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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鹿捂住钟洁的眼耳鼻口,试图阻断她对速度的感知。不过这姑娘这么迟钝,都快能跟真鹿一拼了,即便不这么做,随便扯个慌也能把她给哄开心了。
真鹿跟哪吒心电交流。
真鹿:你让我跑什么?吃霸王甜品啊!
哪吒:朱天意发现我们了。
真鹿:发现就发现,上去跟他们打招呼呗。
哪吒:有杀意。
真鹿:什么杀意,你当演武侠片呢?快把你的马牵出来。
哪吒:朱天意没有认出我们,在第一时间发动了“蔷薇的公主城”攻击。她很谨慎,不像是普通学生,所以我决定暂时隐藏我观察到她的谨慎这件事。
真鹿:什么玩意儿?
哪吒没感受到身后的追踪,但依然不放松警惕,他拐入一条又一条街道,跟绕出了个迷宫似的,头顶一片落日余晖,标志着时间的流逝。当他最终停下来时,钟洁转得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重现光明,满天红霞冲撞进眼眶。
“这是……”钟洁睁大眼睛,看着夕阳颜料一样泼满半壁天穹,“这是哪儿?”
真鹿也被绕晕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啊?”
说完一抬头,看到钟洁没看着自己,而是仰着头看夕阳,她一边看还一边说:“你抱我跑这么久,就是为了带我看这个?”
真鹿没弄清楚状况,气喘吁吁:“看什么?”
“夕阳啊。”钟洁说,“从没人带我看过夕阳,也没人陪我吃甜品,喝奶茶,逛公园,也没人和我一块上厕所。”
真鹿:……也没人跟我一块上厕所,不过自己上厕所不是挺好的吗?尿尿又不能互相帮助。
能吗?
“真鹿,你带我来这儿,你不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你不觉得我的脸很恶心吗?”
真鹿愣了一下,这姑娘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说自己?她究竟是被怎么欺负了?
“你很好看啊。”真鹿也不知道自己违不违心,不过他觉得这女孩多少还是有改造余地的,更何况女大十八变。
这回轮到钟洁楞了。
“怎么了?”真鹿问。
钟洁没回答,用力地看着真鹿,是真用力,把他,把身后的彩霞,把路边的野花野草,把漂浮在光线里的灰尘全部看进眼里。人的一生只有几次高峰,吾辈胸无大志,年少的顶点,就是有人对你说“你很好看啊”。
真鹿被看得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看着……”
钟洁突然走进真鹿,踮起脚,在他的脸颊印上一个吻,然后迅速转身,逃跑一样冲进漫天红霞里面。
真鹿像在在恐怖岛上突然对视了美杜莎的眼睛,石化在原地。
后来这个黄昏在真鹿的记忆力被无限拉长,像电影的慢镜头,长头发的少女每一个动作都在定格,像一排整整齐齐的相片。
而真鹿没想到,这个打了柔光的黄昏,成了暴风雨前最后的一幕风平浪静。
第二天真鹿踏入学校,心怀忐忑,朱天意有没有发现在甜品店窃听的就是他,却没想到,整座校园已经被一枚重磅炸弹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校门口停满了车,导致卫天天的车子都钻不进停车场。真鹿本以为这些车是来抢救倾倒的教学楼的,但等他一步步深入校园,终于知道它们全部来自于报纸或者电视台的记者,当然也有警察的分。
昨天凌晨1点半,一场人多势众的校园斗殴在这所学校爆发了。参与人员分为两派,一派是周编、叶尚凉、罗乔三人。一派是附近两所职业高中和一所高中共计72人组成的团伙。
72人被打成了王八蛋。超过一半躺进了医院。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被送入了各大电视台、纸媒、网媒,记者们跟捡了宝一样蜂拥而至,学校进入崩溃状态。真鹿和周编所在的班级理所当然地成为众矢之的,被记者的长枪短炮团团围住。
周编好像提前得到了消息,今天压根没来上学。
真鹿在记者的团团围攻中觉得要窒息了,他向哪吒求助,但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根本无法动粗,哪吒只能不停地输出官方辞令,但即便这样,真鹿也快到极限了。这时人群被硬生生劈开,真鹿觉得眼前像开出一道光了。
朱天意从光里走来,点头微笑回答记者的问题,一路走到真鹿面前,然后拉着他继续点头微笑,10分钟后终于逃离了这场疯狂。
“这是怎么回事?”真鹿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被炸得外焦里嫩,这简直比公主之森还恐怖。
朱天意左顾右盼了一圈,这儿是学校的“后花园”,很隐蔽,草很长,还堆着一个废弃的篮球架,锈迹斑斑:“据说周编拥有特殊的暴力手段,才让他一个人打垮了72人,有人把这个消息寄给了媒体,于是他们纷纷卯足了劲要搞个大新闻。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也传了出来。”
“什么?”
“周编在那场争斗中,失去了他最后的王牌,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死胖子。”
“怎么会有这种消息?”
“因为在昨天凌晨的决斗结束后,又有人找上了周编,”朱天意说,“而那人,把周编打倒了”
“打倒他?”真鹿想起和周编交手的情景,如果他还有一条机械臂,普通人怎么可能打赢他,“会是谁呢?”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得从后往前推。”朱天意说,“真鹿,你推理一下,接下来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真鹿想了想,本能地想说我不知道。哪吒实在看不过去他的无能,暗暗跟他说:“如果周编失去力量的消息被传播,并且被人确信的话,那么所有曾经被周编针对过的人,都会找他复仇。你想想看,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最高兴的人是谁?”
真鹿又想了想,这回他想到了:“奴隶们。”
朱天意点点头:“被迫参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游戏的人,当然,这也包括钟洁。谁获益,谁就是始作俑者。”
真鹿眯起眼眼睛:“那么结论很明显了。”
真鹿觉得恍惚,他难以相信,那个为了一片夕阳而欢呼雀跃的女孩,会爆发出这么巨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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