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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被刀捅了,据说捅了十多刀,都快捅成马蜂窝了。
你说这得多大的仇啊?”刘老板摇着胖脑袋,啧啧感叹道。
“唉,周驼子干了很多年给人招魂的事。
当初要不是他家里穷,也不会去干这行。
这一行,整天和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打交道。
很多人干到最后,自已运气都不好了。
你看看这周驼子,五十不到的年纪,就死了……”
我听着不对:
“他五十不到?看着不像啊。”
“你也认识他?”
“不认识,前两天在海滩上玩的时候,偶然看到过他招魂,挺吓人的。”
“没错,他经常给人招魂。
不过,最近两年次数逐渐减少了。
主要是身体吃不消,肝脏有问题,
听说是一种非常少见的家族遗传病。
他家族里好几个亲戚,也是因为这个病死的。
周驼子还算好,发病比较晚。
可也够受的,这些年看上去一下老了几十岁。
都是那病给折磨的。
他就算这次不出事,
有这病在,估计也活不了太久。”
刘老板非常健谈,滔滔不绝。
“都病成这样了,他还到处给人招魂,怎么不好好养病?”我不解道。
“这就是周驼子最奇怪的地方。
他干了这么多年这差事,按理说赚了很多钱,早就够他退休养老了。
可他还是跟不要命似的,到处接活赚钱。
你说他这不是掉钱眼里去了?
身体都这样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他老爹老娘早就没了,
自己一辈子都没结婚,无儿无女,也没别的亲戚。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也没看他平时花钱,反而一直很节约,一年到头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旧衣服。”
我点点头。
如果,刘老板没有夸大其词的话,
那周驼子的行为确实匪夷所思。
“对了,老板,你认识杜家那个死掉的儿子吗?
听说,就是周驼子给他招的魂?”
我见刘老板似乎对这条街上不少邻居的情况了如指掌,于是跟他打听起杜夏云的情况。
“你说杜夏云啊,认识,怎么不认识?
都是一条街上的老邻居,我可是看着那小子长大的。
唉,那家伙,怎么说呢,都被老杜老两口惯坏了。
好吃懒做,总是想着发大财。
偏偏又没什么本事。
读书读书,读不好,工作工作,不上心。
餐馆、旅馆、商铺,哪都干过,可都干不长,整一个好吃懒做。
老杜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
这个月好不容易给他在养殖场找了看场子的活儿,
结果刚去没多久就出事了,唉……”
“等等!”我眼皮一跳,
“你说杜夏云是这个月才去养殖场工作的?”
不对!
问灵时看到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记得很清楚,
欧阳愉和杜夏云在咖啡馆见面那次,两人都穿着长袖衣服。
欧阳愉还披了件外套。
到了出事的那晚,两人都穿着短袖。
这个月虽近夏末,天气依然十分炎热。
欧阳愉和杜夏云根本不可能穿那么多的衣服。
按照这个细节,欧阳愉雇杜夏云进行调查的时间比较早,应该是在天气还比较凉快的时候。
可杜夏云这个月才到养殖场工作。
这说明什么?
说明欧阳愉与他在咖啡馆谈话时,谈及的他所工作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指养殖场!
该死!我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理所当然地觉得,杜夏云和欧阳愉既然约在养殖场见面,又是在那出事,
欧阳愉要查的他工作的地方,就是养殖场。
却忽略了杜夏云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养殖场工作,这个关键细节!
这也是为何我和顾舟差点把养殖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的最大原因!
我郁闷得都想给愚蠢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要是我能更细心点,就不用拉着顾舟在养殖场白白浪费时间和力气了。
“杜夏云去养殖场前,在哪上班?”
我假装不经意,实则有些紧张地问刘老板,期待着他能给出答案。
好在刘老板也没辜负我的期望,不假思索道:
“在附近一个旅馆当厨师,就是鬼哭崖山坡上的那一家。”
是望海阁!
我脑海中一炸。
欧阳愉要杜夏云找的地方,
竟是在望海阁!
我下意识地回头,朝望海阁所在方向看去。
由街道房子阻挡,我当然不可能真看到这座旅馆。
却看到旅馆的老板娘孙霞站在看热闹人群的最后边。
她张大嘴巴,呆望着周驼子的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巨大惊恐!
下一秒,她转身走跑,脚步踉跄,就像是有凶猛野兽在身后追赶一般!
她为何如此惊恐?
我一愣,意识到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唉,最近真他妈邪门!
和死人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周驼子自己变成了死人。
昨晚,我竟然真的梦到了五夜神,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她的信徒?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五夜神拜多了,真梦到她老人家了。”刘老板这个话痨,还在喋喋不休。
边上有认识他的街坊开玩笑地说道:
“刘胖子,你整天拜夜叉鬼,小心哪天真被它带走了!”
“呸!胡说八道!”刘老板朝那人骂道。
我急着去追赶孙霞,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一句忠告:
“老板,听我一句劝,
别再拜五夜神了。
不灵验,浪费时间。
灵验了,真会要老命的!”
说完,不等他说什么,
我用力挤开看里三层、外三层热闹的人群,朝孙霞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孙霞跑得很快。
我耽搁了一会,她已经跑出去老远。
我赶紧追了过去,看着她一路飞奔,跑进了望海阁。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事情的起始点。
天色渐晚。
这座孤零零伫立在半山腰上的家庭旅馆,
蓝白相间的外墙染上天地间不断合拢过来的暮色,变得灰暗模糊,沉沉压抑。
我跑进这座房子,霎时脚步一顿。
浓厚的阴煞气,四处弥漫,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样?
我们离开前,
这地方还一切正常。
现在为什么变得与阴森墓地无异?
不知道这旅馆里的其他住客是否感觉到了异样?
此刻,整座房子一片死寂。
除了孙霞,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老板娘!孙霞!”
我瞥见孙霞的背影消失在一楼走廊末端转弯处,于是朝她大喊。
孙霞没有任何回应。
我急忙追过去,转过走廊拐角,不由得来了个急刹车。
拐角后面竟是个关着门的房间。
门上挂了个牌子,写着:
工作人员住所,游客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