
“哦,对了,我把它捞出来了。”
他不必要地说,一边把宝剑给哈利检查:“你就是为这个跳下去的,是吧?”
“是,”哈利说:“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你是怎么怎么找到我们的?”
“说来话长。”罗恩说:“我找了你们好几个小时,这森林真大,是不是?
我正想在树底下睡一觉等天亮再说,就看到了那头鹿跑了过来,你在后面跟着。”
“你没有看到别人?”
“没有,”罗恩说:“我——”
他犹豫了,望着几米外两棵挨在一起的树。
“——我好像是看到那边有东西在动,但我正在往池塘边跑,因为你跳下去了,没有上来,所以我不想绕道——嘿!”
哈利已经往罗恩指的地方奔去。
两棵橡树长得紧挨在一起,在眼睛那么高的地方有个仅几英寸的空隙,是个可以偷窃而不被发现的好地方。
但树根周围没有雪,哈利没看见脚印。
他走回原地,罗恩站在那儿等着,仍然握着宝剑和魂器。
“那儿有东西吗?”
“没有。”
“宝剑怎么会在池塘里呢?”
“肯定是召出守护神的那位把它放进去的。”
两人看着精美的银剑,嵌着红宝石的剑柄在赫敏魔杖的荧光中微微闪亮。
“你觉得这把是真的吗?”
“有个办法知道,是不是?”
魂器仍在罗恩手中晃荡,挂坠盒微微颤动,哈利知道里面的东西又焦躁不安了,它刚才感到宝剑就在近旁,便试图勒死哈利,不让他拿到宝剑。
现在不是长谈的时候,应该马上彻底摧毁挂坠盒。
哈利高举着赫敏的魔杖环顾四周,找到了地方:在一棵悬铃木的树荫下,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头。
“跟我来。”
他率先走过去,拂去石上的积雪,伸手拿过魂器。
但当罗恩把宝剑也递过去时,哈利摇了摇头。
“不,应该你来做。”
“我?”罗恩惊愕地说:“为什么?”
“因为是你把宝剑从池塘里捞上来的,我想应该由你来。”
他不是大方或谦让,就像刚才知道牝鹿是无害的一样,他确信必须由罗恩来使这把剑。
邓布利多至少教哈利认识到某些类型的魔法,认识到某些行为有不可估量的神力。
“我来打开它,”哈利说:“你来刺。一打开就刺,行吗?
因为里面的东西会反抗的,日记中的里德尔就想杀死我。”
“你怎么打开呢?”
罗恩神情惊恐地问。
“我来叫它打开,用蛇佬腔。”
哈利说,这答案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他觉得好像内心深处一直就知道:也许是最后遭遇纳吉尼才让他意识到的。
他看着那蛇形的“S”,由闪闪发光的绿宝石嵌成,很容易把它想象成一条小蛇,盘在冰冷的石头上。
“不!”罗恩说:“不,别打开它!真的!”
“为什么?我们快除掉这该死的东西,已经好几个月——”
“我不行,哈利,真的——你来吧——”
“可是为什么?”
“因为这东西对我有害!”
罗恩望着石头上的挂坠盒,直往后退:“我对付不了它!
我不是在为自己借口,哈利,但这玩意儿对我的影响比对你和赫敏要大,它让我产生了一些念头,那些念头我原来也有,但它使一切变得更糟。
我无法解释,每当把它拿下来,我就会清醒过来,可是然后我又得戴上这该死的东西——我不行,哈利!”
他已经拖着宝剑退到远处,连连摇头。
“你能做到,”哈利说:“你行的!
你刚才捞上了宝剑,我知道应该由你来用它。
拜托,除掉它吧,罗恩。”
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像是一种激励,罗恩咽了口唾沫,走回大石头跟前,长长的鼻子仍然呼吸粗重。
“告诉我什么时候。”
他低沉沙哑地说。
“数到三,”
哈利低头看着挂坠盒,眯起眼睛盯住字母“S”,想象着一条蛇,而此时挂坠盒里的东西像笼中的蟑螂一样在窸窣作响。
几乎很容易可怜它,只是哈利脖子上的伤痕还在火辣辣地痛。
“一……二……三……开。”
最后一个词是一声嘶嘶的咆哮,挂坠盒的小金盖咔哒一声弹开了。
两扇小玻璃窗后各有一只活的眼睛在眨动,黑亮有神,像汤姆·里德尔的眼球变成红色、瞳孔变成一条线之前。
“刺啊!”
