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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皇都聚贤楼的二楼雅间之内两个人正对着一块紫檀棋盘对弈。
而他们的雅间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坐隐勿扰”四个字。
在这方寸之间黑白二色棋子看似平静落在棋盘之上,但是其势却如锋锐之刃一般相互角力。
棋盘对面这两人一人身穿青灰儒衫,头戴黑色幞头。
不过此人的身体却是略显魁梧,并且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颇有些武人的气势。
而他的坐姿也是很随意完全不似他对面那位那么庄重严肃。
再看棋盘对面之人乃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此人也身穿儒衫,只不过他穿着的儒衫却是一袭白色,雪白的儒衫上纤尘不染像是刚从云端飘落的雪一般。
而他的头顶并没有佩戴大家都喜欢佩戴的幞头,他只是将一头青丝散开只是草草地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而发髻之上还插着一支木簪子。
而那木簪子形状也非常简单,并没有太多细节的雕刻,不过这木簪子的尖细的一段有一节乃是乌黑色的。
而这乌黑的颜色像是一团火焰一般一直蔓延到木簪子的三分之一处。
木簪子的另外一段乃是一个圆球状,而这圆球状的一段被镂出来一块,而这镂空中却镶嵌着一颗透明的珠子。
阳光透过这珠子竟然在他的人影上显示出一个太极的图案。
可这细看这珠子却是完全透明的颜色,并没有丝毫的纹理。
而这白衣儒士此时正从棋罐内捻起一颗白子然后两指轻夹将之送到了棋盘的右上角。
在他落子的时候他的手腕上有半露出一串完全透明的流珠来。
但从这透明的程度来看这串流珠大抵是用上好的水晶雕琢而来。
而再看这白衣男子的脸庞,虽然也是棱角分明但是却并不是普通男人的国字脸,并且他的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丝俊俏。
最引人注意的乃是他的肤色,他的肤色洁白赛雪可却并不显得苍白无生气,反而给人一种圣洁幽静的感觉。
而他那一双如悠远星辰般的眸子此时正盯着棋盘上自己落下的白子。
“我说老范你这家伙就是有洁疾,手谈都得选择聚贤楼,你的府邸到底现在也没有哪个同僚能够有幸去参观一下,我们现在私底下都在打赌到底谁有这个荣幸能够第一个受你邀请呢!”
满脸络腮胡子的儒士笑着将一颗黑子放到了棋盘之上。
“此事你们就别想了,你们都没这个机会!”
范姓儒士笑着说道,他完全不在乎这会得罪人。
“这个你说了没用,你作为我大虞皇都公认的“第一美男”早已成为了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的心头好了,甚至还有不少深闺怨妇也经常找我打听你的爱好呢!”
络腮胡子儒士调笑着说道。
“你可有把我出卖了啊?”
范姓儒士也不气恼对方的调笑,他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道。
“你把我韩东当作什么人了,出卖朋友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啊!不过吗为了朋友着想的事我也是热心相帮的!”
名唤韩东的络腮胡子的儒士脸色摆出了一副兮兮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我范文素的名声开始变臭,你们这些损友要负主要责任。”
范姓儒士再次将一颗棋子摆在了棋盘上顿时之前还算势均力敌的局势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说小时候你也不这样啊,尿尿活泥巴这种事情我俩也没少干,可如今你怎么变成这幅德性了?”
韩东撇着嘴一副不理解的模样。
“要是你知道这世界真正的模样你就明白我们活着多么的不易了!”
范文素说着拿起桌边的一块毛巾查了查自己的双手。
“得得得!你别再拿所谓的满世界都是小到看不见的小动物这套来忽悠我了,我只相信眼见为实!”
韩东立刻摆着手示意范文素不要再说那些他看起来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对了,最近有几个特殊的人找到我跟我打听你的事情呢!”
韩东将一颗黑子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立刻被他再次拉平。
“哦?都有谁啊?”
“第一位乃是当朝吏部尚书孔云孔大人,第二位乃是当朝刘国舅,最后一位则是最近入京述职的镇海节度使齐华齐大人。”
韩东一口气说出了三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其实要说这孔大人和刘国舅询问你的情况我还能理解,毕竟孔大人乃是当今天下入朝为官的儒士之首,他欣赏你的才华看好的你的前途想要提携提携你也属正常,加之他的孙女孔心怡乃是皇都第一才女与你也算是女才郎貌算是登对。”
“什么女才郎貌?你的意思是我的才学比不过一个小女子?”
范文素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之内说道。
“别别别,你且莫要生气,老范你虽然是皇都第一美男这毋庸置疑,但是你在科举时刻只是探花哦,你前面可还有两位呢!而那孔心怡乃公认的第一才女,如此来论我说女才郎貌也不能算有错吧!”
韩东的一句话便把范文素说的哑口无言了,毕竟的确他只是探花郎并非是状元公也非榜眼。
“至于刘国舅打听你这也算是大家意料之中的,刘国舅家的那位女儿可是出名心气高,如今已经年芳双十却依旧不愿出嫁,她曾经说过此生非麒麟才俊不嫁,这让刘国舅可是头痛不已。”
“既然如此,刘国舅应该去寻那状元公才对啊!”
