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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忽然灵机一动,对呀,既然三皇子住在驿馆,她何不假扮成三皇子的小厮,潜入驿馆探听消息呢?可她知道应皇子肯定不能同意,驿馆里住的都是男人,又有洋鬼子,应皇子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前去呢?绿冬!皇妃猛地一击掌。放着这个现成的假小子不用,更待何人!
等不及绿冬来,先打发人拿着她的名帖去请。绿冬也是急性子,随即就来了。皇妃支出屋里的人,这才附在绿冬耳边把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绿冬。绿冬一听有人要谋害圣上,登时就站了起来,要进宫去禀报,皇妃忙拉住了她:“你真跟你应哥哥一样的脾气!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去了说什么?圣上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说?说我告诉你的?!”
绿冬这才想起来问:“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能听得懂洋鬼子说话。”皇妃正色说道。
“你竟然听得懂鸟语?”绿冬大为惊讶。“那岂不是就跟那个……传说中能听懂鸟语的………那个叫……”
“海力布。”皇妃道。
“是这个名字吗?我怎么觉着不是呢?”绿冬道。
“不说这些了。”皇妃道,“反正我就是能听懂洋鬼子说话,你要是不信,哪天我可以给你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绿冬道。
“我会先把洋鬼子说的话翻译给你,然后你再听钟离怎么说。”皇妃道。
“我们去哪里听洋鬼子说话?”绿冬道,“难不成也去街上混撞?”
“我想让你跟我去做一件事。”皇妃看住绿冬,“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什么事?”绿冬被皇妃脸上那少有的凝重神色镇住了,坐下来问道。
“我想跟你假扮成三皇子的小厮,潜入驿馆,好探听洋鬼子们的计划。”皇妃道。
绿冬想说你开什么玩笑,可皇妃的语气表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她失措的比着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么?我……我跟你前去驿馆?那里可都是男人!让人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不会有人知道的。”皇妃道,“再说了,有三皇子在驿馆你还怕什么?我们只需躲在他屋里,听到洋鬼子的计划就出来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绿冬再是胆大,受的也是传统封建主义教育,肯跟男人们应酬已是极限,做梦也不敢想跟一群男人混居在一处。所以任是皇妃怎样撺掇,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皇妃只得使出杀手锏,做慷慨赴义状,挺胸说道,“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只是,如果有人传出闲话,说我跟三皇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要替我作个证。让人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
“你一个人去那更不行了!”绿冬急道,“那不是羊入狼群吗!不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皇妃道,“没有信得过的人,我宁愿就一个人去。”
“可我怎么跟家里说呢?”绿冬还在犹豫。
“你平时不也到处跑吗!”皇妃道,“我们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说不定一去了就能听到,下午就回来。”
“你真能听得懂洋鬼子的鸟语?”绿冬看着皇妃。
“我发誓。”皇妃郑重道,“其实我大可以不管这事的。我跟你应哥哥从来没有想过要掺和朝政,不管谁死谁活,谁当圣上都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可是你应哥哥不肯,说圣上再怎么也是他的生身父亲,他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能不管。我其实是为了成全你应哥哥的一片孝心。”
皇妃说到这里,看着绿冬,“我刚才说的那么容易,其实是哄你的。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不管被谁发现,都是结局难料。只是,为了你应哥哥我愿意去冒这个险。”
“我也愿意!”绿冬被皇妃说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的站起身来说道。想想真是,皇妃跟圣上什么交情都没有,圣上还对应哥哥那样,人家皇妃都愿意为圣上去以身犯险,她家里世代都受圣上的恩典,圣上又对她那样恩宠,她有什么理由不去呢?何况还有应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想好了?”皇妃问。
“有什么好想的。”绿冬道,“你都这么仗义了,我还能比你差吗?”
皇妃点点头,她知道绿冬的意思,绿冬是说她疯疯癫癫的。可她并没有争辩什么,而是说道:“我们要瞒着你应哥哥。而且要说服三皇子。”
“三哥哥交给我!”绿冬满有把握的说道。“我去说服他。”
“你有把握?”皇妃问。
“当然了!”绿冬傲娇的仰头说道。
“那就行。只是三皇子也是喜欢冲动。你要让他沉住气,不能流露出一丁点儿的异样。要不可就坏了大事了。”皇妃道。
“你就放心吧。”绿冬还是那副不在话下的傲娇表情。
皇妃见了忍不住逗她道:“既然你三哥哥这么听你的话,你不如就干脆嫁给他得了。以后就不用担心受婆家的气了?”
“你才嫁给他呢!”绿冬恨道。“你再说这些我就不跟你去了!”
“哦?”皇妃促狭的笑道,“难道你还看不中你三哥哥?那……,莫非是想嫁给你应哥哥不成?真的绿冬,不如你就嫁给你应哥哥好了,你我又好相处,也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省的他们一天的惦记着,不管香的臭的都想往你应哥哥怀里塞。”
皇妃和绿冬之间隔着一张小几,绿冬一听到皇妃说让她嫁给应皇子,就站起身来要扑过去打皇妃,皇妃早起身躲开,两个人绕着小几转。皇妃一边躲着绿冬,一边笑着继续说道:“你要不想给你应哥哥做妾,那我就退位让贤,我来做小,好不好姐姐?”