哈利说,一边把挂坠盒牢牢地按在石头上。
罗恩用颤抖的双手举起宝剑,剑尖悬在两只疯狂转动的眼睛上面。
哈利紧紧地抓着挂坠盒,做好准备,已经想象着鲜血从空了的小窗里喷出来。
这时一个声音从魂器中嘶嘶响起。
“我看到了你的心,它是我的。”
“别听它的!”
哈利厉声说道,脸都变得有些扭曲了:“快刺!”
“我看到了你的梦想,罗恩·韦斯莱,我也看到了你的恐惧。
你渴望的都可能发生,但你惧怕的也都可能发生……”
“快刺!”
哈利高喊,树林中响着回声。剑尖颤抖着,罗恩盯着里德尔的眼睛。
“一直最不受宠爱,妈妈偏爱女儿……最不受宠爱,现在那女孩又倾心于你的朋友……总是屈居第二,永远相形见绌……”
“罗恩,赶快刺它!”
哈利吼道,他能感到挂坠盒在他手中颤动,很害怕会发生什么。
罗恩把宝剑举得更高,里德尔的眼睛变红了。
从挂坠盒的两扇小窗里,从那对眼睛里,冒出了两个怪诞的肥皂泡似的东西,是哈利和赫敏的脑袋,离奇地变了形。
罗恩惊叫一声,倒退几步,两个人形从挂坠盒里升起,胸部,腰部,双腿,最后像两棵同根的树一样站在挂坠盒里,在罗恩和真哈利上方摇摆。
哈利已经把手从挂坠盒上缩回,因为它突然变得炽热无比。
“罗恩!”
他喊道,但现在里德尔-哈利用伏地魔的声音说起话来,罗恩像被催眠了一般盯着那张面孔。
“干吗回来?没有你我们更好,更快乐,很高兴你不在……我们嘲笑你的愚蠢、你的懦弱、你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
里德尔·赫敏重复道,她比真赫敏漂亮,但很可怕:她在罗恩面前摇摆着,高笑着。罗恩似乎惊恐万分但又无法动弹,宝剑无力地垂在身边。
“谁会看你啊,站在哈利·波特旁边,谁会看你一眼?
跟‘救世之星’比起来,你做过什么?
跟‘大难不死的男孩’比起来,你算什么?”
“罗恩,刺它,刺它!”
哈利大喊,但罗恩没有动,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映出里德尔·哈利和里德尔·赫敏,他们的头发像火焰一般旋舞,眼睛发着红光,声音升高成邪恶的二重唱。
“你妈妈承认过,”里德尔·哈利讥讽地说,里德尔·赫敏大声嘲笑:“她更喜欢要我当儿子,她很愿意交换……”
“谁不更喜欢他呢,哪个女人会选择你呢?
跟他比起来,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里德尔·赫敏轻唱道,她身子变得像蛇一样长,缠住里德尔·哈利,与他紧紧拥抱,嘴唇相接。
在他们前面的地上,罗恩的脸上充满痛苦,他高高地举着宝剑,手臂在发抖。
“刺呀,罗恩!”
