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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远端那架战机见到这边机身失去平衡,尘埃落定,紧跟着调转机头逃逸了。
如果这个时候,邱予的精神力在意识的控制下,追过去,他能看得更仔细,甚至能看到那架飞机里是些什么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没时间,他有更加紧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方向很明确,那就是找到一处安全的落脚点。他的精神力笔直地向下,朝着地面狂扫而去。
如果有人能用肉眼旁观到这个过程,就会发现,他的精神力比飞机更快地接近了地面。
飞机体积庞大,从空中坠落,遭受的空气阻力是相当大的。精神力虽然也会有阻力,但却是邱予用意识在控制的。意识的传递速度以微秒计,甚至更快,几乎就在刹那间,穿过了七千米高空。
他最先接收到了岛上最高的部位,岛边缘崎岖不平的山径石壁,随后是荒地,被野虫的尸体覆盖,再之后——
邱予心中顿时一喜,是一大片无人的野生灌木林。这岛上不仅地势空旷,还利于藏行匿迹。
邱予全神贯注,精力全部放在下方的空地上,寻找着最佳的落脚点。
此时,电子滚动屏上显示高度为6000m,飞机坠落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每秒钟200米,依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不到半分钟之内,就会机毁人亡。
不住跳动的红色数字,仿佛一张带着讽刺的笑脸,朝所有人露出了獠牙。
其他八名犯人和跟他抱在一处的女乘务一样,再无其他动作和反应,眼里只剩下了一片任人宰割的猩红之色。
邱予对着前面的滚动屏报以微微一笑,再见了,解释号!再见了,各位!他要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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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予把全部的心神聚集在了下方灌木林中一处空地,寻找着最佳的落脚点。他不着急走,这种瞬息置换位置的方法他屡试不鲜,既快且准,只要在飞机接触地面之前,做出决定。
他的身体遁入虚空,隐隐消没在了原地。下一个呼吸间,就将踩在海岛的地面上。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感受到了咸湿的空气触摸着他的皮肤。
突然,他的手腕上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瞬间退回到了闭眼之前。他还在飞机里,他没能离开!
他低下头一看,脸色顿时僵住,他怎么忘了?手还被牢牢地锁在座位的扶手上!
他必须要先解锁才行?邱予的僵滞只在一瞬间,他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他没有钥匙,飞机上没人有钥匙!
此时飞机高度降到了5000m,还在以每秒200m保持着高速下坠。
邱予的额头见了汗珠,这难不住他,只是需要浪费不少时间,但是再耽搁下去,他的命也要不保了。邱予一边调转精神力,在空中调集了未知元素,仓促地凝聚成一束,斩向手腕和扶手之间的锁链。
这道攻击如同他在小巫山上,向张峰逸斩出的一样,迅疾、锐气逼人,精神力也比那时提升了两个大等级。
锁链无声断开,这道无形的攻击并没有止住势头,和前几次一样,超出了他的控制,继续向后,切断了他的座位靠背,向后延伸,刚好从他和长马尾中间那一排的两个座位中间穿了过去,一直贯插出机身,在机体右侧表面切开了一道长达数米的切口。
邱予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原来的座位上。
与此同时,以这条切口为开端,飞机不堪重负,发出了“咔咔”的断裂声,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机头和机尾向着两边歪斜。
“怎……怎么回事?”
