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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王宫内,莫煌拈花,淡笑,眼神深邃,从容俯视,似在演绎无穷禅境!
但实际上,只是莫煌闲到没事可做!在这里发呆而已!铲除太一门的行动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作为魔门顶级战力的莫煌,居然捞不到多少出手的机会。
原本昨夜有机会出手的,但那个太一门的人道巅峰强者居然被八个功力不过七八品的魔门长老轰到同归于尽了,等到莫煌到场的时候,只能带着落寞的笑容,为那八个魔门长老收尸。
日以继夜不计代价的清剿依旧持续着,如果用图表来表示,魔门联军和太一门的损失曲线都是近乎血崩一般的狂跌。
截止至今,魔门联军已经填进去了三万条人命,而太一门的损失在杀疯了的魔门联军面前,战损比例只会在倍数之上。
在这片战场中,往昔横行一地呼啸一方,让人闻名色变的大魔头,大侠客只是最单纯,不被任何人重视的炮灰,指不定就在哪里人间蒸发掉,连骨灰都找不回来。
纵然一切都淹没在阴影之中,但天下一切势力都在密切关注这片战场,所看到的,所猜到的,所想象到的,都让他们为之骨寒。
魔门的悍不畏死,魔门的疯狂决绝,魔门的残忍冷酷,魔门的……
太多太多,许多人完全无法想象,魔门居然强大如斯!打的太一门完全抬不起头。
当然,其中也有佛门的功劳,毕竟西极佛门和东极太一门为同等的神话级隐藏势力,但无论是谁,都绝不会忽视和否认,这一战的主角是魔门。
太一门潜藏在大乾王朝阴影之中不知道多少年,不断暴露出来的实力,一次又一次刷新别人的想象极限。
作为神武界巅峰战力的人道巅峰强者,接连冒出来五位,也陨落了三位,次一级强者乃至于更下的强者成百上千,但别人以自家门派有两三位先天强者而自豪的时候,太一门光是陨落的先天强者便已经有两三百位,而且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先天强者冒出来和魔门强者厮杀。
但纵然太一门暴露出来的实力底蕴强横的匪夷所思,但依旧无法改变被魔门死死压制的战局。
抬头仰望天穹,莫煌洞察入微的神念敏锐的嗅到一丝血腥味,跨步,身影便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的时候,是在一条阴暗的巷子中,这里尸横遍野,鲜血流淌,情景极其惨烈。
一共有七个人,莫煌辨识出了四个人,都是魔门众人,记下魔门联军参战人员的相貌和名字,对于莫煌这般修为来说不算什么,那其他的三具尸体,不问可知便是太一门的人。
眼神扫视,根据其中留下的蛛丝马迹莫煌可以清晰的勾勒出当时的场景,一个魔门子弟在外面探寻敌踪,却被三个太一门的人盯上了,在这巷子中展开伏杀,杀死了那个魔门子弟之后,便被另外一组的魔门三人队发现,而后在这巷子中展开搏杀,而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同归于尽无一活口。
这种等级规模的战役,在这段时间以来,只是最司空见惯最微不足道的一幕而已。
伏尸的四个魔门子弟,尚有一个人生机未完全凋零,莫煌走过去,不顾沾染在掌上的滑腻鲜血和尘埃,扶起来,输入真气。
是个一脸阴邪的中年男子,得到莫煌的真气相助,骤然睁开眼帘,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眼神其所未有的清明和通透。
“大……大帝,我,我们没有辜负魔门的荣耀!”
“是的,你们没有辜负,魔门的荣耀因为你们而辉煌。”
心脏被洞穿,丹田被击碎,浑身经脉也是寸碎,纵然以莫煌之能,也无法挽救回来。
最后的生机开始燃烧,按常理来说早已经无力的他陡然用力握住了莫煌的手,握紧极紧而重,似要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紧握,眼眸圆睁,甚至眼眶都仿佛要炸裂一般,眼神中闪过一抹狂热的盼望:
“大帝……魔门大业能成功吗?”
