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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证人是个脸色憔悴的男人，一副夜夜笙歌、纵情酒色的虚脱模样。她穿着白色衬衫和剪裁挺括的九纷裤，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有意训练、但效果并不明显的胸肌。他的眼睛通红，很显然昨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朱天意走上前提问：
“请描述一下当日你遇到卫天天时的情景？”
男人拢了一把金色的头发，是个相当优雅的发型，但配上他憔悴的脸，则多了一丝颓废感：“在酒吧门口，我刚从酒吧出来，看到一个很辣的女人从我面前经过，穿着一字领的红色群色，这身材……啧啧啧，真够劲儿的。本来我想上前搭讪的，但身边已经拎着一个女人，虽然没这穿红裙子的撩拨人，但至少是已经得手的。上去搭讪万一没成功……啧啧啧，岂不是鸡飞蛋打？我可今晚不想一个人说，而且还定好了酒店……”
朱天意忍不住打断他，再让他描述下去真鹿就要学坏了：“好，所以那天晚上，卫天天是出现在了酒吧门口对吧。”
男人点点头：“没错！卫天天，嘿嘿，大美人！能不能让我再见见她？”
朱天意说：“相信我，你不会想见她的。”
要是让卫天天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只要他一出童话镇，就会把他舌头割了，然后去沙县找个厨子卤一下给他吃下去。
朱天意提问结束之后，又轮到了阿娃。
真鹿一看到他，就一阵惴惴不安。哪吒跟他说，这个环节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漏洞。而编造这么庞大的谎言的事情一旦被揭穿，这场庭审就彻底完蛋了。
真鹿默默祈祷，这个他极其看不顺眼的男人够聪明也够坚强，不要被阿娃抓住破绽。
“你说你从酒吧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卫天天。”
“是的，特别辣！”男人的眼睛停在阿娃胸口，转而又不停地来回扫，“像你一样辣。”
阿娃点点头，说：“别看了，我对你这种脸上长满肾虚这两个字、一看就知道前戏的时候很热情一到正事就只顾着自己爽三分钟立刻缴械投降的人不感兴趣。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百分百确定你在酒吧门口看到了卫天天吗？”
男人被阿娃劈头盖脸一通羞辱，有点没回过神，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说：“是的，我百分百确定，我看到了。”
阿娃说：“你从酒吧出来，还带着姑娘，不难推测出你喝了酒。而且从你现在的状态看，你这样的人一去酒吧就不是会轻易停下来的那种。你这样的人从酒吧出来，你有多少神志让你确定，你看到的人就是卫天天呢？”
男人愣住了。
他记得那天确实喝了不少酒，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记得那时候确实看到了那个女人。应该是那个女人太好看了。
阿娃看着男人难以回答，说：“我的问题问完了。”
又是片刻之间结束。真鹿不知道她在谋划着什么。又或者，朱天意真的把局做得面面俱到，即便是最薄弱的环节也让人无从下手。
她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
朱天意虽然在说谎，但这些证人却不认为自己在说假话。他们确实见过一个女人，和卫天天在各方面都非常相似。在这种情况下朱天意对他们加之于强力的心理暗示，让他们确信，自己看到的就是卫天天。
想要戳破一个不知道自己在说谎的人的谎言，是一件艰难、甚至难以达到的事情。
接下来又上来两个证人，双方交替询问，但也是闪电般结束。之后朱天意又提供了12份目击卫天天在伦敦街头出现的证词。每一封都详实地记录了当时的情况，这也证据无一不证明着，卫天天当时就在伦敦。
证人没有被攻破。
朱天意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这个环节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只要这里没有被阿娃抓到破绽，这个“现实”，就真的是现实了。
能赢。
即便是在这种压倒性的劣势之下，他们依旧能赢。
真鹿看着阿娃，注意着她的状态。此刻明明形式被逆转了，她却看不出什么失落来，她究竟在想什么？
法庭的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真鹿听到声音，回过头目光投过去，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伊丽莎白！
又是她，还有仿佛是她的影子的那个冷峻青年，叶凡。
这个时候他们进来做什么？
她们好像并不打算做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伊丽莎白兴致勃勃地看着法庭上的朱天意和阿娃，仿佛期待着他们之间的战果。
战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阿娃在这个时候走入法庭中央，说：“好奇怪啊。”
朱天意皱了皱眉头：“什么好奇怪？”
“你有证人好奇怪啊。”
朱天意说：“卫天天身在伦敦，又不是把自己藏起来了，有目击者有什么奇怪的？”
阿娃说：“在河对岸见过她，在酒吧门口见过她，半夜从便利店出来后在街对面见过她，透过下午咖啡馆绘着图案的玻璃看到过她……这么多人坚称看到过她，注意我的用词，是‘坚称’，他们都很确定并且坚持地认为看到了卫天天。但这很奇怪不是吗？坐在旁听席的各位，我今天在法院入口处安排了我一个同事站在那儿，她站的位置可以保证你们每个人都看到她，请问你们还有谁记得她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阿娃一边说，一边环顾旁听席，但无人出声。她的目光又投向法官，那位同事也曾在法官们眼前出现，但很显然他们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知识渊博的这五位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没人记得，”阿娃得出了结论，“但卫天天行走在伦敦街道的人证却这么多，很奇怪不是吗？然后我们再看看这些目击者的证词，隔着河远远看到，酒吧门口喝醉酒之后看到，隔着布满图案模糊不清的咖啡馆的玻璃看到，路灯稀薄的午夜看到……所有的证人看到卫天天的时机都无比凑巧地集中在最看不清她的时候。需要多蠢的智障才会认为这是巧合？接下来我们在看看另一个巧合，所有的目击地点，都凑巧没有摄像头。你们这群人是把‘巧合’嚼吧嚼吧当泡泡糖吹了吗！”
万箭齐发，每一箭都精准地刺中隐藏在浓郁雾气中的靶心。
“所以是证人在做伪证吗？”阿娃射出了致命的一箭，“不，我认为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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