范文素对于这位眼高于顶的国舅之女也是略有耳闻。
据说这位国舅之女虽然样貌绝美,但是却并非温良淑女的性格,据说她平日里一直是大咧咧的性格,更加为人熟知的是她平日里不喜女红却极爱舞刀弄枪因此常常与一帮武人们混在一起。
“得了吧,状元公已经年近四十,并且已有家室,即便是刘国舅的女儿看上他刘国舅怕也不会同意的。”
韩东却对状元公嗤之以鼻,其实也难怪韩东多这状元公不以为然,其实当时范文素的那一届科举当时是另有内幕。
据说当时按照殿试的策论的结果范文素应该才是状元,但是后来圣恒帝见范文素特别喜好白色并且也太过俊美,因此认为他定然是个招蜂引蝶的风流之人于是便把他调到了第三名的探花之位。
“那你说最后的一位乃是镇海节度使齐大人?”
范文素没想作为藩镇之一的镇海节度使竟然会打听他这么一个朝廷中的闲散官员。
要知道大虞皇朝有明文规定,藩镇藩王私下不得结交朝廷官员,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是啊,我当时也感觉到很奇怪,要知道如果此事被陛下知道了,他可是要被处罚的了。”
韩东也奇怪于镇海节度使齐华的行为。
“不过既然他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找我来询问你的情况,怕是之前他便已经将此事通报了朝廷,我估计这事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韩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你可知道他打听我是何目的?难不成他也有待字闺中的女儿?”
范文素对于各藩镇的节度使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的师父泰极子曾说过这一段话:汉亡于外戚,大虞则必亡于藩镇。
虽然如今他位列于大虞朝堂之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迫切地想要解决掉藩镇这一块的隐患,以期大虞皇朝能够继续绵延下去。
“那倒没有,齐华虽然年纪也有四十多岁,但是他却只要两子并没有女儿。”
“那他打听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拉我去给他当幕僚?想我堂堂的礼部祠部员外郎岂会屈居于一藩镇之下。”
范文素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祠部乃是下属与礼部,乃是掌管祠祀、享祭、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卜祝、医药及僧道簿籍的。
这些职司看起来好像是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实则每次国家的历法和祭祀大典都需要他们来操持。
可以说祠部之重乃是重如泰山。
而范文素因为原本就有道家背景因此才会被圣恒帝破格擢选到祠部任职的。
加之科举时圣恒帝感觉剥夺他状元的名次有些亏欠因此没过两年便将他提拔成为了员外郎。
“齐华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我听说这齐华有个幼妹如今年芳二八,也是待字闺中,据说这齐华将这幼妹一直当作女儿般宠爱,因此他大概率是为了这幼妹的才来打听你的事情的。”
韩东将他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师父曾在我下山之前跟我说男人太帅是一种悲哀,我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懂了。”
范文素抬头叹息了一句便放下了一颗棋子。
“你说着话容易挨打知道不?”
韩东摸了摸自己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不由气愤地将一颗黑子拍在了棋盘上。
“不过这三家都非一般人家,我估计但凡有人前去求皇帝陛下求亲你就不得不去迎娶这家的女儿了。”
韩东想到眼前自己的这好友身穿一身的大红袍然后骑在马上被全城的人围观,这好像也不错啊。
估计这患有洁疾的家伙定然会抓狂的。
“陛下日理万机岂会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范文素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近虽然皇帝里依然是歌舞升平一副国泰民安样子,但是据说北边的三座郡城被同时攻陷,北部的局势已经糜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按照朝廷的邸报上说如今北部的好多地方已经十室九空了,大量的人口朝南边涌入,南边的官员依旧是焦头烂额了,陛下最近也在为这事苦恼呢!”
说到北部的局势韩东的脸色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说道北部局势,我便想到了彭州军,如此铁血铮铮的将士们竟然最终连个朝廷的讣告都没有获得,这着实是寒了众将士们的心啊。”
范文素之前也听说了彭州军的事情,当他听说彭州军与草原部族拼死搏杀最终皆歿时不由心中不由热血澎湃。
但是他后来听说了彭州军拼死抵抗背后是由于北司和兵部想要拿他们做替罪羊,这让他的一颗热心不由冰寒无比。
当时他还和自己御史朋友商量该如何上书弹劾兵部和北司的不作为。
可还没等他们将弹劾奏本写完,圣恒帝便下旨降罪了兵部两个官员,然后此事便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了。
而朝廷中原本想要上书弹劾兵部和北司的官员们也都立刻偃旗息鼓,毕竟能在朝廷中立足的官员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好手。
而范文素的弹劾奏本最终也被压了下来并未送到圣恒帝的面前。
“我还听说草原蛮子们口出狂言想要南下来劫掠我大虞的皇都?”
范文素再次用毛巾擦了擦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
“根据兵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草原部族的确想要劫掠我大虞的皇都,不过听说由于鲜卑可汗始终和土谷王的死亡,现在这两族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因此草原部族的军队暂时还在修整和整顿暂时没有南下。”
韩东小声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范文素。
“这不合理啊!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已经攻破了边塞的三座郡城,他们应该凭借其骑兵的速度优势立刻南下这样才能有机会攻破皇都,他们这样停下来大量的各地援军一旦到达皇都即便他们最终整合好了部队也不可能攻下皇都的。”
范文素觉得草原部族这次的做法很不符合常理。
“的确如你所说,所以现在北司和兵部都判断草原部族这次攻打的目标并不是皇都,他们迟迟不进攻就是为了诱骗我们将大量的援兵聚集到皇都,这样他们再去攻击真正的目标时才能不受阻挡。”
韩东歪着脑袋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不过即便如此,怕是兵部和北司也不得不将大量的援军调到皇都进行驻防,否则一旦草原部族真的攻打皇都,到时候皇都必然危矣,这可谓是一条上好的阳谋啊!”
范文素叹息地说了一句。
“兵部和北司从这一次的草原部族进攻的风格上判断草原部族这一次的主帅很可能是狼居庭这群疯子,这些家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提到狼居庭范文素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