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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铭在衣帽间给真瞳瞳挑选衣服，朱天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后。
陈子铭选中一条复古款的连衣裙，转身问朱天意好不好看。
朱天意点点头，说做工不错，但不适合那丫头。
“老子知道，但老子就想看看她穿这件衣服什么样子。”陈子铭把衣服从柜子理拿出来，顿了顿，然后说，“你是来问你爸为什么不让老子出门的事？”
朱天意在鞋柜旁的凳子上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是这样，这件事很奇怪，是公司出问题了吗？”
“公司什么时候没问题，你别瞎操心。再怎么着，也不会让你没学上的。你就每天背背课文跳跳橡皮筋就行了。”陈子铭一边说，一边拿着衣服走出衣帽间。
朱天意坐在凳子上没动，好一会儿后，她冲着陈子铭的背影说：“土老帽，我们这代人已经不跳皮筋了。”
这个距离陈子铭应该已经听不见了，却听到他中气十足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打《王者荣耀》。”
真鹿给陈子铭洗完澡，抱着用浴巾裹住的他，这家伙真高，手长脚长，一不小心就会把他拖地上。这时候陈子铭刚好从衣帽间出来，他把一条酒红色真丝居家服扔给真鹿，跟他说穿好之后把他抱我房间里来，然后叼着根烟就钻进了卧室。
真鹿把刘泽灵放在沙发上，呼哧呼哧给他穿居家服。他先给刘泽灵套上这条酒红色的长袍，然后从内部扯掉裹住他下半身的浴巾，这样至少可以少看一眼他的身体。
期间哪吒说：“我已经看够了雄性人类的身体，什么时候给我看看雌性人类的？”
真鹿扶额：“……我也好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看到。”
就在这时，朱天意和真瞳瞳同时来到客厅。陈子铭给真瞳瞳挑的裙子很难穿，在朱天意的帮忙下，才成功穿上它。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鹿抬头看到自己的妹妹，雪白的纯棉布料和咖啡色的亚麻布料共同编织了她身上这条裙子，把她簇拥得像云彩和大地牵手恋爱现世欢歌后共同孕育的孩子，喝露水吃彩霞风调雨顺地慢慢长大，但是永远也不需要长大。
“裙子倒不错，”真瞳瞳抓着裙摆来回张望，好像在找有没有哪里开线了，“不过为什么非要老娘洗澡，这是什么医生？我看他自己就有病需要看医生。”
得，这一开口就全破功了，人靠衣装马靠鞍，嘴唇一翻全白搭。真鹿抱起刘泽灵，走向陈子铭的房间。真瞳瞳穿着裙子匆匆跑过来，愣愣看了刘泽灵一会儿，然后问真鹿：“白痴哥哥，这个庸医没问题吧，我看跟个神经病似的。”
“死马当成活马医。”真鹿一边说，一边把刘泽灵抱进陈子铭的房间，放在他的床上。真鹿刚说完朱天意爸爸是拉皮条的，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拉皮条的了，把失足少女洗漱干净，穿上漂亮的衣服，抱到满腹便便的秃头男床上，说一声您老尽情享用，然后退出来数钱。
陈子铭把袖子挽起来，露出小臂结实的肌肉，同时对真鹿说：“出去。”
真鹿连连点头，说：“您老尽情享用。”
“什么？”陈子铭一个眼神甩过来。
“没……没……我说我在客厅等你。”
“不用了，你们都从这栋房子出去，离这儿远一点，用跑的，有多远跑多远，明天早上6点左右过来就行了。”
真鹿楞了一下：“什么手术这么兴师动众，而且还要一直持续到明天？”
“出去！”
“是是是！”
真鹿连滚带爬走出卧室，准备通知两个女孩离开这里的消息，但发现他们已经穿好鞋准备出门了。
“待会离这栋房子远一点。”朱天意在前面开路。
这栋房子的外面是一片空地，往外走不了多久，就是郁郁葱葱的高草，一直长到真瞳瞳腰这儿。草丛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虫儿鸣叫，往常这是一直到暑假前夕才能听到的声音。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复习功课，准备冲刺，脑袋里想的都是打游戏游泳钓龙虾。在这样昏昏沉沉的日子里，所有虫子一起鸣叫，千呼万唤，一转眼暑假来了。
真鹿跟上朱天意：“老大，陈叔叔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救醒泽灵学长，我看他家里也没有做手术的工具，他这能行吗？而且还把我们都赶出来，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朱天意说，“但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真鹿点点头，刘泽灵现在就是个不需要输液的植物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刚这么想，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很快他意识到，并不是他察觉到了问题，而是哪吒。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和哪吒越来越心意相通了。
果不其然，哪吒在下一刻就轻声对他说：“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朱天意，她身上有很多疑点。”哪吒说，“刘泽灵昏迷不醒，这对人类而言是个很常见的症状，面对这种症状，普通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送医院啊，还用说？”
“对，但朱天意把他送来了这儿。”
真鹿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是有点奇怪，但这是她爸爸介绍来的医生，送他来这儿也没毛病。”
“可是这里没有任何医疗设备，也就是说陈子铭会用完全不用于现代医疗的手段治疗。”哪吒说，“真鹿，我查过你们这代人所受的主流教育，在这种教育的影响下，你也好朱天意也好，是不可能信任非医疗手段的。你经过我、刘泽灵、卫天天这种不同于人类的智慧生物的冲击，颠覆了你以往的价值观，所以你的接受能力比常人强很多。但她为什么会相信这种歪门邪道，这不可理解。”
“这个是有一丁点的奇怪，但你我妹，她不也欣然接受了吗？”真鹿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看到真瞳瞳一步一步穿过高草，她穿着裙子走在这儿，像城破后逃亡的公主，锦衣玉食侍卫仆从都没了，她却还没从那张铺着羽毛被子的大床上走出来，带一脸的懵懂无知。
“她不一样，朱天意是整件事情的主导者，真瞳瞳只是参与者，此刻的她除了希望一无所知，而她也在努力让自己陷入一无所知的状态。越无知，就越敬畏，就越幸福。”哪吒说着，他们已经里房子越来越远，爬上一座小丘陵，“联系另一点，朱天意身上的问题就更加鲜明了。”
“什么？”真鹿脱口而出，但随即就知道哪吒指的是什么。朱天意会的那段龙语——蔷薇的公主城。
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她竟然会对龙而言也艰深复杂的龙语，这太过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停电的那一晚，她和刘泽灵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为刘泽灵作伪证。
一阵晚风吹过，真鹿突然觉得有点冷。
公主之森的很多谜团也都还没解决，那头晶绿色的龙是什么身份？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又是谁？“流石”为什么会失而复得……所有谜团都被重门重锁关在城堡里，而打开门锁的钥匙，就是刘泽灵。
真鹿本来觉得刘泽灵醒来之后一切风雨就结束了，这会儿才惊觉，一切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