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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天眯起眼睛，看到和“往生湖”一块下坠的，是一头墨绿色的龙，直挺挺地落进湖里。晶绿色的龙依旧像座远古的山脉坐落在水面上，他头顶上空悬挂着七座巨大的圆柱体，交错镌刻着繁复的纹路。
“刘泽灵果然输了。”卫天天赤着脚迎风而立。
水面又飞溅起一丛浪花，真鹿嘴角不停地溢出血线，抱着已经变回人类形状的刘泽灵跃上沙滩。刘泽灵半眯着眼睛对真鹿说：“快抽我耳光，我不能昏迷，不然护着瞳瞳的‘往生湖’会散了，她会死在这里的。”
真鹿听到刘泽灵让打他时楞了一下，紧接着听到真瞳瞳会死在这儿，二话不说一个耳光甩上去，紧接着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一时间“啪啪啪”的声音响彻沙滩。
卫天天看向海面，漂浮着一大片红色。这是水底升起来的血浆，来自晶绿色巨龙深藏海底的躯体。如果不是真鹿对它下半身的攻击，刘泽灵可能就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现在前戏结束了。
卫天天如同一阵风暴席卷向巨龙。
“会说人话吗？”
“这种低级的语言，你说呢？”龙开口说话了，音色很奇怪，像故意混入假声。他是害怕被分辨出身份吗？而在它的说话的同时，一座金属圆柱的前方突然撕开一个风眼，无穷无尽的鼓动收敛团聚在风眼的开口，压缩的尽头，是彻底的释放。卫天天感受到身前的空气高频率鼓动起来，仿佛一场看不见的爆炸被投掷过来。
卫天天虚空敲打两下食指，空气的鼓动在达到她身前时，消散于无形。
卫天天扬起笑容：“好家伙，原来那七根棒棒是炮台啊！”
七座炮台在巨龙身后沉重地移动，像一座巨大的齿轮：“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多少知道一点。”
“那你还要跟我打？”巨龙声音沉重，“我只是来拿‘流石’的，那东西对你用处不大，没必要为了这件东西跟我拼命！”
卫天天拢一把自己的头发：“谁跟你拼命？我只是要揍你而已。而且谁说‘流石’对我没用？我拿来放床头柜上当给摆台，我可喜欢了，你管得着吗？而且，”卫天天说着，把目光敛得薄如锋刃，“那丫头被‘流石’影响了，我不想让她死。”
巨龙沉默了一会儿，说：“那真是遗憾。”话音落下，七座炮台的转动速度开始加快，第一座炮台前撕开风眼，第二座炮台前撕开风眼，第三座炮台前撕开风眼……
水域上空的风仿佛变得缭乱，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嗡鸣声。
卫天天看一眼沙滩上的真鹿，微微扬起笑容：“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姐姐的手段。”她抬起右手，五指活动起来，像在敲打看不见的钢琴，越敲越快，越敲越快……明明没有敲响任何声音，却好像有巨大的魄力在压境而来。
巨龙的第七座炮台前，也撕开了风眼。
卫天天低声说：“纷飞吧，漆黑的羽根……”
哪吒望着仿若女王君临的卫天天，突然意识到，第一次吃见面和她打时，她多么极端地放水了。她拥有的力量，庞大得不可思议。
真鹿的目光死死盯着卫天天，他不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实习老师，面对庞然巨大的猛兽能有多少手段。
但卫天天抖落的气魄连哪吒都忍不住诧异，这让真鹿多少增加了一点对她的信心。
就在这时，哪吒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卫天天有问题吗？”
“不是她，看那儿。”
哪吒仰起头，真鹿被带动着看到广漠的星空下方，两颗黑点突然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接近。在黑点出现的一瞬间，巨龙的炮台卸下了攻势，仿佛争吵得面红耳赤的熊孩子，看到了前来保护他的父亲，放下了手里的棍棒。
卫天天狐疑地扬起一边眉毛，五指握紧，攻势隐而不发，像牢牢抓着什么。
“嘻嘻，竟然是‘堕天使’……”
卫天天皱起眉头，抬起头，七彩龙的视力完全张开了，那两颗黑点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巨龙看到它们后，一只龙爪翻了过来，像一张摊开了的手掌。那对身影滑过天际，最终落在龙爪上。
一个是八九岁的少女，穿着复古的哥特风格裙装，头上斜斜地戴着一座小皇冠，脖子系上蕾丝脖带，脚下踩一双松糕鞋，嘴角灿烂地笑着，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她身边站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黑色西装，领口敞开，露出清瘦的锁骨，袖子上夹着蓝宝石袖扣。面无表情，一丝不苟。
卫天天眯起眼睛，抓紧的手指突然松开，仿佛有看不到的小动物从她手里逃窜出去。
在她手松开的一瞬间，穿西装的青年举起右手，电光火石间，整条胳膊上的布料被切割成十几条，胳膊发出“叮叮当当”一连串撞击声，仿佛空气凝聚成刃，纷纷向他斩落。
“小姐姐，这就是‘堕天使’吗？”一旁的小女孩发出笑声，像银铃作响，泉水叮咚，“小光，‘堕天使’的持有者在这儿，我们今天要不到此为止？”
卫天天迎风而立，一顿估算这两个人的深浅，难测深浅，于是她说：“恕不远送。”
“就这么走了吗？”脚下的巨龙突然开口了。
“我也不想呀，但是……”女孩抬起头，看向天边，“朝歌的人来了。”
卫天天的身后突然撑开一片强光，巨大的风压卷过来，裹挟着引擎猛兽般的咆哮。她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眼前也是一样的光景——
AH-1“眼镜蛇”武装直升机。
三架直升机包围住了他们。
其中一架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了，探出一个光头男人，他往下扫视了一圈，哈哈大笑：“今晚可真他娘的热闹啊！”他清清嗓子，大吼，“下面的人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你们不要反抗，不要反抗……个狗屁，你们可一定要反抗啊，这样老子才可以放手揍你们！”
朱天意在真鹿回到海面的时候遣散了花瓣，她假装昏迷，却又眯起眼睛望向天空：“朝歌的人，终于还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