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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卿兰,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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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卿兰穿一件烟笼月双纱襦裙,袖口和裙面撒开丝绣白兰,朝香髻上一把银色插梳亮莹莹的,并一枝木兰玉簪,耳垂上两汪碧水珰浅浅摇曳。

    整体穿搭偏素,和静妃风格相类。

    眉若柳烟雾雨,过渡到尾稍淡淡上挑,抬眸漾起一盈秋波,为谁妩媚锁轻愁。

    手中一面单丝宫扇半遮半掩,恰似月出西楼,流影一树海棠,特别扎眼。

    当真是清媚可爱,风致妍妩,兰兰是个真美人儿啊。

    凤卿兰看她痴了,微微开口招呼:“玖夕妹妹,快坐下来,过会子游廊那边看见,会说我们不懂规矩。”

    她垂眸飞瞟了溪亭对面一眼,情思都写在眼里。

    少女情怀总是诗,兰兰这般谨小慎微的闺阁姿态,在这个时代是必要的。

    凤玖夕撩撩衣摆,坐姿霸气,四面春风动竹幕,清香不寒意迟迟,兰兰倦怠的望着落半的竹幕,似乎心情随意,浅四分,留一分,那种深闺幽怨的气象拿捏的很准。

    像极了古画上的纤弱美人,凤玖夕好想拿个手机把这幅风景照下来,拿回去自个儿欣赏,某种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喜欢看美人。

    凤卿兰看她又盯着自己发痴三息,俯头团扇掩在了琼鼻上,怪嗔道:‘夕妹妹一直盯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吗?’

    那份娇羞演绎的淋漓尽致,这才该当得起娇滴滴的小娇娘。

    凤玖夕笑得朗悦:“兰姐姐脸上有美啊,我看着就情不自禁了,不知道谁家儿郎有福气能娶到这般貌美可爱的姐姐。”

    凤卿兰酥手捏紧扇柄,隔着团纱也能看见她脸上一抹胭红。

    扇子拿开了些,含俏的瞪她一眼,“妹妹胡吣,放着竹幕屏后的风景不看,打起姐姐的主意,忒不像话。”

    她虽然含怒,却又像是笑嗔的惯着她。

    凤玖夕眼里含着闹意:“兰姐姐,这帘子都挡住大半了,看他们的脚择婿啊,万一是个丑八怪不是亏大了,依我看还不如把帘子撩起来。”

    “不可。”凤卿兰急得拿下扇子,遮面是月映海棠,露出全貌又是另一番兰沁飞霜的林下风雅,凤玖夕再次沦陷。

    她看凤玖夕又痴呆的盯着她,端雅闹趣:‘看来玖夕妹妹确实需要一个夫婿来管管你这闹腾性子。’

    凤玖夕悠然道:‘闹着才身体好,兰姐姐平时也要多运动,别总闷着。’

    凤卿兰道:‘妹妹有趣,看来我以后也要多找你玩。’

    她笑得像一朵含笑花,清雅致远。

    凤玖夕手指勾起帘子,留出一条缝,“我听我娘说,父皇有意把你许配给刘家二郎,兰姐姐给我指指是哪个。”

    凤卿兰脸上笑容消失,表情滞然,凤玖夕似是看到了一朵乍谢的含笑,她站起身来,依着她的方向把帘子再撩开一些,春风翻卷起她罗袖上的白兰花,蔑丝帘在她纤臂和面上投下横斜阴影,秋水眸底俱是轻寒之色。

    她无力的指着端坐在石桌上一个月白衫影子,暗暗道:‘就是那个人。’

    她面静如寒水,紫玉兰树下的少年一手持着书卷,远而望之也算惹眼。

    她看得不太真切,决定迫而察之。

    “兰姐姐,我替你去考察考察。”

    凤卿兰还没来得及拦,她已经掀起竹帘欢欢快快的朝那边走了。

    羽涅和白夭打个慌,主子就大摇大摆的朝回廊对面去了,两人跟上。

    凤卿兰透过缝隙看那个少年,脸上的一条条竹影很深,手不自觉的扣着扇柄。

    帘子风声刺耳,她拿扇的动作一沉,惶然的转身朝回廊尽头望去,眼中飘过一抹青影。

    长廊两边微荡的蔑帘里洒下斑驳光线,更显昏茫幽深。

    “哥哥。”她默唤一声。

    小跑着奔进昏黄的深廊里,背影清寂,双纱襦裙蓬卷起,月色披帛掉落,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像是在与时间追逐。

    尽头,晴阳照的她睁不开眼睛,她的眼里只剩下刚才那道青影,没注意到脚下的阶梯,摔在地上,翻倒了瓦罐里一株火红的月季花,割破手背,鲜血染红袖管上的白兰。

    她眼望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哀哀道:‘哥哥,我知道你在这里,兰儿摔倒了,你快出来。’

    她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染在了花瓣上,散发出腥甜的气味。

    “哥哥...”她声音变弱,嘴唇红里泛白,脸上透着凄怆。

    那道青影拍了拍柱子,绕到她身边,细心包扎好她的伤口。

    凤卿兰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红白的唇畔挂起一丝凄笑。

    “小兰,我送你去看御医。”凤沐璟将她扶起。

    凤卿兰柔柔的望着他,低声道:‘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兰儿不管的,你不喜欢父皇为我择婿,对不对?’

    凤沐璟目里带着长辈的严厉,“刘二郎人品好,有家世,又是九璃城数一的少年英才,父皇中意他,哥哥高兴还来不及。”

    凤卿兰覆在他手上,苍白柔弱:“你为何要偷偷的看我,当我发现你又为何要逃,你不高兴。”

    “小兰。”凤沐璟厉喝她。

    凤卿兰慢悠悠的卷开他的袖子,手腕深处系着一根红色的缎带。

    凤沐璟灼瞪着她,惊慌的把手背到后面,穆静道:‘你流了太多血,必须马上处理。’

    凤卿兰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为何要把我的发绳系在腕上。”

    这根红缎带是过年时,静妃为讨个喜气,系在凤卿兰头上的。

    她那天去凤沐璟房间找他,缎带无意间丢了。

    他板着脸,别开目光:“你看错了,那是我系在腕上辟邪的。”

    凤卿兰垂了垂睫毛,静弱的脸上挂起一丝笑,“九璃国有习俗,男女之间约定终身,男子就会把女子的发绳缠在手腕上,以示心有所属。”

    凤沐璟冷冷道:“这根绳子引起你误会,不要也罢。”

    他卷开袖子,冷峻的一手扯断。

    凤卿兰慌忙趴着去捡那根断掉的头绳,心悲的啜泣。

    凤沐璟凝视着她弱成一团的背影,无语凝噎,手指渐渐收紧,掐破掌心。

    “卿兰,我们回去。”

    凤卿兰一眼过去对上了他眼里的冷肃。

    把所有感情都藏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