哈利觉得他看到看到罗恩眼里有一丝红色。
“罗恩——”
剑光一闪,宝剑突然刺出,哈利纵身闪开,金属声当的一响,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尖叫。
哈利急速转身,在雪上滑了一下,举起魔杖准备自卫,但并没有东西要抵挡。
他自己和赫敏的恐怖幻影不见了,只有罗恩站在那儿,无力地提前宝剑,低头看着石头上挂坠盒的碎片。
哈利慢慢走回他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罗恩呼吸粗暴,眼睛一点也不红,还是原来那样的蓝色,还有点湿润。
哈利假装没看见,弯腰捡起破碎的魂器。
罗恩把两扇小窗的玻璃都刺破了,里德尔的眼睛没有了,挂坠盒的彩色丝绸内衬冒出缕缕轻烟。
活在魂器中的那个东西消失了,折磨罗恩是它的最后一个行为。
宝剑当啷一声从罗恩手中掉下,他跪倒在地,抱着脑袋。
他在发抖,那不是因为寒冷。
哈利把破挂坠盒塞进口袋,跪到罗恩身边,谨慎地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肩上。
没有被甩掉,他觉得是个好兆头。
“你走后,”他低声说,暗处庆幸罗恩的脸被挡住了:“她哭了一个星期,也许更长,只是她不想让我看见。
有好些个夜晚,我们都不说话。
你不在……”
他说不下去了,现在罗恩回来了,哈利才完全意识到,对他们来说,没有他是多大的缺憾。
“她就像我的姐妹,”
他继续说:“我像爱姐妹一样爱她,我相信她对我也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我以为你知道。”
罗恩没有回答,而是扭过脸去,响亮地衣袖擦了擦鼻子。
哈利起身走向几米外罗恩的那只巨大背包,那是罗恩奔向池塘去救他时丢下的。
哈利把它扛到背上,走回罗恩身边。
罗恩也爬了起来,眼睛充血,但还平静。
“对不起,”
他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我不该离开。我知道我是个——是个——”
他在黑暗中环顾四周,仿佛希望一个足够恶毒的词会飞扑下来认领他。
“你今晚差不多都补偿了,”哈利说:“捞出宝剑,消灭魂器,还救了我的命。”
“听起来比我本人伟大得多。”
“这样的事听起来总是比实际伟大得多,”哈利说:“我这些年一直想告诉你这一点。”
两人同时走上前,抱在一起,哈利抓着罗恩背上仍然潮湿的衣服。
“现在,”他们分开之后哈利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帐篷了。”
找到帐篷并不难。
虽然跟着牝鹿在黑森林里走的路似乎很长,但有罗恩在身边,回去时用的时间短得令人惊讶。
哈利迫不及待地要叫醒赫敏。他兴奋地走进帐篷,罗恩有点迟疑地跟在后面。
与池塘和森林里比起来,这里暖和极了。
惟一的光源是那些蓝铃花般的火苗,它还在地上的一只碗里闪闪发光。
赫敏蜷在毯子里睡得正香,哈利叫了好几遍她才醒过来。
“赫敏!”
她动了一下,迅速坐起来,拨开脸上的头发。
“怎么啦,哈利?你没事吧?”
“没事,一切都好,不只是好,是棒极了,这儿有个人。”
“你说什么?谁——?”
她看到了提着剑站在那儿、往破地毯上滴水的罗恩。
哈利退到角落的阴影中,取下罗恩的背包,努力与帐篷的帆布墙融为一体。
赫敏下了床,梦游似的朝罗恩走去,眼睛盯着他苍白的面孔。
她停在他面前,嘴唇微张,双眼圆睁。
罗恩抱着希望无力地笑了一下,半张开手臂。
赫敏往前一冲,开始痛打他身上每一寸她够得到的地方。
“哎哟——嗷——放开!干吗——?赫敏——嗷!”
“你这个——大——混蛋——罗恩——韦斯莱!”
即使早就知道,也还是很生气。
可能,这就是因为喜欢吧。
爱情这东西,谁能说的准呢,是吧?
赫敏每说一个词都加上一拳,罗恩护着脑袋往后躲,赫敏紧追向前。
“你——爬回——来了?
——这么多——这么多——星期——之后——
哦,我的魔杖呢?”
她好像要把它从哈利手里夺过去,哈利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盔甲护身!”
无形的竖壁立时将罗恩和赫敏隔开了,冲力把她撞得仰面摔倒。
她吐着嘴里的头发,又跳了起来。
“赫敏!”哈利说:“冷静——”
“我不会冷静!”
她尖叫着。
哈利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简直像疯了一样。
“把魔杖还给我!还给我!”
“赫敏,请你——”
“别来指挥我,哈利·波特!”
她厉声喊道:“我警告你!快还给我!还有你!”
她控诉地狠狠指着罗恩,像诅咒一般,哈利觉得不能怪罗恩连退了几步。
“我跑出去追你!我喊你!哀求你回来!”
“我知道,”罗恩说:“赫敏,对不起,我真的——”
“哦,你对不起!”
