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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昊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本来感知就极为敏锐,如果不是昨夜陷入那个奇怪的境地,不会被人近身而不自知。
可这时看着软软的,像没了骨头一样缩在自己怀里的姑娘,瞧着她那滴血似的晕红脸庞,他觉得这下坏菜了。
再看了一下两人的身体,衣服都还好好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文昊见她又在装睡,也不点破,轻轻的抱上她,想再放回床上。不想却被她紧紧的抱住了,不愿松开。
先前是睡着了不自知,这时他可不敢造次了。骆玉珠和陈江河有着很深厚的缘分,她现在如此也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只是他本是极为体贴的人,??也不忍伤了姑娘的自尊。好在他经验丰富,??轻声说道:“乖啊,??我想起还有点事儿没给你讲,你躺好我给你说一说。”
骆玉珠有点疑惑不解,睁开大眼睛看着他,想要一个解释。
文昊说:“昨夜你睡以后,我琢磨你说的事,觉得有不少疑点,你且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骆玉珠不依,伏在他胸前轻声说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听,现在你救了我,我……我啥也没有了,除了这个身体,也……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你了,你不会……也不要我吧……”
说完以后,她有些像是被极大的伤害了的模样,忍着羞涩倔犟的看着文昊,泪眼朦胧,??可怜兮兮,??意思是说“你看我都多惨了,你还拒绝我!”
文昊听完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和郑娟一样相貌却截然不同的性格,还真的是吸引人。
此时如果他心一横,姑娘也就从此是自己的了。
但他不能啊!
“你真的不想听?有转折的啊……”
“真的?”
“真的!”
“那……你就这样说吧。”骆玉珠不见兔子不撒鹰,仍是蜷缩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说道。
文昊无奈,只好轻揽着她重新坐回窗边,然后看着她说道:
“我回顾了整个过程,还真的为陈江河鸣不平啊,合着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见他一面,给可怜他一个申诉的机会,直接就缺席审判了!你呀你呀,让我咋说你好呀?!女人啊……”
骆玉珠原本听他这样说,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觉得自己确实考虑的少了一些,听他说“你呀你呀”的爱怜无奈,还觉得挺感动、挺愧疚,挺不好意思的。
但最后那“女人啊”又把她给刺激到了。她再次不管不顾的挺身抬头想咬人,??但这次文昊没再客气,直接抱住了她。箍住她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直到她承认失败,才又放开了她。最后还威胁道:“你不要再挑战我啊,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这下骆玉珠才真的消停。不过,她仍破罐子破摔,赖在那里不起来。
文昊还能咋样,只好控制思绪,把她像小嫚一样,当妹子宠了。
“这个社会啊,太复杂了,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探知万一。很多时候啊,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实。我给你简单分析一下啊,巧姑是陈江河一起长大的玩伴,一直当亲妹妹看的吧,大哥抱下妹妹安慰下,应该不过分吧……”
“而且陈金水和你斗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就对你推心置腹的好了起来?有人要抓你,他不帮忙还则罢了,居然还通知你快点跑,不感觉到奇怪吗?
我觉得吧,这里的重点就是那个‘跑’字!我推测啊,他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让你快点走。为什么这样?答案不言而喻,他要促成陈江河和巧姑结婚,你在路上听村里人说的,大概也就是从这里来的了……”
骆玉珠有些恨自己了。
是啊,为什么不现身见陈江河一面,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呢?
他俩都说好要相信对方一辈子的,结果都没有做到。他见自己拿走了粮票痛苦不已,自己见他和巧姑拥抱,连解释都不给他机会。
她这下彻底的软了下去,侧身趴在文昊怀里,委屈的抽噎着,最后终于又大哭了起来。
不过,这次文昊没拦着她。只是轻轻的拥抱着姑娘,任她痛快的哭泣,直到她再次的睡了过去。
骆玉珠再醒来时,仍是蜷缩在文昊的怀里。
那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她羞涩的挺身起来,跑进卫生间仔细的洗漱了一下,甚至还让文昊递给她睡衣洗了一个热水澡。
再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骆玉珠说“饿了”。
文昊领着她出去吃了馄饨面,回来后边给她剥橘子边商量下面的打算。
“我这次来这里,是想订一批柑橘苗,按时间来算,大约需要一个星期。这一星期你的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一起走走;二是在宾馆休息等我。你的身体最近消耗太大,需要好好修养。至少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的,这一点你放心。”
骆玉珠想了想,说:“那……我还是在宾馆呆着吧,你哪天去有趣的地方时,叫我一起也行,其它时间,我就在宾馆呆着吧……”
“这样最好,等忙完我带你在附近转一转……至于以后……我建议你也别做你的小买卖了。你已经知道那一类生意是怎么做了,剩下的也无非是用时间换钱罢了。跟我去平京吧,我在那里有一所培训学校,花几年时间,学一些做生意的知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以后生意会做的更大一些。”
“那我岂不是吃你的,喝你的,没这个道理呀?”