“当然,你们今日的付出和牺牲,将在未来铸就魔门不朽的丰碑。”
莫煌肃穆的回应着,不管往日这个中年男子的江湖历程是否辉煌,是否功成名就,他是否满手血腥满身罪孽,眼下这一刻,吐出最后一口气,死的很安详,也很满足,脸上甚至带着一抹幸福。
念着往生咒,莫煌目送着这个魔门子弟的魂魄离体,而后被轮回通道吞没,魔门子弟为魔门大业慷慨就义,莫煌身为魔门帝尊,有义务为陨落的魔门子弟送上最后一程并给予生前最后的祝福。
而后莫煌掰断这个魔门子弟一节尾指,魔火焚过,血肉尽褪,只剩一小节漆黑的残骨,然后又取这魔门子弟一滴心头血滴了上去,这截尾指骨顿时变得黑红相交,剩下的三个魔门子弟莫煌也如法炮制,最后拿出了一座白骨堆砌而浮屠塔,将这四截尾指残骨加入了进去。
“以魔门大帝之名宣告,你们今日的付出和牺牲,将在未来为魔门铸就不朽的丰碑,并永伴魔门大业永享荣耀与辉煌。”
似在慰寂,又似在祷告,又似在起誓。
话语落幕之后,莫煌挥手,魔火袅绕,将四位魔门子弟连同三位太一门的尸骸焚尽成灰,尘归尘土归土,在死亡面前,众生永远平等。
“又满一百人了。”淡淡自语呢喃,莫煌看向掌中的白骨浮屠塔,从容跨越空间壁障,回归大乾王宫。
莫煌缓步走到皇宫深处,这里地势僻静,空旷而寂冷,幽幽鬼火在这里飘荡,隐约间,有莫名的呢喃声回荡着,继续走着,骤然开朗,入目所见是一片白骨塔林。
如莫煌掌中那尊白骨浮屠塔一般,一米多高,数以百计的林立着,如一片森林,犹如凄厉恐怖的无以复加的坟场。
其实这里就是坟场,但行走在此间的人,心头却绝对不会感到恐惧,因为这里埋葬的是,是不灭英魂所在!
在白骨塔林的外围,莫煌将掌中白骨浮屠塔放下,用指力在塔前地上的一块石碑上刻一行字。
【在生命的最后,凋零的是生机,辉煌的是意志,向奋勇的魔门英烈敬上不朽的敬意,愿英灵之魂永恒。】
肃穆,注视,沉默,最后迈腿离去,深入白骨塔林内,见得一人在塔林中心盘腿打坐,敲奏着木鱼,似在诵经。
“原始,没想到当初在大烂陀寺学到的佛经你还没忘记啊,真要超度,找幽冥摆渡使来才是正道,毕竟只有他们有通阴阳之能。”
盘腿坐在这里的,正是魔门三帝中的原始魔帝,只见原本永远冷峻而酷戾的脸部线条,在这一刻,也柔和而悲悯起来,骤眼看去,恍如高僧大德在悲叹众生疾苦。
“其实我早已经忘记了,毕竟佛魔有别,多记住一分都是在污染我的道,但看着埋葬在这里的孩子们,我只能这样向他们道别了,这不仅仅是我的心意,也是我身为魔门大帝的义务,谁也无法代替。”
“原始你骤然间从硬汉铁汉猛人的设定转为文艺青年的人设,让我有些不适应呢,何必感伤,死亡不是永劫,而是新生的开始,你已经是半神之躯,阴阳条约拘束不得,跨界降临地府去再见那些逝去的人也不是不行,何必再此悲叹。”
“他们为了魔门大业抛头颅洒热血,我为他们收敛尸骸,聆听他们的遗言,背负了他们生前最后的期盼,大业未竟,我有何面目去地府见他们,看着这片墓园不断变大,不断扩张,一座座白骨塔埋入这里,我从没有像是现在这一刻这般如此清晰的明悟自我,也明悟通天你为何要立这魔门烈士陵园了。”
此话非虚,非是矫情,而是由心而出的明悟,在莫煌的见证之下,原始魔帝的气质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份雄霸天下的极致刚强变淡了许多,愈发纯粹,通透,深邃而悠远,隐隐有非人之感,似在修为上迈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