她大笑起来,那是一种尖利的歇斯底里的声音。
罗恩求助地看看哈利,但哈利只是苦着脸表示无可奈何。
“你过了这么多星期才回来——这么多星期——你以为说一声对不起就没事了?”
“那我还能说什么?”
罗恩喊道,哈利很高兴罗恩开始反抗了。
“哦,我不知道!”
赫敏高叫道,带着辛辣的讽刺:“绞尽你的脑汁吧,罗恩,那只需要两秒钟——”
“赫敏,”哈利插嘴道,他认为这是很不厚道的攻击:“他刚才救了我的——”
“我不管!”她尖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什么!这么多星期,我们说不定都死了——”
“我知道你们没死!”
罗恩吼了起来,第一次压过了她的声音,并且隔着铁甲咒尽可能靠上前:“《预言家日报》上成天讲哈利,广播里也是,他们到处找你,好多谣言和荒谬的故事,我知道你们要是死了我马上就会听说的,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
她的声音现在是如此之尖,很快就只有蝙蝠才能听见了。
但她已经气愤到了一时说不出话的程度,罗恩抓住了机会。
“我一幻影移形就想回来,可是我落在了一群搜捕队员中间,赫敏,根本走不掉!”
“一群什么?”
哈利问道。
赫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紧紧抱着胳膊,交叉着双腿,看样子几年都不会松开。
“搜捕队员,”罗恩说:“到处都是,一帮想靠搜捕麻瓜出身的巫师和纯血统的叛徒赚金子的家伙。
每抓一个人魔法部都有赏。
我独自一人,看上去又像上学的年龄,他们可兴奋了,以为我是逃出来的麻瓜出身的人。
我赶紧好说歹说,才没有被拖进魔法部。”
“你是怎么对他们说的?”
“我说是斯坦·桑帕克,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
“他们相信了?”
“那帮人不怎么聪明。
有一个肯定是巨怪血统,身上那味儿……”
罗恩瞥了一眼赫敏,显然希望这个小幽默能使她情绪缓和一些,但她仍然四肢紧紧地缠结在一起,表情像石板一块。
“总之,他们为我是不是斯坦而争吵了起来,说实在的真是有点可怜。
但他们毕竟是五个对我一个,还抢走了我的魔杖。
后来有两个人打了起来,趁其他人分神的时候,我一拳打在抓我的那人肚子上,夺过他的魔杖,对拿我魔杖的家伙使了个缴械咒,就幻影移形了。
我做得不大好,又分体了——”
罗恩举起右手,少了两个指甲。
赫敏冷冷地扬起眉毛。
“——显形的地方离你们好远。等我回到原来的河边时——你们已经走了。”
“哎呀,多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赫敏用她想伤害别人时惯用的那种高傲语气说:“你一定吓坏了吧。
而我们去了戈德里克山谷。让我想想,那儿发生了什么,哈利?
哦,对了,神秘人的蛇蹿了出来,差点把我们咬死,然后神秘人亲自赶到,只差一秒就抓住我们了。”
“什么?”
罗恩张大了嘴巴,望望赫敏又望望哈利,但哈利没有睬他。
“想想看丢了指甲,哈利!
这真衬出我们遭的罪多么渺小,是不是?”
“赫敏,”哈利低声说:“罗恩刚才救了我的命。”
她好像没听见。
“不过,我倒想知道一点,”
她说,眼睛盯着罗恩头顶上一英尺的地方:“你今晚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很重要。
知道了这个,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再有我们不想见到的人来打搅。”
罗恩瞪着她,然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东西。
“这个。”
为了看到他拿出的东西,她不得不看了罗恩一眼。
“熄灯器?”
她表演的有些过于惊讶,忘记了摆出冷漠、凶狠的样子。
“它不只是能点灯熄灯,”
罗恩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那一次而不是在其他时候,因为我自从离开之后一直都想回来呀。可那天我在听广播,是圣诞节的一大早,我听到——听到了你。”
他看着赫敏。
“你在广播里听到了我?”
“不,我听到你在我的口袋里。你的声音,”他又举起熄灯器:“是从这个里面发出来的。”
“我究竟在说什么?”
