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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鹿把钟洁拉近小树林，四顾无人，靠着树说：“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钟洁看着真鹿：“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我就是13点。”
钟洁急得跺脚，“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走了！”
“你等等，你等等。”真鹿连忙拦住她，“我相信你的。”
钟洁期待着盯着真鹿：“真的？”
真鹿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那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往杀人凶手这条路上推。
“嗯呐。”真鹿面不改色心不跳，哪吒说真鹿你说谎的技巧越来越娴熟了，很厉害。真鹿咬牙切齿，滚蛋，老子是真心实意的。
“你会告诉警察吗？”
“当然会啊……”真鹿说，旋即意识到这段对话的吊诡之处，这个女孩是从小爱对犯罪有所迷恋吗？但她这智商，基本也就告别犯罪界了，“你能把你杀人的具体过程跟我说说吗？”
女孩突然沉默了。
像一颗石子投入无底洞。
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有回声传达过来。
——因为一个游戏。
真鹿作别钟洁，回到教室时还没上课，但满脑子都是她说的话，以及她提到的，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游戏。
钟洁告诉他，她同一些同学一起，被迫参加一个游戏，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名字听上去听铁骨铮铮，内容却非常恐怖。
有一个人逼迫着他们，每天指定一个人去，做一件事。事情的内容很多，偷窃、破坏教室、在论坛上辱骂特定的人……每件事都会让人背负上罪恶感，而如果谁拒绝了不去做的话，那逼迫他们的人，就会对拒绝者施加他们本该做的事情。
比如某人不愿意破坏教室，那他们家就会被砸烂。
前两天，终于轮到了钟洁，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放火烧了鸽子笼。
钟洁没想到火势一发不可控制，她害怕了，幸亏这时候不知是谁报了火警，然而火势扑灭之后，却出现了段小楼的尸体。
真鹿脑海里百转千回，也完全反应到了脸上。
朱天意一边用吸管喝果汁，一边看着真鹿，一会儿后问他：“你中午干嘛去了？”
朱天意的话把真鹿从幻想中拉出来，他老实交代，并且说，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向他自首，自己就是凶手。
朱天意皱了皱眉头：“你不报警？”
“当然要报警啊。但我怕她骗我，哪有凶手会特地跑过来说自己是凶手的，她十有八九是玩我呢。”
朱天意没回应，托着下巴看他。
真鹿被看愣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真鹿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升入高中以来，个子都没长。
“好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警察比较好，你瞎掺和反而会给他们添麻烦。”朱天意晃了晃喝干的饮料瓶，“别多想了，快上课了，专心听讲吧。”
真鹿苦笑，他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上课。
然而下午的课依然我行我素地一节节铺开，昏昏沉沉。只是在段小楼事件的冲击下，今天无论学生还是老师都没在状态，幸与不幸，下午第三节英语课取消了，英语老师卫天天坐在讲台上，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半罐啤酒，然后重重地砸在讲台上：
“英语课就不上了，今年的艺术节由我负责，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放学，我们就来谈论一下艺术节的安排。”
学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真鹿以为艺术节会取消，哪吒一针见血：艺术节按原计划进行，可以让学生安心，一切正常。
每个班级要推出两个节目，朱天意肯定跑不了，另一个人选就扑朔迷离了。
基本上变成了这么一种状况，一大票人都想在全校师生面前好好展示展示，但又深知力有不逮，所以盼望着有人能推自己一把，脑一抽就上去了。真鹿基本上也没差，他不好意思毛遂自荐，但希望卫天天能够点他。
他抬起头盯着卫天天的眼睛，用眼神跟她交流，看我，看我，天天姐，你肯定能感受到我心意的，快看我。
然而事与愿违，卫天天压根不理他。卫天天摇晃啤酒罐，冲教室发问：“除了大家都举荐的朱天意之外，还有人要参加吗？”
没人回应，卫天天就再问一遍。
还是没人回应，卫天天把啤酒罐砸地上，泡沫乱飞，再问一遍：“问你们话呢，还有谁？”
学生们被吓得战战兢兢，真鹿使劲给她是眼色，选我啊，选我啊。
哪吒有点受不了：“你干嘛不直接说？”
真鹿理直气壮：“这是中国人的含蓄之美，你不懂。”
真鹿对着卫天天抛媚眼抛的眼袋都抽筋了，终于起作用了，卫天天歪过脑袋看了真鹿一会儿，然后用下巴指指他：“要不你来？”
真鹿喜上眉梢，但欲拒还迎：“我？不好吧，班里还有很多很厉害的同学。”
卫天天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就你了。”
“这个……”真鹿心里蠢蠢欲动，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可以答应了，“既然老师执意要让我上去，那我就……”
真鹿话到一半，朱天意突然站起来打断他：“老师，真鹿不想上，别勉强他了。”
真鹿心中木牛流马呼啸而过，苦着脸转过头看朱天意，朱天意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好像在说，小弟不用怕，老大会罩着你的。
真鹿确实跟她说过自己不想上的，但这是矜持，这是傲娇，我的老大你怎么听不懂呢？
卫天天歪着头：“哦？你不想上是吗？”
真鹿进退两难，但老大特意帮自己出头，怎么着也不能扶了她的面子，只能打断牙齿嚼吧嚼吧咽下去，用力点点头，说：“对，我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在他们面前出尽风头，一点也不想，让他们为我鼓掌，尖叫，真的一点也不想！”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卫天天点头，每一下都撞在真鹿小小的玻璃心上，“那我就偏让你去！”
“对，你偏不……诶？天天姐，你说什么？”
“叫老师！”卫天天满脸得意，“就让你去了，怎么？不服！”
真鹿心口一朵接一朵地开花：“没不服，没不服。”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到朱天意还想替他打抱不平，连忙阻止她，“老大，没关系，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处理。”
朱天意面带抱歉地说，那你加油。
不知道卫天天有意还是无意，但整个班级就在这种闹腾的氛围里下课了，死亡带来的阴霾暂时被遗忘了。当放学的铃声响起，卫天天给了所有人一个白眼，说找个人唱支歌跳个舞都这么麻烦，什么破班级。然后就走出教室。
真鹿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卫天天这个二世主，说不定会是个好老师。
朱天意单肩背着书包走到真鹿面前，用手指敲打两下他的桌面，说：“我们走吧。”
真鹿一愣：“去哪儿？”
“你不好奇是谁强迫他们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游戏的吗？”
PS:傍晚5点30，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