“往日,我以为只要魔门有着强绝天下的武力,终有一日可以靠着世间****纷争之天时,从而堂而皇之走上历史舞台的明面,了结魔门无数年来的夙愿,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魔门往日缺少的并不是力量,是精神,是一个能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归宿,而这里,我看到了下一个世代魔门的根基和归宿所在,正是有了这里,纵然那太一门强者辈出,实力底蕴强过魔门数倍,却依旧只能在魔门之锋芒下俯首。”
是的,在这一刻,纵然太一门的实力底蕴依旧深不可测,远不见底,但魔门上下,却毫不怀疑的坚信,太一门终将被魔门碾压过去。
这份气魄,这份自信,这份意志,便源自于这个魔门英烈烈士陵园。
一切牺牲和就义,都会归结于此,并获得永恒的祭奠。
入得此间,无论是魔门大帝,亦或者魔威滔天的凶煞老魔头,都会谦卑的低下他们的头颅。
之前亘古未曾有,但现在,魔门有了自己的圣地,有了精神和信念的最终归属至地。
是以,后天之身敢战先天,七八个先天魔门长老就敢去和太一门人道巅峰强者同归于尽。
是以,魔门之威震动了世间,他们悍不畏死,从容与敌偕亡,甚至能在生命的最后慷慨做歌,奋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咬下敌人最后一块血肉。
被统一的人心,众志成城的信念,奔走在实现万古夙愿的道路上,让此刻的魔门开始脱胎换骨,有什么是比原本就拥有强大武力的魔门更可怕的呢?那只有拥有了可为之流血,为之牺牲,为之慷慨就义信念的魔门,这是从强大迈向至强的根基所在!
人心汇集便是天数,这一点莫煌比谁都清楚,也利用的无比淋漓尽致,莫煌抬头看去,烈士陵园之上,一点点流光汇集,形成一根威势煌煌的通天之柱,这是魔门本身的气数。
道路,信念,牺牲,万众一心汇集起来,就是不可动摇的大势,就是冥冥中钦定的天数。
往昔之魔门,掀起兵劫那只能说是流寇祸乱天下,永远都是为真皇前驱,但这一刻的魔门,才真正拥有了席卷天下,夺得称雄霸权的天数大义!因为在这一刻,有无数的人坚信着,期盼着。
天命大义,人道气数,说出来也就是如此简单。
魔门子弟愿力加身,魔门气数灌体,冥冥中以一种无比玄妙的方式发挥着作用,比方说,洗练原始魔帝的心境意志,让他在百尺竿头再做突破。
而莫煌也在默默收拢着这股气数愿力,却是不取不用。
和原始魔帝并肩缓步走出魔门烈士陵园,有许多自发而来的魔门中人来这里,他们沉默的看着,然后沉默的离开,转身离去的背影,只是多了三分坚定。
一连度过数月,魔门联军和太一门的战争依旧在持续着,以皇都为战场不计牺牲的厮杀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魔门联军或者太一门的人陨落此间。
而在广寒宫内,宫主祝月娥和长老们齐聚一堂,透过虚拟空间的终端时之沙观测着魔门和太一门的战局。
“那太一门为何非要前仆后继奔赴建安城和那魔门进行战争,眼下建安城被那叛徒掌控,已经化作魔门主场,那太一门为何这么不智?如果远离建安城,凭借着其他经营已久的势力,和魔门周旋,何至于眼下这般惨烈。”
一位广寒宫的长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话语中有许多不解,按照她的看法,太一门这行径蠢的够可以的,难道那东皇太一脑子被驴踢了吗,非要去魔门的主场和魔门死磕?
