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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娘执意要给束脩和拜师礼,崔令仪便让她买一只大雁作为拜师礼,每个月交一钱银子,好让他们安心。
崔令仪要的束脩实在是太少了,但凡桃子学会崔令仪一点儿本事,都够她这一辈子受用了。
桃子娘不知道该对崔令仪说些什么好,千恩万谢后,只能千叮嘱万叮嘱小桃子一定要听话,不要辜负崔令仪的一片好心。
小桃子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将自己私藏的铜板全拿了出来,让桃子娘替她买一支水彩笔,再买一个好一点儿的本子。
桃子娘摸了摸她的头,“留着吧,娘给你买。”
小桃子开心死了,“谢谢娘。”
从今以后,她也是有老师,能够读书上学的人了!
崔令仪既然决定教小桃子读书,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用了两天的时候,整理了小桃子这个阶段可学的内容,在家里布置出了一间教室,就让小桃子来上学了。
小桃子还小,只需要上午上两个时辰的课,下午,若是有另外的安排,崔令仪会单独通知她。
不求小桃子一定要多么聪慧知识渊博,但求她明理明智,拥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挣脱世间不平的束缚。
崔令仪上课很有趣,一点儿都不像哥哥们呆板地指着书,一个劲儿大声念给她听。
她会温柔地告诉她,这个字的含义,这个字的由来,这个字为什么要这样书写,还会握住她的小手,告诉她下笔的力度,掌控笔尖摩挲纸张的手感。
除了认字,小桃子羡慕小猫他们要学的,礼,骑,射,乐……崔令仪也会一样不落地教给她。
崔令仪不精通的,就带着她,到清河学院光明正大的蹭课去。
小桃子渡过了一个幸福的上午,她学了好多的字。
之前很难记,经常混淆的字,也一下就记住了。
除了认字,王嬷嬷还教她礼仪,如何走路,如何问好……
虽然很累,小桃子一直乐在其中。
两个时辰一晃就过了。
小桃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回家。
路上,遇到也放学了的赵二娃他们。
赵二娃好奇地问:“你背着书包干什么?”
小桃子心情很好,笑眯眯地道:“我去崔先生那儿读书了!”
“我认了好多好多的字呢!”
“崔先生说了,以后我也能学下棋,学骑马,学射箭,男孩子能学的,我都能学!”
她一脸的自豪,令赵二娃有点儿懵,“崔先生什么时候成你先生了?”明明今天上午,还看到他在甲班讲学。
小桃子笑容更灿烂地道:“我的先生是崔夫人!”
赵二娃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狗蛋就抢着道:“你学来又有什么用,崔夫人学来都没有用,你还不如在家多绣两朵花儿!”
此话一出,小桃子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了。
胖胖的大牛也赞同道:“对啊,反正你迟早要嫁人的,又不能像我们一样考状元,当大官!”
黑黑的狗牙道:“我娘说,女孩子无才便是德,你少学一点,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桃子反应过来,大声反驳:“崔夫人学来怎么没有用!她可以教我!我也可以教别人!读书明理,凭什么女子就不可以!凭什么!”她一边说,眼眶里一边砸出金豆子。
明明不想哭给崔令仪丢人的,可她就是忍不住,为崔夫人感到伤心,也为自己感到伤心。
嫁人,凭什么就是女人嫁人!
为什么不能是男人嫁人!
小桃子哭了,说话的几个小孩立马吓慌了。
铁蛋道:“哎,你别哭啊!我们就是说一说,你想学,我们又不会拦着你,就是觉得你学来也没用,而且那么累,反正也要嫁人的,这也没说错啊。”
大牛:“就是,女孩子就是小气,为你好,还一点儿都不领情。”
他们这哪是安慰人!
小桃子越哭越厉害,赵二娃朝他们大吼一声:“闭嘴!”
铁道他们原本还想“安慰”两句来着,被赵二娃这么一吼,吓得一哆嗦,顿时悻悻地闭上嘴巴。
赵二娃回头,想告诉小桃子,他支持她读书,结果,视线里只剩下一个飞奔回家的伤心背影。
赵二娃狠瞪了铁蛋他们一眼:“以后谁敢说小桃子读书不好,我就揍谁!”
赵二娃举起邦邦硬的拳头,铁蛋他们连忙点头保证再也不说了。
第二天。
崔令仪一进教室,就看到了一双肿成核桃大的眼睛。
她一愣,走向小桃子:“小桃子怎么了?”
昨儿还好好的。
小桃子不想说,但崔令仪问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道:“他们说我读书没用,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我迟早要嫁人,还不如多绣两朵花。”
崔令仪给她擦了擦眼泪,温柔地问:“你呢?你怎么认为?”
小桃子眼泪汪汪,抽咽地道:“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当皇后娘娘还要求知书达理,不读书,又怎么当皇后。”
她逻辑更强,但崔令仪就是有点想笑。
她摸了摸小桃子的头,“那为什么还哭呢?”
小桃子:“我就是生气,凭什么他们就认定女子一定要嫁人!”
“我不想嫁人!但我一样想读书!想像先生一样,德才出众!”
崔令仪很欣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小桃子一定可以的,不输于世间任何一个男儿。”
小桃子坚定地点点头:“先生,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证明给他们看!”
崔令仪点点头,透过小桃子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她笑了笑。
幸好,她没有将自己遗忘。
小桃子回家路上,再一次遇到赵二娃他们。
赵二娃扫了一眼,铁蛋他们就赶紧撤了。
小桃子不想搭理他,板起脸离开,却被赵二娃拦住。
小桃子:“让开!”
赵二娃讨好堆笑:“我又没有惹你生气。”
小桃子控诉:“你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赵二娃扫了一眼四周,从怀里掏出一朵儿红色的小秋菊,嘿嘿傻笑,“我跟你才是一伙儿的,你读书我很支持,而且我读书好笨,想和你一起读书。”
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真诚,“可不可以嘛?”
小桃子看在小菊花的份上,勉强答应:“那好吧!”
赵二娃顿时眼露精光,“那我们一起回家?”
小桃子拽过小菊花,拽拽的样子,“行吧。”眼里却藏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