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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方平和雷志兴两个人，基本符合最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理工科男生的人物画像。
虽然刚刚见到常浩南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拘谨，但只要聊起跟项目有关的事情，顿时就会变得放开很多，紧张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常教授。”
这次又是雷志兴率先开口：
“要储存和运输液化天然气，在造船方面的主要难度恐怕在于结构安全性。”
机械是一个百样通的专业，但凡是物质世界的事情都可以掺和一脚的那种。
因此，尽管他并没有深入研究过造船行业，手中的资料也并不完整，但还是可以从过去做过的项目中获得一些灵感。
常浩南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一伸手，示意二人继续说下去。
刚刚那一段说完，刘方平原本有点发黑的脸色都涨红了不少。
“至于研究的切入点么……”
别的不说，哪怕真的是一心扑在学术上，更好的物质条件也毫无疑问能带来更高的研究效率。
此时刘方平喝了几口水，脸色已经恢复到正常了。
对于他来说，应该已经是非常快了。
“而且，也不光是设备，他们过去在低温材料学方面应该有一些成果积累，对于这个项目应该也有意义。”
之前的核工业总公司如今已经一分为二，不过在业务上仍然接受科工委的领导，以常浩南如今在科工委的地位，用一下那边的设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计划经济年代，我们国家的低温工程一直都是核工业系统在研究，后来虽然很多高校也在能源、机械或者物理专业开设了低温学科，但是都不如他们体系完整，多数还是停留在理论或者实验室研究。”
国外研究人员随便做个一两遍就能得到的结果，到他们组里，因为设备或者原材料不行，经常需要几天甚至几周时间才能完成。
吓得常浩南赶紧给他递了一瓶水。
这样一对活宝被这样截了胡，常浩南自己都感觉到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不物质跟不喜欢物质是两个概念。
单拿出来都有不小的缺陷，但放在一起就能发挥出1+1大于2的效果。
“那肯定没问题。”
旁边的雷志兴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仍然低着头翻阅眼前的文件。
别人三个是萌新讲师，但他其实也是个萌新教授。
“但是时间上……要想从头开始研究的话，一来我们两个过去都没有系统性地研究过热力学，二来研究低温课题需要专门的超低温设备……在短时间内恐怕不太好解决。”
“设备的问题，我可以联系一下华夏原子能科学研究院，他们应该有相对完整的超低温研究设备。”
“师姐。”
“还有就是……办公地点的话，也是跟您一起，在这里么？”
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只能摸索着来。
由于本科和硕士都是理科出身，他在项目经验这块显然比不上从大四就开始跟着颜永年东奔西走的前者。
在这个年头选择进入高校的，基本都不是物质的人。
“当然不是在现在的校区里面。”
当说到自己相对熟悉的领域时，刘方平的语速也逐渐从一开始的缓慢变得正常起来。
“关于你的项目，我可能还要再找一下合适的……”
刘方平当即表态道：
相比于雷志兴，刘方平的语速偏慢，但从眼神和表情来看，显然是在边说边思考，而不是像之前在沙发那边一样不知所措。
后者摆了摆手：
“这个不急，正好112场那边十一号工程产能爬坡的项目还有点收尾任务，我这两个月还得去一趟盛京，只要下个学期开学之后能有事做就行。”
连研究方向都已经给指明出来了，雷志兴和刘方平显然不可能再要求更多。
当然，这里的“正常”是对于多数人的标准而言。
“好，那我们争取明天就上岗！”
……
“常教授，我想，在去到沪东那边之前，最好能先对弹性体内温度变化与热应力、热应变之间的关系进行一些初步研究，尤其是结构温度场函数、热传导方程和热弹性运动方程之间的耦合关系，然后才能建立相对准确的船体结构模型，否则光是去转一圈的话，恐怕不会有太大收获。”
想到这里，他再次确信，自己应该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雷志兴和刘方平这俩人，确实在很多地方是互补的。
雷志兴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摇摇头。
他虽然在项目方面算是身经百战，但还是第一次带课题组。
“说起来……”
于是赶紧在心里感谢了颜永年一番。
“我建议可以从热弹性力学理论方面入手，主要包括热力学场论、热传导学和弹性力学，对于你们，尤其是雷老师来说，应该没有特别高的门槛。”
新的实验楼！
要知道，最近这些年高校的经费比较吃紧，大部分实验室，哪怕是国重这个级别，很多时候都只能用别人清退出来的房间进行改造。
不知不觉间，研究效率就被人家这么拉开了。
这一点，从本科到博士都是工科出身的雷志兴体会再清楚不过。
“咱们实验室的新实验楼还在建设，目前只能在计算中心这边办公，你们俩的办公室在楼下，回头我让人尽快收拾出来。”
拿到资料之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就已经说了比之前大半个小时还多的话。
后者点点头：
刚刚还苦恼着的雷志兴对于如今新老板逆天的人脉关系显然还不太适应，只是满脸惊愕地看着常浩南。
常浩南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刚刚还有些笨拙的刘方平这次却接上了话：
常浩南重新看向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姚梦娜：
常浩南点点头：
紧接着才开口道：
“LNG的温度虽然没有液氮那么极端，根据资料，正常的高压储存状态下大概是-60℃，但是航行中的船舶相比于陆地上的储罐，也并不是个良好的存放平台，船只内部又有动力舱这样的高温环境，正常情况下全船的温度差就能拉到100℃往上，如果再考虑到LNG一旦泄露，就是-168℃的低温直接冲击船体结构，对于安全系数的要求……”
“嗯……但是看这份资料上面的意思，沪东造船厂好像是想要跟棒……呃，韩国那边的三星海工争夺GTT集团第二代液货舱技术装船订单的主导权，根据他们估计，这一轮争夺的关键时间节点最晚应该在2002-2003年，换句话说，必须在那之前拿出方案，或者至少是关键技术，时间并不算宽裕……”
“这……是……核工业系统的？”
但是，基于同样的原因，他往往更擅长剖析问题的本质：
毕竟他们是常浩南课题组的老师，又不是常浩南手下的研究生。
“大部分材料，尤其是含有铁元素的金属材料，在极低温度下的性能变化有很强的非线性，甚至是离散性特征，结构特性比如强度、塑性、疲劳寿命等变化很大，不能按照一般设备的经验进行设计。”
云淡风轻的回答听在另外几人耳朵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常教授，我们两个回去以后马上就搬到京航这边的宿舍来。”
“之前刚度博士的时候，我跟着导师处理过一个低温液氮储罐内容器开裂失效的事故分析，当时查出来的原因就是奥氏体不锈钢冷变形引起应变诱发马氏体含量异常增加，最终导致封头部分发生脆性失效。”
秋季开学是9月份，两个多月时间，对于常浩南来说都够做完一个项目了，给姚梦娜找个项目必定不在话下。
要是还得让人给喂到嘴里，那简直白上了这么多年的学。
刚刚刘方平发表意见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住点头，显然是同意对方的看法，但此时却眉头紧皱，一副困扰的样子：
当然，语速也恢复了之前慢悠悠的状态。
“呃……那就慢慢来？”
送走了刘方平和雷志兴二人之后，常浩南也跟着松了口气。
姚梦娜换上了放松的语气：
“你刚才说咱们有新实验楼，但我这两天一直在学校，好像没看见那块在动土？”
常浩南逐渐开始理解，为什么颜永年收关门弟子要同时收两个了。
常浩南笑着解释道：
“京城在北四环外给咱们实验室专门批了一块地，用来建设一个校企联合实验中心，面积大概有一百多亩。”
姚梦娜顿时瞪大了双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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