说着早笑软了,回到里屋扑倒在床上。绿冬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扑上去扭着皇妃,两个人都跌倒在床上。
“说真的,其实我觉得三皇子会是个很好的伴侣。”皇妃笑累了,看着头顶的纱帐半天才说道。“女人身在这样的一个年代,最重要的是要心明眼亮,给自己挑选一个好老公。这才是你一辈子幸福的保证。”
“那你是看中三哥哥了吗?”绿冬反击她。
“要是没有你应哥哥这么一个人,而让我在这一群人之中挑选的话,我一定会选三皇子。”皇妃道。
“为什么?”绿冬问。
“因为他可靠,值得托付终身。”皇妃道。“三皇子其实和你应哥哥十分相像,都是重情重义,没有任何花花肠子。心里对你有十分好嘴上也不肯流露半分。这才是真正的好。”
“那是他嘴笨,不会说。”绿冬道。
“那是真心对你好,只是不愿意表露。”皇妃道。“就算他真是嘴笨,那又有什么?难道你喜欢油嘴滑舌,哄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人?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只怕是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妃用右手撑起头来,看着绿冬说道:“真的绿冬,你有这个条件,可以出门交际见人,一定要好好给自己挑选一个能相伴一生的良人。你要知道有多少女人都是盲婚哑嫁,半点不由自己,你要好好把握。”
“你今天是要给三哥哥当说客的吗!”绿冬说着又要上来扭皇妃。皇妃并不躲闪,只看着她说道:“我是为你当说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也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幸福。”
“我才不要嫁人呢!”绿冬嘟着嘴重又躺下。
“别说孩子话。”皇妃道,“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及早做出规划。就像婚姻,你要是还像你们这里的传统女性一样,含羞带怯,一问三摇头,就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是幸福还是不幸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绿冬自觉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还从未想过婚嫁的问题,被皇妃这么一说,才惊觉自己已经十五岁了,一过生日,说媒的就会上门。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婚姻大多是不能自主的,甚至父母也不能自专,需要圣上批准。就像她父母,听说父亲年轻的时候,明明喜欢的是戍边大将蒋昊天之女,两个从小就在围场相识,长大后互生爱慕,情投意合。可是说亲的时候却被圣上一票否决,转为父亲介绍了刑部老尚书胡润之女,——也就是她的母亲。不能成为正妻也就罢了,偏偏两家都是名门大族,蒋家不可能让女儿给人做妾,而她家也不能逾越礼法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致使一对有情人从此天各一方,成为终身遗憾。她父亲也是这几年才对母亲有了些感情,两个人能坐在一起说几句话。在绿冬从小的记忆里,都是父亲郁郁寡欢,母亲暗自垂泪。这可能就是皇妃所说的不幸的婚姻吧?
皇妃已经相当有经验了,这天一早就说要跟绿冬出去玩,她跟绿冬整天的形影不离,所以谁也没说什么。她跟绿冬坐着马车出来,来到新街口附近,就打发车夫回去了。车夫看见皇妃和绿冬打扮的相当朴素,以为他们是要逛街,怕惹人注意,便就回去了。皇妃早让小麻花准备好了衣服东西,在应皇子的仓库里等着,两个人来到后,看四下无人推开铁门进去,让小麻花出去看着人,她跟绿冬赶紧换过衣服,照着四皇子的小厮的样子,把头发梳好了。皇妃又拿出自己的法宝,在绿冬脸上手上,脖子上涂抹着。白皙可人的绿冬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俊俏小伙儿。皇妃随即给自己也是如法炮制。绿冬傻愣愣的看着皇妃做这一切,看着皇妃叫回了小麻花,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装扮成这样出去?”
“是呀。”皇妃道,“这叫微服私访!”
“皇妃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去吧。”小麻花不放心的看着笨手笨脚的绿冬,“绿冬姑娘没有做过这种事,万一被人看出来可就糟了。”
“你跟我一起去?那还不是就我一个女的吗?跟我独自去有什么两样?”皇妃道。
“那就我一个人去。”小麻花道。
“你能听得懂鸟语吗?”这回是绿冬反诘道。
“可……”小麻花实在是不放心这两个人。
“放心吧,有三哥哥在呢,我们不会有事的。”绿冬安抚道。
“对了,你们跟三皇子说好了吗?”小麻花问。
“废话!没说好我们怎么去啊?”绿冬道。
别看绿冬这时候嘴硬,跟着皇妃一出仓库门,就明显紧张起来。驿馆就在新街口西,两个人都无心看街上的热闹,只顾走路。皇妃其实也是两手心汗。这跟她和小麻花去探仁泰茶楼不同,这是要去到一个封闭的环境,万一她们被人识破怎么办?万一洋鬼子们什么都不说,那她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天天泡在驿馆吧?眼看着就要到了,皇妃看绿冬脸色煞白,便故作轻松的笑问道:“你想不想听那个能听得懂鸟语的海力布的故事?”
绿冬此时哪有什么心思听故事,只一心盯着前面,三皇子说好会在路口等着她们的。一想到要去的地方有三哥哥在,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皇妃也不理绿冬,自古说道:“从前,有一个猎人叫海力布,他热心帮助别人。每次打猎回来,总是先把猎物分给大家,自己只留下很小的一份,因此,大家都很敬爱他。”
这时,绿冬看见了三皇子,忙挥手叫道:“三哥哥!”
三皇子也看见了她们,迎了上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皇妃就说在给绿冬讲海力布的故事,说着又重头讲起:“……有一天,海力布去打猎,救了一条被老鹰抓住的小白蛇,小白蛇原来是龙王的女儿,龙王为报答海力布,就给了一块能听得懂兽语的宝石,告诉他,他听到的话谁也不能告诉,否则他就会变成一块石头。海力布答应了。有一天,他去深山打猎,听到动物们说洪水要来了,于是就急忙跑回家告诉大家快点儿搬到别处,但是谁也不听他的。眼看着洪水就要来了,海力布只得把他能听懂兽语的事情告诉了人们,一边说,他的腿,身体,胳膊已经慢慢都变成了石头,人们这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