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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康斯坦丁?他拿到了什么?”麦泽金越来越感到浮躁,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刀要挥向哪里,她想知道莉莉姆的未来在哪里,而那个她宣誓效忠的陈宇如今究竟何在,“告诉我!这个该死的钟表属于谁?”
初堕者笑了笑,他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那张绘制着双生子的塔罗牌交给了戴安娜,“这就是你想要的,戴安娜女士,穿越这扇门,你会找到安德烈,还有你要追寻的目标。”
“回答我!”麦泽金想要伸手去抓初堕者的肩膀,一旁始终观望的伊特莱根却突然伸出了巨大的爪子将麦泽金拦住。
“真相总会大白,何必急于一时。”伊特莱根呲着獠牙间,用那对儿血红的眼睛盯着麦泽金,“待到命转涅盘尽,吾辈定当杀破天!”
“你最好说人话,伊特莱根!”麦泽金咬牙切齿的喝道。
“放松点儿,麦泽金女士。这里没有你的敌人,至少暂时没有,因为我们都会在新世界得到更多的好处,也会看到新的变革。”初堕者背手而立,他没有回头,仅仅侧目瞄了眼麦泽金,“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甚至知道,我无法击败上帝,因为他知晓一切,甚至包括我的堕落。我甚至怀疑我只是他在路西法堕落前的一次实验,而现在,他死去了,我失去了目标,我也不会承认这个新上台的小姑娘,我准备将撒旦的游戏玩下去,我会继续扮演这个角色,然后看到更多更多的灵魂,更多更多的错误,我或许永远无法击败上帝,但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给他添堵!”
变化。
麦泽金忽然冷静了下来,她看到了细微的变化,她开始觉得初堕者或许在成为凡人的那段时间里想到了什么。
他甚至都不在抗拒他所一直痛恨的自由意志。
他越来越像路西法了。
“布兰德先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对吗?”初堕者不怀好意的看向了“死人”波士顿·布兰德,“你会和戴安娜女士同行,你们手中的针与线纠缠在了一起,你必须这么做。”
“死人”咬紧牙关,那苍白的脸上尽是苦恼犹疑的神情。
“这他妈的简直……天哪……”新的记忆也在侵蚀着“死人”,他在戴安娜接过那张双生子的塔罗牌时便看到了他即将或是已经做到的事情。
杀戮和操控。
即便他要对付的并非善类,即便他只需要弄死操控着安德烈弄死几个“火药桶帮”的混蛋。
但“死人”发过誓了,他不想继续干涉他人的生活,更别提用如此暴力的手段去操控一个人的命运,甚至波及到一些无辜的人,然后将他们推进深渊,彻底改变他们。
“记住,这只是一个闪点!我们也好,还是那些活着和死去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都仅仅是灿烂一瞬的烟火!”初堕者看出了“死人”的犹疑,“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这并非操纵命运,恰恰相反,这是为了让世界成为原本的样子所要付出的代价!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所有人都该知道造物间那该死的代价,那上帝所制定的规则!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已经赌上了一切!你要打退堂鼓吗?就是现在?”
“死人”“啧”了一声,他攥紧了拳头,然后咧嘴嘲讽般的笑了下,“一个撒旦居然在给我说心灵鸡汤故事!这个世界果然没救了!”
戴安娜和“死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即将面对的将是一个残酷的故事,但他们必须走下去而且没有回头路。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他们已经走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循环。
他们所期待的则是这个循环的结束。
戴安娜抬起手,她和“死人”一同看向那张塔罗牌上彼此头和脚相连形成了一个圆环的双生子图案,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婴儿仿佛熟睡般的闭着眼睛,脐带则是他们连结的纽带。
“那里没有死亡,那里唯有重生。”伊特莱根忽然沙哑的说道,“还有梦相随……”
塔罗牌上的双生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
安德烈在哈德良长城东北方的河岸边缘失魂落魄的走着,他的手中攥着那块儿偷来的手表。
当停车时,这块儿手表的指针停止了转动。
它或许坏了,但安德烈没有扔掉它,仿佛它十分重要。
安德烈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愚蠢,因为这里是荒原,没有人烟,只有那低矮破烂的城墙和漆黑的泰恩河水面。
这就像是一个该死的笑话!
那张纸条只是命运的一个玩笑!这里不可能有出路!我必须离开!我必须远离纽卡斯尔!在帮派其他成员找上……
安德烈忽然停下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所房子。那木头房子就耸立在黑暗中的河畔,它就像是一座孤零零的堡垒,那残破的城墙在那里中断了。
安德烈不知为何,他在心脏狂跳间坚信,那栋房子就是目的地。
一个荒野中的房子。
谁会在这儿?谁能在这里找到未来的出路?找到新生的希望?