巨大的金属摩擦音中溢出了这么一句质疑,没人能分辨这是谁说的。所有人都在失重中滑出了座位,悬在了空中。没有直接掉落下去,得益于手腕被锁住和腰上系着安全带。
机身还在持续断裂,由右到左,横向分开,原本倒向坠落的飞机,开始从另一个方向向下坠,连带着机尾被带动地向上翻转。从远处看去,飞机从中间整个被锯断,机头和机尾向着两边歪斜,呈现出了倒V字。
得益于这片刻的缓冲,飞机的坠落之势被阻断了一秒钟。
由于急剧增加的倾斜,他们视野里已经看不到身边的其他人,全部都绝望地大声吼叫着,之前失重中无法发出的惊惧趁着这个间隙发泄了出来,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们的耳朵已经接近耳鸣了。
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没有人发现,原本属于邱予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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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予双脚触到了地面,稳稳地站住,仰头望着天上飞机仍在不间断地向着下方坠落,一个火红的星点在渐渐放大,心里生出了些怅惘。他感到已经蒙蒙亮的天光在迅速黯淡,向着他倾轧下来。他有种像是被谁抛弃了一样,微微泛出迷茫。
抛弃他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一闪即逝,没有停留,他很快发现,是头顶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把太阳整个给挡住了。
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可惜,可能是没办法完成谢义的委托了。天意如此,这意味着他失去了一次接近谢义的好机会。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在那种情况下,保命是最要紧的。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死里逃生。
他感到身上沉沉的,低头一看,女乘务像只寄居蟹一样挂在他身上,两条胳膊缠在他脖子上,但是人事不省,早就昏过去了。这倒省下了他不少麻烦。
邱予正要把女乘务放下来,余光却撇见丛林草地里的一样东西。
那是几片脏透了的破旧碎布片,迎着风摆动,露出下面几粒风干的骨头渣。
邱予的心里一动,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人的尸体,死后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暴露在外界,才变成了那样。他紧紧盯着那个地方,在碎布片上挂着一枚银闪闪的铭牌,铭牌上面刻着两行字,下面像是个人名,而上面一行,赫然是“一号看守场”。
这座岛上就是一号看守场?他忙举目远眺,视野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任何建筑。也许这里并不是一号看守场,但这个铭牌的存在,至少说明这座岛离一号看守场不远了。
随风刮起的尘沙在他身边扬起,遮住他的视线。天上,机身像折翼的巨鸟,正遮天蔽日般地兜头砸下来。
邱予倒是不会被飞机砸个正着,但是再过短短数秒,飞机一定会砸到岛上,至于会不会正好掉进海里,还无法预测,只怕会引起一场爆炸,或多或少地会被波及到。
邱予突然间意识到,局面也许可以朝另一个走向发展。那就是他还可以以嫌犯“许光”的身份,被带回到一号看守场。看守场显然并不清楚这次空袭的经过,但他们不会拒收猎物正好掉到门前。
只是,如果有人问起他是怎么从高空掉下来不死的,那样就会变得很棘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押运机上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制造出一桩未解之谜,他才能很好地隐藏异能者的身份。
但是要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异能者来了,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的事。在这之前,邱予更是不做他想。但是现在,他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女乘务,回想着先前被锁在飞机上差点出不来,他脑中细胞高速运转。
这短暂的几秒钟,被无限地拉长,邱予手上的血管爆起,显露出了他的纠结。
飞机轰隆隆地坠响声与海涛怒吼遥相辉映,引动了强烈的共振,海面都快要立起来了。无数海洋生物纷纷逃窜,在它们的注视下,飞机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贴近海平面,一场大地震就要来临。
这千钧一发之际,邱予做出了决定。
仿佛是被波涛汹涌带动着引起了共鸣,邱予体内的精神力暴涨着离体,喷发而出,很快就迎上了反方向而来的飞机。飞机上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犯人们全部紧闭着双眼,被阻力刮得睁不开,海浪在脚底下越来越近,已经看到了下方黄土之上的灌木丛。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哪一片土地有这么美好,无比想念双脚踩在沙子上的时光。然而,他们心里默念着有人来解救自己的信念崩塌,已经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了。
在这一刻,他们更多的没有为了过去忏悔,而是遗憾这美好的生命到头了。
邱予的精神力覆盖了整架飞机,迅速在脑海里描绘出了飞机的平面图。他这时候顾不上精神力是否还足够,是否会浪费,是否应该节省着用……这些通通与他无关,他用最快的方式生成一张结构图,在剧烈的浓烟里找到了岌岌可危的机舱,此时机舱内的扶手、座位都在下降的阻力中,被损坏,保留完好的已经不多了。邱予瞬息之间,从地面返入了机舱里,伸手牢牢抓住身旁一条飞舞的安全带。
随后,他调动体内剩余的全部精神力,投向大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