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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梦在沟通空间中打滚了好一会,那种疼痛感方才散去,之前的踌躇满志早已变成狼狈。
人生在世十几载,何时遇到过如此剧痛,周小梦的意志力这时候骤显不足。
呆呆站了一会,下意识在花城重新凝聚了化身,来到了紫霜大师住处。
这里聚集的花族众多,周小梦借用精神力凝聚化身很轻松,化身破灭的疼痛感却无法消除。
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花舍。
真正面对着紫霜大师,看着他像剑一样平静的面容,周小梦彷徨的心也渐渐安抚下来。
“知道当年跟我一样学剑的师兄弟有多少人吗?千花万剑,寒光照野。”
“知道如今还有多少人在吗?寥寥无几,所以你很幸运,但你又不幸。”
“你的幸运是你有死亡的机会,有错误的余地,不像他们,一次不对就这样真正死了。你的不幸就在于你要多次感受死亡的阴影,甚至可能让你习惯死亡,导致真正的死亡被你忽略。”
“去感受身体的疼痛吧,不要等到感受失去至亲好友的无能为力。身体之伤可以挥剑,至亲之伤却有损心神。”
“去多看一下参战的其他花族吧。当你明白了,你的剑才真正习到了。”
周小梦默默一礼,紫霜大师挥了挥手,转身而去的时候,周小梦似是听到了一声轻叹。
经过紫霜大师的劝说,周小梦终于振作了一些,有些道理虽然明白,也做好了准备,真正到头来的时候,却不一定能完全适应。
那便逛逛此城吧,还不知道其他人的经历呢。
漫步半天,突然发现一间酒馆,花族也有酒馆?
却是一些特殊调制的汁液,可以让花族有一点麻麻熏熏的感觉,不知道又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角落有音派花族在发出激昂的音乐,稍加感触,此地还有《神农》酒馆小社群笼罩,可以供酒友们面对面聊天,这倒也是一个新应用。
“来一杯你们这的特色吧。”
点了一杯酒,周小梦就往角落闲坐,想听一听大家的经历。
花性本是柔弱的,要想把自己训练成一柄刚强的剑,应谈何容易。
战争本不应该是她们应该沾染上的色调,但拥有智慧的她们,天生就掌握了反击的能力,于是,反抗自然而然。
“老陆,这次出去杀了多少怪物,老陈呢?”
“十来只小的,一个大的,老陈就是干大的时候没了。”
问话的是一株剑花,本命花朵残了一半,零碎的花蕊都心中漏了出来,剑叶却仍旧笔直锋锐。
搭话的是一株神射花,与铁海棠卫士不同的品种,浑身尖刺寥寥,神情不见悲愤,反而有点振奋。
“为老陈干杯。”
嘭的闷闷一声,装载酒液的花杯被他们撞出汁液。
“他死的不冤,以往都要死七八个才能挡住一个大的,现在能跑能走,他是被偷袭,但他顶住了,才给了我们机会。”
“是啊,现在这战场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只能栽在哪里就防守哪一块,前头的总是一排排没了,哪像现在,到我们反击了,这些背叛藤祖的杂花们,等我好了还要去干它们。”
之前的战损这么高嘛,周小梦尝试了一下酒液,滚烫的感觉迅速延伸到每片枝叶,甚至好像感染到了那颗不存在的心脏,砰砰跳动。
本是柔中性,要行刚强路。
“周小梦,疼痛是可以习惯的,失去却不能容忍。”
他默默对着花壶心语,感知中眼睛好像也被染的通红了。
饮罢回屋,离开了那片虽然说着失去跟收获,却热烈似在战场搏斗的酒馆。
虽然感觉恢复差不多,但是周小梦并未急着赶往战场,紫霜大师既然叫他多看,他便在城中游逛,倒是多认识了一些地方。
晚间回去,氏族的研究中心发来最新的进度消息。这是他作为大款所获得的福利之一。
“某些研究进度,嗯?花族可以快速进化,尝试特殊实验。”
“火焰,是最难以掌握的,而植物掌握火系,无异于自杀,可正因为如此,火系的掌握,对进攻植物类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尝试利用花族的快速进化特性,掌握火焰的力量,这也许,是覆灭怪物的关键,也许,是毁灭这个世界的双刃剑。”
接下来,就是这个实验代号“燧人”,周小梦心中顿时升起了好奇,一株植物,要如何去掌握可以毁灭自身的火的力量?
即便这是一个源能的世界,但花界发展这么久,还没有遇见过有掌握火的,倒是有些花族可以制造冰系术法。
于是征得治员同意,他的意识来到了实验场地。
这是一座火山,熔岩四处流溢,在火山边界,是肥沃的花林,但在火山内,原先是寸草不生,而现在,却沾染了点点绿色。
那是一株株化形后的花族,随行的治员说,是现实中的兵士,和部分研究员。
看着他们艰难跋涉在高温的环境中,底部根须渐渐开裂、干枯。
而他们甚至还主动把根须延伸进熔岩中,立马便是火焰升腾成为焦炭。
每到这时,旁边的花族便会把他们拖离到后方,经受医疗花和灵物的治疗。
“这,就是‘燧人’实验吗?这不是吞火自杀吗?这比酷刑还要酷刑!”
周小梦震撼无比,对这么残酷的实验接受不能。
“研究员还没有研究透源能,但是源能可以帮助他们在承受强烈刺激的时候产生进化,虽然无法证明,但是能进入火山地界,已经证明了有效。”
“至于酷刑,他们都是自愿报名的,真的!”
迎接着周小梦质疑的视线,治员的神情中只有坦然跟自豪。
“这便是我龙朝的兵士,绝不畏难,民众中的英雄。”
周小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我想跟他们聊聊。”
“没问题,等他们休息的时候,你可以随便找一个聊。”
时间婉转,却如焰火升腾变幻,不再回首。在火焰中燃烧的兵士们结束了今日的残酷训练。
他们的花体凌乱,黝黑发奄,但是在沟通网络中,他们声音嘹亮,唱着战歌,神情是振奋的。
周小梦虽然隐隐感受治员说的是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接触一下这群人。
找到一个在火山地界冲在最上方的兵士,他正在吸收灵物,强化进化特性。
“你好,我是周小梦,想跟您聊一会。”
收到消息的兵士一怔,随行的治员给了他一个确认的信号,他坦然应道:“你好,我叫卢正勇,想聊啥都可以。”
他灿烂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