安德烈甚至觉得有什么孤魂野鬼在诅咒他,但他还是迈开了脚步,他走向那栋房子,走向敞开的门。
灯光亮了起来,像是在欢迎安德烈这个外来者。
安德烈战战兢兢的走进门,映着壁炉内的火光,他立刻看到了一个干瘪的老太太正在前方的木制吧台后面用那恶毒到几乎将安德烈杀死的眼神鄙夷的盯着他看。他习惯了这种眼神,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这是这个世界的失败者唯一能得到的。
安德烈佝偻着腰蹭到吧台旁,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十分灿烂友善的笑容,“我是……”
如死人一般的老太太还未等到安德烈说完一堆废话便已然伸出皮包骨头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狭窄楼梯口。
安德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定了定神,在老太太合上双眼后走向吱嘎作响的破烂楼梯,安德烈小心翼翼的走完短暂的路程,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回头向下茫然的张望。
安德烈想要逃掉,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需要帮助,他也需要一个答案。
纽卡斯尔抛弃了他,命运戏耍了他,他甚至能感觉到一双并不存在的冰冷无情的腐烂枯手已然掐住了他的脖子,死神在空中大笑,看着自己这个小丑的最终悲惨结局。
无论怎样,那个人都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安德烈叹息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蹭到201号房间的门口,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寂静无声。就在安德烈看向走廊两侧的其它房间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201房间的门口,如小山般挡住了安德烈的视线,他吓得退后几步,张着大嘴甚至忘记了尖叫和呼喊,喉咙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宛若老鼠。
“安德烈……先生?”
那黑影发出缓慢、低沉却又毫无感情的干巴巴的声音。
安德烈在几秒钟后才快速的点头答应,“您、您是……是纸条上那个、那个人?”
“请进。”木讷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山一般的黑影挪到一旁,让出一道缝隙。安德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贴着门边儿蹭了进去。
屋内昏暗狭小,只点着一盏油灯,两张简陋的床边上摆放着唯一的一张破椅子,在椅子的边缘则是一个小圆桌,桌子上有一个黑色的皮箱。
身后关门的声音响起,安德烈炸了毛一般的哆嗦一下。
“坐……下吧。”
安德烈闻声立刻转过身来,他这一次看清了那高大男人的大部分样貌。此人身着一身灰色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好似极其怕冷一般,但即便如此,那魁梧结实的身躯还是将大衣撑的鼓鼓囊囊,他还带着一顶可笑的黑色礼帽和一副墨镜,在安德烈看来,此人不是精神病、白痴,就是一个瞎子。最为诡异的还是那张惨白如白化病人般的脸,即便是嘴唇都毫无血色。
就像是个僵尸。
“坐吧。”男人再次强调。
安德烈这一次顺从的坐在那唯一的一张椅子内,乖巧的挺直腰板。
男人蹒跚的挪步到床边坐下,然后直勾勾的观察着安德烈,这让安德烈十分不自在,因为他看不到那人墨镜下的双眼。
“你……是个……灵媒。”
这句话不是个问句。
安德烈诧异的瞪大双眼,一部分是震惊,另一部分则是恍然大悟。他的确就是个灵媒,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并非那些江湖骗子的手段。不过他几乎没有用过这个毫无意义的破能力,甚至完全将其忘却,因为除了死人的烦扰,它带不来一点儿好处。
“你、你怎么知道?”安德烈结结巴巴的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并未答话,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圆桌上的箱子拿起来捧在怀中,他将其打开,缓慢的掏出一个资料袋递到安德烈的面前。安德烈看了看那个僵尸男,又看了看那个资料袋,他犹豫不决的将其接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都是安德烈的资料,还有几张照片,甚至还有安德烈母亲的照片。
安德烈有些头皮发麻的看到了母亲那死亡时的惨状,还有血染的倒十字。
“我们……了解你……可以……帮你。”男人的语速令人捉急,“只有……一个……条件。”
安德烈抬起头,他恐惧而又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镇静、冷漠的观察了安德烈片刻,这才再次从箱子内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递过去。
“签下……这份……协议……”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在安德烈看来他也厌烦了比便秘还费劲的语言能力。
安德烈借着昏黄的灯光观瞧纸张上的字迹,很遗憾,大部分的文字都不认识,安德烈有种感觉,他认为这些字都是古文字,而且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诡异、怪诞,犹如魔鬼的狡诈契约。
但是,当男人递过一支圆珠笔时,安德烈颤抖的接了过来,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签上了自己名字。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这是他唯一可以获得新生的机会,即便他的新生即将在地狱中开始。懦弱如他,只能卑微的苟延残喘。
安德烈将签好名字的泛黄纸张递还给男人,男人却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安德烈的手,不经意间,男人的大手中多出了一柄银色的匕首。
安德烈沮丧的将五官扭曲到一团,在带着哭腔的无病呻吟中,男人攥住了他的右臂,匕首利落的划开了安德烈的手腕,安德烈惊恐的看着血飞速喷溅而出,那个男人却已经用一支鹅毛笔接住暗红色的鲜血开始在泛黄纸张的下方奋笔疾书。
看到男人落下最后一笔,安德烈看到男人将泛黄的纸张塞进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铁皮书内,他看到男人将铁皮书重重阖上。
新生在黑暗中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