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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京郊,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唉,天可真凉了——”,“可不是么?一层秋雨一层凉了!”望着窗外潺潺的细雨,唐之道不知不觉的回想起后世一篇散文《故乡的秋》,记得高中老师讲到这篇课文时语调极为的搞笑。“团长,你这些书都带着吗?”李大柱不声不响的钻了进来,开始收拾起唐之道房间里散落在桌上、床上、地上的书籍。“都留在这里吧!”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新兵营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就在昨天中午唐团长接到陆军部的调令,除了新兵营之外的整个第二混成团都要在三天之后开赴察哈尔特区驻防,管辖权也由陆军部转到察哈尔都统衙门。“这雨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停!”李大柱放下书籍又帮着唐团长收拾起其他行李来。“大柱,我的行李你就要管了,反正也没有多少东西。”唐之道又吩咐道:“到外面帮周副官他们收拾收拾团部的要带走的东西。”“嗯!团长,咱们还会回来吗?”李大柱出门之前期许的问道,毕竟在这个地方驻防大半年,这一说走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也许吧!”唐之道依旧瞧着窗外在风雨之中摇曳槐树枝条,此番北上可不是寻常的驻防,北疆蒙匪、宗社党羽、日本浪人、马匪个个不是好惹的角色,在这个当口移防北上那是去打硬仗的。“也不知道语轩是否安好?”收拾自己衣物的时候唐之道摸到那枚古钱不禁想到,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虽然回了几趟京城却从来未曾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胡同和温馨的四合院。“团长,忙着呢!”张远航抖了抖发梢上的水珠从门外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虽说他自己暂时留在京郊,可二营全营北上要做的准备也是千头万绪。“张大哥来了,我这里比较乱,你随便坐。”唐之道继续整理物品,随意的问道:“二营该收拾的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张远航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却又忧虑的说道:“只是塞外可不像京城,过了十月那天气就该冷了。”“张大哥是担心的棉衣棉鞋的事情吧!指着部里发那是不可能了。”唐之道笑着说道:“我已经让陆恩和带人提前去张家口了,那边一两千套棉衣棉裤应该能凑集得到。”“还是团长想的周到。”张远航由衷的赞叹道:“要不我也一起跟你们去。”
“咱们不是商量好的,等新兵营一走上正轨你就带着前往北疆与我们会和嘛!”唐之道赶忙回应道:“你可不能反悔。”
新兵营刚招募进来不过十来天,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枪杆子都没有摸过,贸贸然就带着他们远征是极不负责任的,搞不好到时候反成了拖累与负担。这一点陆军部还算支持和理解,也同意了唐之道提出来的建议,暂且留在原地进行训练。相应的团副兼二营营长该兼这个新兵营营长,一营营长由左继武担任、二营营长由傅鸣一担任。…,
“这北疆的局势异常复杂,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一分算计。”张远航掏出一支烟慢腾腾的抽起来。
“张大哥还是不太放心吧。”唐之道放下手头的活在张远航身边坐了下来。也难怪,人家这是拿一个训练有素、建制完备、战斗经验丰富步兵营换你一个新编的、军官都不齐全、武器装备待发的新兵营。
“也不是不放心,只是不舍得啊!”张远航叹了一口气说道,二营不少兄弟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这一别说是两三个月,可这世道谁又说得准呢?
“张大哥,这一营新兵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你才是最好的人选!”唐之道安慰的说道:“再说嫂子刚来京城,你怎么也得多待一阵子。再说塞北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得给咱们二团留点血脉啊!”
“团长,你说的我都明白。”张远航心里跟明镜似地,要不也不会同意唐之道的方案,况且这次扩编他也算的上最大的收益者,左继武都当上一营之长了。
“月底军学司那边会分几个军校生过来,还望张大哥善待他们。”这几个学生还是唐之道千辛万苦才从军学司那里要过来的,偌大的中国正规的军校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而各地的军队却成倍成倍的扩张,合格的军官相当的抢手。
“团长放心,这些学生娃可是块宝,我还是指望他们给练这营新兵,怎么会怠慢他们。”张远航笑着说道,原本他确实有点看不上这些个学生娃,可自从唐之道来了之后这帮学生娃像打鸡血一般很快就撑起第二混成团半边天,带兵训练有板有眼的。
“这我就放心了。”唐之道起身从床下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张远航说道:“我走了之后饷银恐怕就没那么及时了。”
“这是?”张远航犹豫着接过盒子,小心的问道。
“打开!”唐之道并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这是干什么!”张远航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几张庄票,不悦的说道。
“张大哥别误会,这可是今后几个月新兵营的开销。”唐之道这才解释说道:“吃穿用度都在这里,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去京城找曽禄。”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张远航依旧冷冷的说道:“我一辈子恐怕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就不怕我携款潜逃。”钱固然是个好东西,可是张远航并不是那种贪财之人,否则也不会到几天还真是团副营长,跟他同辈不少都混到旅长一级了。
“哈哈,张大哥要真是这样的人,就算我花钱买个教训吧。”唐之道不以为意的说道,一万八千大洋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可是真的能买个心腹之人也算是值了。
“那我就收下了!”张远航合上盒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团长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出一支精兵来。”
“张大哥,不用客气,没有的时候就叫我若水吧!”安顿好新兵营,唐之道高兴的说道:“论年龄、资历、能力,你都是我大哥,我当这个团长也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若水老弟过誉了!开始我确实不太服气,凭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头来反而要给你当手下,现在我是服了!”张远航笑了笑便释然了,跟着这个小兄弟干下去也未必差到那里去。
“张大哥这天下你应该看得比我透彻,咱们唯有团结一心方能在这样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唐之道见张远航说的很实在,也掏心窝子说道:“无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己,咱们唯一能依靠的真是第二混成团这两千多号兄弟。”…,
“若水老弟放心,但有驱使敢不从命!”张远航猛的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兄弟同下其利断金!”唐之道也站了起来握住张远航的双手坚定的说道,久久之后两人才又回到位子上聊起今后安排的一些细节。
“张大哥,察督田中玉你是否熟悉?”聊到察哈尔特区,唐之道关切的问道。离开北京之后第二混成团的管辖权也就移交给察哈尔都统,也就是说驻防何地、是集中驻防、还分散驻防、给养的补充都由察哈尔都统全权处置。
“见过几面,不过谈不上熟悉。”张远航想了想说道:“不过此人的风评还算不错,正经的武备生,小站练兵的老人。据说此人与傅良佐的关系比较不错。”
“不管他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唐之道只期望到塞北所部不要被拆的七零八落就行了,那样的话有力气也使不上来。对田中玉这种没有嫡系部队的长官也犯不着过份在意。
“陆军第一师我倒是有几个熟人,若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张远航毕竟在北洋军界打拼了十几年,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是有的。
“第一师还算了吧!他们恐怕早就自身难保了,要不也用不着咱们去增援。”唐之道不屑的说道。北洋陆军第一师在北洋老六镇当中名气最大却最名不副实,战斗力与其他五镇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驻守张家口、多伦等地也就吓唬吓唬土匪而已,打起仗来最多和毅军、淮军这种老式军队差不多。不过这也怨不得人家,本来这支由旗人组成的军队就是清廷用来装点门面的,民国之后成分相对来说复杂点(汉人多起来),不过仍旧没有多大的起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怎么也是整整一个师,光在张家口一带的就有五六千人。”对唐之道的话张远航并没有否认,民国以来陆军第一师也就剿剿匪,像样的大战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