随后几位长老纷纷发表意见,都摸不准太一门的心思,但却不得不去继续研究,魔门和太一门的战争和她们的关系是在是太大了,如果魔门获胜,按照神武界传统惯例,门派叛徒一朝得势之后,通常第一个遭殃就是那个门派,所以广寒宫上下都对此很是警戒。
但太一门获胜,结局也不会很好,太一门在这里战胜魔门之后,大乾王朝自然要落入太一门掌心,到时候毋庸置疑,必然是动员一切挥军进攻白月皇朝和其身后的英恒山脉诸国,到那个时候,广寒宫自问也逃不过马前卒,阵前炮灰的命运。
别提反抗二字,这些时日来太一门透露出来的实力底蕴,即使拔根毛下来都足以尽数歼灭广寒宫上下了。
纷扰争吵一阵之后,祝月娥明眸微垂,淡淡而语:
“在建安城中展开战争,只怕是形势所迫,魔门人马尽出,在建安城中摆出全面战争的姿态,并狠下辣手将太一门势力网连根拔除,那太一门雄踞武林巅峰已久,向来都是以大势压人,何曾被人这么压过,至强者的荣耀,容不下一点低头和失败,因为一旦失败了,那就不是所向无敌的强了,所以我猜测太一门如此不智,便有几分因为这份荣耀所累的缘故,同时也是实际的需求,太一门毕竟是潜伏在阴暗中,靠神秘莫测无可匹敌的实力和手腕进行统治的,一旦失败了一局,让别人看见太一门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怕手底下许多原本稳妥的东西都要动摇起来,一个金牌杀手的没落,其实只需要一次失手,这个道理我们应该非常熟悉的。”
“宫主说的是。”众长老想了一阵,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太一门和魔门战斗至今,双方流的血都已经差不多了,魔门百万联军都已经开始动摇起来,那太一门只怕更是不堪,但真追究起来,眼下却是太一门和魔门不分上下,后者势大,前者寸步不让,但我想,双方都不太可能容忍这种不断放血的无止境战争,决战之时只怕为时不远了。”
听到祝月娥最后一句话,众长老尽数安静下来,魔门和太一门的战争,关于这个世界局势的演变,无论谁输谁赢,都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革,谁都不敢轻言定论。
“这些问题暂且放到一边,眼下我们广寒宫首要必须应对的劫难,便是那北冥素柔,眼下她得势如斯,手掌魔门和大乾王朝,甚至和白月皇朝都有所牵连,只怕她一缓过手来,广寒宫只怕就要面临魔门大军围剿了,我们没有太一门的实力,百万大军压阵广寒宫能否顶住一日尚且是个疑问,所以诸位可知轻重缓急了吧,希望今天可以定下计划。”
“禀宫主,可否媾和?丢出一些替罪羊来平息这段恩怨?”面对这很是软弱的建议,众人都没有反驳,反而慎重的思考着,魔门眼下展露出来的实力足以震动世界,百万联军之威近乎无可匹敌,斩妖除魔,正魔不两立什么的立场,在门派存续这等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都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祝月娥慎重考虑了一阵,最终否决了:“估计不行,北冥素柔心思剔透,是我广寒宫百年以来最出色的人才,当初的事情必然瞒不过去,真要追究,我们这些人要四分之三都抛弃掉才能了解,但纵然我等愿意,修炼灭绝天下魔刀的北冥素柔,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花无烨陡然开口说道:“既然议和不行,那只有战斗了。”
又是一阵难以忍耐的沉默,纵然广寒宫精通刺杀,但真要在实打实的百万军拱卫中取一位旷世武者的首级,自家都觉得那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
“那叛徒入了魔门之后,修的一身强横魔功,已有旷世之力,按照战绩来看,已经无限接近九品巅峰,广寒宫刑部功法只怕克制不了她,就算无视大军,而我们广寒宫要找出一位能战胜那叛徒的人选只怕也不容易吧。”
有一位长老提出了实际困难,而集体沉思一阵之后,祝月娥决断而语:“人选简单,如果动用一些手段,短暂的巅峰级数武力我还是能保证的,便由我来亲手了解这个叛徒的性命吧。”
花无烨闻言之后,长身鞠躬:“宫主高义,但也无需如此惊忧,我曾仔细调查过,那叛徒一身魔功,其实都是靠她所执掌的那件绝世魔兵所得来的,我前些时日寻得一件密宝,可破坏兵主与魔兵间的联系,失去了绝世魔兵的北冥素柔,便不是威胁了。”
祝月娥神色大喜:“既然如此,便开始联系那些同道中人吧,我想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魔门大胜而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