“你还挺要强的哈,要不咱俩签一个合同?我支持你学习,以后给我效力多少年什么的……”
“那就是卖身了给你了呗。”
“还真不好伺候,那你说想怎么办?”
“我……想先去看看陈江河,不让他知道的那种。这次经历,归根结底是别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他,可……我就是想……呜呜……我想看看他……然后我跟你去平京读书。”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我不知道,就是不想……”
文昊拿出手绢给她,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好,就依你,以后留短发吧,你留短发肯定最好看。”
就这样,两人结束了第一次关于未来安排的探讨。
接着,文昊就早出晚归起来。不过,每天晚上回来,他都会给骆玉珠做一顿饭,或是馄饨,或是鸡汤蘑菇,或是鱼汤豆腐,有时是红焖羊肉。配着小菜看她吃完。
一个星期以后,文昊带骆玉珠在赣州游玩了两天,然后两人直接去了杭城那个袜厂。
陈江河果然蹲守在这里。
他遍寻不见人后,广撒寻人贴,然后想起骆玉珠以前说过的话,就每天蹲守在厂外,盯着大门直到天黑。他相信,骆玉珠迟早还要来厂里拿货。
骆玉珠在远处也痴痴的看着那个心上人。
看着他咬着烧饼等在厂门口,一有车进厂,就拿着照片跑上前去询问。虽然每次都失望而归,但下一辆车来时,仍是快速的跑上前去,继续询问。
一个在厂门口盯人,一个在远处也盯人,痴男怨女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两人相互看了两天,第三天,天刚蒙蒙亮,陈江河照例在曙光厂大门口蹲守骆玉珠,骆玉珠在远处蹲守陈江河。
忽然,袜厂厂房里腾起一股浓烟,隐约有人喊叫:“快救火!快!”
袜厂的原料车间里火势熊熊,值班看守厂房的是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见了大火就手足无措。
陈江河冲上前喊:“消防栓呢?水在哪?”
老人吓得面面相觑:“水……水……”
看他语无伦次成这样,陈江河不再管他,直接转向原料车间,脱下衣服用力拍打。
他咬牙冲入火场,拖原料的同时,机智的拖动已经彻底无用的废旧机器,用它们建成拦火墙隔火。
拦火墙的阻隔起了作用,火势没有蔓延到成品仓库。随后不久,原料车间的火就被扑灭了。
厂长急匆匆带着工人从大门口奔向了原料车间,看厂老头向厂长哭诉着:“厂长,多亏了他呀!把火拦住了,这厂子才保住呀。那火苗噌噌地……”
“那人呢?”
陈江河已经被火烤得灰头土脸,靠在已被烧黑的墙角下喘息着,墙皮被烧掉,裸露出了里面的砖石。
陈江河突然发现了什么,慢慢爬上前。离地一米多的高处墙砖上,刻着不起眼的两个小人。
一个大的牵着一个小的,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骆玉珠和妈妈。
骆玉珠泪流满面,几次想冲过去,又自己止住了。直到看见厂长当场同意陈江河进厂工作之后,骆玉珠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对文昊说道:
“咱们走吧!”
文昊咂了咂嘴,对骆玉珠说道:“妹子,你这样做,对我们男人太狠了一点吧!陈江河同志可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好同志,在你的事情上没有犯过哪怕一点点错误,你这样考验他,是不是太……”
骆玉珠没有接话,她迎着朝阳,坚定的说道。“从今天起,我骆玉珠的日子,要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