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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中午，正是最人来人往的时候。哪吒的目光穿透人群，看到一个头发极短的女生，趴在一张长桌上看书，耳朵上戴着绿色的耳钉。
哪吒看到她正在看一本侦探小说，看行文应该是来自美国。
哪吒对她有点感兴趣，美国侦探小说的黄金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这个时代，最有竞争力的还是日本的推理的小说。
“这样的发型，这样的读书趣味……”哪吒说，“这样的人，真的是合适的人选吗？”
不过这一次，他打算信任真鹿的选择。
具体观察一下再说。
真鹿重新取了一本书，找了一个可以观察那个女孩的座位，
这个女孩坐在两个有点年纪的大叔中间。这俩大叔很明显是比较死板的人，看到女孩留着这么短的头翻，忍不住频频回头。但女孩已经完全融入了小说的世界，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个人特殊的目光。
“集中注意力的能力非常强，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哪吒说，“但这样的人往往不容易被诱惑，也不容易被恐惧吓退，这样的人和我们的目标有所差别。”
真鹿说：“哪吒，你说的都没错，但她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哪吒，无论是老大，还是天天姐，还是从临舞会的最终赢家伊丽莎白，她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但即便是她们也不可能算无遗漏。哪吒，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对我们这场对决有非常巨大的帮助。”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进行分析，她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如果选择她去送信，可以预见将会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真鹿点点头：“动脑子我不如你，但是哪吒，虽然我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没用，以前在学校学习不好，体育也不行，个子还不高，永远成不了受人瞩目的那种家伙。学校的才艺表演轮不上我，演讲轮不上我，足球篮球比赛更轮不上我，永远只能是坐在观众席的份。遇到你之后，我比别人强壮，也能通过考试了。但和老大和天天姐在一起，我经常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还需要你给我解释。但这一次，也许只有这一次，哪吒，你相信我一次。我觉得，送信人我们应该选择她。”
哪吒读了很多很多书，对各个领域都有不浅的理解。但唯有人类的感情他完全无法感同身受。平时真鹿和朱天意、卫天天相处，她们非常照顾他，对他非常好。但哪吒没想到，即便这么“温柔”的她们，她们本身的存在就足以刺伤真鹿。
这是多么卑微多么脆弱的生物啊。
哪吒甚至觉得这种伤痛有点卑劣。
但无论如何，这就是真实存在的疼痛。藏在真鹿骨子里的自卑。
贫穷，没有父母，不够聪明也不够强壮，这一系列悲痛化作尖刀在他最深处的骨骼上刻下了自卑，即便他这刻他已经完全凌驾于普通人的世界，这一份自卑却依然无法擦掉。
此生，都不知道是否有擦掉的机会。
哪吒看着真鹿，竟有点心疼。
真鹿在失去第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孩时，哪吒没有为他心疼。
真鹿在被路子东打得头破血流濒临死亡时，哪吒没有为他心疼。
但这一刻，哪吒心疼了。
——真鹿，你此刻的自卑，甚至在未来这份自卑可能进化成的卑劣与无耻，都不怪你。
作为最纯粹的初始龙，竟然会有这种感情，真是怪事。
“如果你是在觉得不妥的话，”真鹿说，“那我们还是去找那个女孩吧，确实她更加稳妥……”
哪吒打断真鹿：“真鹿，就她吧。”
真鹿愣了一下：“诶？”
哪吒说：“了解她的行为习惯，了解她的住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卫天天了。”
真鹿觉得有点异样。原来对重大事情做决定，是这种感觉。就将握紧了一把沙子。知道存在着流逝的危机，知道一用力，就有可能变成飞扬的金粉。但还是要握紧它，紧紧地握着它。
接下来，真鹿完整记录了这个女孩的信息。
她在一个半小时之后看完了这本侦探小说，然后离开了这儿，阅读效率相当高。
离开之后她去一家港式茶餐厅随便点了一份午饭，虽然已经过了饭点。是个十分随性的人。之后她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是德国的悬疑电影，讲述了一对夫妇为了给儿子复仇，将无良企业家送进监狱的故事。电影结束后，她去超市买了半只鸡和一些蔬菜，看样子是准备回去自己做晚饭。
她的住处在小镇边境的一处公寓，算是本地最便宜的公寓。她租了一室一厅的房子，进门处就是厨房，很典型的为了简省空间的酒店式公寓的造型。
她自己下厨，煲了鸡汤，做了蔬菜，主食是米饭，还做了水晶蒸蛋，明晃晃的，跟湖面一样。
……
真鹿记录了所有的信息，回去呈交给卫天天。
卫天天拿到这份情报时，皱了皱眉头，说：“这就是你们挑的人选？”
真鹿点点头：“是的，就是她。”
卫天天盯着真鹿看了很久，又仿佛是在看寄居在“龙宫城”中的哪吒。在这目光下，真鹿有点惴惴不安。哪吒能够理解这道目光中包含的意义。
以卫天天的分析能力，光从这些信息中，就能够知道这个女孩并不是合适人选。但她没有明说，是在斟酌，真鹿，或者说是哪吒，在挑选信使的时候究竟有哪些考量，让他们最终下了这个判断。
这个判断不会没有任何依据。
卫天天需要选择要不要相信真鹿的判断。
在等待抉择的过程中，真鹿异常煎熬。像考完期末考试等待成绩通知单的那几天。狂风暴雨抑或春暖花开正在前方凝聚，你一无所知，却必将走去。
卫天天终于说话了：“真鹿，姐姐我看看怎么给这个人下套，你给我去拿罐啤酒。”
真鹿说：“啊？”
卫天天说：“还不快去！”
哪吒告诉真鹿，既然卫天天在考虑要怎么给人下套，就以为着她已经认可了你挑选的这个信使。以我对卫天天性格的判断，现在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把她拿啤酒，顺便把拉环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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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5点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