赫敏问,语调介于怀疑和好奇之间。
“我的名字,‘罗恩’。你说到……什么魔杖……”
赫敏脸色变得赤红,哈利想起来了:那是罗恩走后他们第一次说出他的名字。
赫敏在说修复哈利的魔杖时提到了他。
“于是我把它拿了出来,”罗恩看着熄灯器继续说:“它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很确定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所以就摁了一下,我屋里的灯熄了,但另一个灯出现在窗外。”
罗恩举手指向前方,眼睛盯着哈利和赫敏都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一个光球,好像在搏动,蓝莹莹的,就像门钥匙周围的那种光,你们知道吧?”
“嗯。”
哈利、赫敏一起不由自主地说。
“我知道这就是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背上背包走进了花园。”
“那个小光球停在空中等着我,我出来后它上下浮动飘了一段,
我跟着它走到小屋后面,然后它……嗯,它飘进了我的身体里。”
“什么?”
哈利挑眉,认为自己没听清。
“它向我飘了过来,”罗恩用食指演示着说:“一直飘到我胸口,然后——它就进去了。在这儿,”
他指着心脏附近的一点:“我能感觉到它,热乎乎的。
它一进入我体内,我就知道该做什么了,它会带我去我必须去的地方。
于是我幻影移形,来到了一个山坡上,到处都是雪……”
“我们去过那儿,”哈利说:“在那儿待了两夜,第二夜我总觉得有人在黑暗中走动、呼喊!”
“嗯,那应该就是我。”
罗恩说:“至少,你们的防护咒是有效的,因为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们。
但我相信你们就在附近,所以最后就钻进了睡袋,等你们哪一个出现。
我想你们收帐篷时总会现身的。”
“不一定,”赫敏说:“为了更加保险,我们都是在隐形衣下幻影移形。
而且我们走得很早,因为正如哈利说的,我们听到有人在周围东碰西撞。”
“我在那座山上待了一整天,”罗恩说:“一直希望你们会出现。但天黑时,我知道大概错过了,就又摁了一下熄灯器,蓝光出现了,又飘进了我的体内,我幻影移形到了这片林子里。
还是看不到你们,我只能希望你们哪一个会出现——哈利出现了。
哦,显然,我先看到了那头牝鹿。”
“你看到了什么?”
他俩这才讲述了刚才的奇遇。随着银色的牝鹿和池底宝剑故事的展开,赫敏皱着眉头来回看着他俩,专心得都忘了缠紧四肢。
虽然知道有这件事,但是听一遍还是很惊讶。
“但它一定是个守护神!”
她把斯内普的守护神居然是牝鹿这件事掩藏起来说道:“你们没看见是谁把它召出来的吗?
没看见有人吗?
它把你们领到了宝剑那里!
难以置信!那后来呢?”
罗恩讲了自己看到哈利跳进池塘,想等他上来,然后意识到出了问题,急忙跳下去救上哈利,又回去捞出那把剑。
他一直讲到打开挂坠盒,然后就犹豫了,于是哈利插了进来。
“——罗恩用宝剑刺穿了它。”
“然后……然后它就死了?就这样?”
“哦,它——它尖叫来着。”哈利瞥了瞥罗恩说:“给。”
他把挂坠盒丢到她膝上,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细细查看着被刺破的小窗口。
断定终于安全了,哈利一挥赫敏的魔杖解除了铁甲咒,又转向罗恩。
“你刚才说,你从搜捕队那儿逃走时还赚了根魔杖?”
“什么?”
正在看赫敏检查挂坠盒的罗恩说:“哦——是啊。”
耸扯开背包的扣带,从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短而黑的魔杖。
“这儿呢,我想有根备用总是好的。”
“你说得对,”哈利伸出手说:“我的断了。”
“你开玩笑吧?”
罗恩说,但这时赫敏站起身,他又惶恐不安起来。
赫敏把被征服的魂器放进了串珠小包,爬回自己的床上,一言不发地躺下了。
罗恩把新魔杖递给了哈利。
“几乎是你能希望的最好情况了,我想。”
“是啊,”罗恩说:“还不算最糟,还记得她放出来啄我的那些鸟吗?”
“我还没有排除这个可能。”
赫敏闷闷的声音从毯子下传来,但哈利看到罗恩露出了一丝微笑,从背包里抽出了他的暗紫红色的睡衣。
光线暗了下去。
乔恩看着阴暗的屏幕,满足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