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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谜题。
疯狂的谜题。
为此,某人创造了一个迷宫,一整个世界。
陈宇回忆着雷文斯坎经历的一切,他站在浴室中,任凭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那有些单薄的后背,还有后背上那纹满了的复杂图案。
最外圈的六芒星法阵是仿照耆那教象征着生命轮回与孕育的图案而创造的,它并非正六芒星法阵,在湿婆与女神沙克蒂全都陨落的当下,它被陈宇和约翰利用来完成守护法阵中最大的那个齿轮,它是超自然与自然的根基,两个三角形的尖端对应着天与地,而外围的十字也并非来自基督教,那四个方位是出口,是通道,是生命六像的起源,是所有故事与现象的起源。
在六芒星法阵内部靠近左侧肩头部分的五芒星并非单单指代着人本身,它是魔法之源,它象征着文字的力量与真实,它在陈宇后背的完整法阵中则主要充当着生与死的转换,它同样是连接冥界的通道,而法阵末端那男与女彼此纠缠构成的圆环图案则是诺斯替与摩尼教的二元论中的灵智转化,而它就在心脏的部位,与路西法的心脏呼应,也与摩尼教所包含的祆教中圣火之意。
同样的,那又是涅盘的起始。
在六芒星法阵的右侧则是圣本笃驱魔十字架的图案,但在白银之城陨落的当下,它失去了原本神圣的力量,这个隐修派的标志与武器中的一些符号与箴言被改成了炼金符号中的金与银,它们象征着日月,而那缠绕在圣本笃驱魔十字架上的两条蛇彼此吞食的图案则是物质互相融合的过程。
在整体符号的下方是一排流沙与婴孩头骨的图案,这是炼金术中着名的“圣婴之死”,而流沙与水流相似,它们与十字架上的蛇尾相连,构成了炼金术的“死界点”,而在陈宇背后的整体法阵中,它代表着地狱。
其余在六芒星法阵内圈边缘树枝般分散的线与更小的圆环则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每一个支点,它们构成了陈宇汲取魔力的平衡与统一。
而其中的两根枝杈甚至延伸出了法阵,它们从肩头蔓延到两条手臂,终于左臂靠近手腕处的泰勒玛标识和右臂手腕处的那个闭着眼睛的亚当与夏娃头颅。
这是塔罗从愚者到宇宙的完整循环与炼金融合的完整魔法石构成真实意志的强化。
这同样意味着卡巴拉的二十二条序列完整的被刻印在了陈宇的体内。
从诞生到终结,而陈宇就是魔法的造物之源。
陈宇既是大圆满的起点与终点。
水流冲刷着陈宇的头发,在热气蒸腾下,湿漉漉的长发也遮挡住了陈宇那唯一一只完好的左眼。但他依然可以看到黑暗与血色蔓延下的那个颠倒世界,它们烙印在陈宇那只留在了蛹人肚腹中的左眼内。
那并非陈宇被逼入绝境的最后手段,那是一个隐藏的监视器,他留下的一个后门。
可以窥伺到颠倒世界的后门。
1953年7月11日。
还是综合性医院的雷文斯坎福利院内降生了一个女婴,而一个女人死在了手术室内。
这简直就和约翰·康斯坦丁的经历如出一辙。
而那些被丝线缠绕住的更多蛹人是否也意味着更多的产妇死在了那个医院之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约翰母亲的死亡或许也并非一场意外,他那悲惨荒诞的一生似乎更像是诞生于一场早有预谋的神秘事件之中。
有人在玩弄他人的命运,甚至编撰出了一幕幕悲剧。
还有疯狂。
陈宇抹了一把脸,他直起身子,低头看着脚下被冲洗进下水道的污血,那是从颠倒世界中渗透进来的污秽,它们蕴藏着堪比地狱的恶臭。
而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在那股力量彻底钻进人间之前,必须解决它。
如今,至少得到了一个名字。
玛丽·坎贝尔。
这似乎就是1953年出生在雷文斯坎福利院的那个女孩儿,她活了下来,她应该尚在人间。
“你的调查方向没有错,陈。”一个冰冷木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熟悉声音忽然在水流声中响起。
陈宇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缕了一下,他稍稍侧目,完好的左眼看到了烟雾缭绕下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白发年轻人,那年轻人的双眸漆黑如夜空,而群星在那深邃的眸子中闪耀着。
丹尼尔。
新的梦之主。
“在整个造物被重塑之际,我原本不得不复活征用的两个噩梦失踪了,他们还带走了夏娃、南瓜头和我的图书管理员卢西恩。”丹尼尔平静地看着陈宇说道,“某个疯狂的存在创造了一个类似梦境的空间,它甚至差一点儿骗过了我。如果它能翻转梦境,它同样可以将一部分虚幻的空间架构在现实之中,雷文斯坎福利院的地下原本便是一个虚间,但它早已被我关闭了,可它再次开启。”
陈宇干脆转过身来,他明白了什么,“我通过接纳仪式和降神所进入的超感世界并非死后的世界,对吗?但它原本的确是死后的世界,只不过它现在……被堵死了,而整个封闭的颠倒世界成了一个虚假的梦境。所以死亡才没能找到那些游魂,也没有将他们带走,因为他们……被转变了,成为了另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
“无面者。”丹尼尔点点头,“我们暂且可以如此称呼那些诡异的造物,它们的记忆被剥夺了,梦的能力也被剥夺了,但不是全部。不过……我认为你所遇到的是那个敌人故意留下的诱饵。”
“啊……我没有想错。”陈宇将一旁的毛巾拿了起来,他将其缠绕在了腰际,然后向着浴室的门口走去,“这是一个谜题,那不是诱饵,丹尼尔。就像噩梦的失踪,这都是谜题的一部分,而我们更像是迷宫中的小白鼠。”
“你真的认为那个存在可以愚弄我?可以将梦当做一场实验中的实验品?”丹尼尔的左眼中星光愈发璀璨,他高傲的昂起头。
陈宇推开了浴室的门,然后用湿漉漉的脚踩着黯淡无光的地板走了出去,他此时转头再次看了一眼丹尼尔,“我想你应该找过你的妹妹疯狂了,对吗?我想你之所以找我,也是因为她跟你说了同样的话,而你并不相信。但是……丹尼尔,当你站在这里,站在人间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你已是局中人了。毕竟……我或许是唯一不会做梦的人,即便造物经历了浩劫与重构,但我……”
“我原本也这么认为,陈。”丹尼尔忽然笑了,他像是放松了一些,又像是得到了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再会了,看来我们还有胜算。”
陈宇站在浴室前的地板上沉默了一瞬。
这是……什么意思?
丹尼尔却消失在了浴室内的白雾中。
而在下一秒,陈宇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我……做梦了?”陈宇看着被透进窗帘缝隙的光照亮一部分的天花板呢喃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