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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嘴巴张开又合上，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看向女孩，本以为女孩正耀武扬威地看他的好戏，但女孩眼里压根没有他。
女孩的眼睛像湖面，大雾弥漫，但也正在慢慢变得清晰。她走向白轻侯，问他：“你说什么？”
白轻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得，又来了，标准接客笑容。
“我想谈恋爱。”
这几个字跟咒语一样，打在女孩心上，眼睛的大雾彻底散开了。她在原地站住，然后双脚并拢，对着白轻侯90度鞠躬，墨汁一样的发丝放肆地垂下来。女孩大声说：“谢谢你！”
说完之后，不等白轻侯回应，转身跑出了办公室：“不管什么人说什么，不管有没有未来，我喜欢他，我要跟他谈恋爱！”
白轻侯看女孩抛下这句话，飞奔而走，对着她的背影扬起笑容：“小丫头不错，一点就透。”
他还真把自己当梦想导师了。不过这个时候他该转身了。转身面对徐师太的反应。
徐师太抱着杯子，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会儿，喝了一口水，满口的栀子花香，她脸部肌肉再抽搐了一会儿，然后又喝了一口水，深呼吸一会儿，终于有所平静，说了一句废话：
“你说什么？”
白轻侯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我想跟她谈恋爱。不应该这么说，只能说我想追求她，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无论她会不会喜欢我，我都想告诉她，你不必征战就已统治一个内心紊乱的国度。”
徐师太被大逆不道的论调轰炸得外焦里嫩，她紧紧握着杯子，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是三年级的学生代表，开学考试年纪第一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轻侯笑了：“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我说出这件事徐老师的反应。其实我大可以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偷偷摸摸地去告白，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不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喜欢一个人，真诚地纯粹地喜欢一个人，我不想藏着掖着。所以徐老师，我选择来告诉你。”
徐师太说：“告诉我？难道你还指望我支持你吗？”
白轻侯摇摇头：“不用，你不是我爸爸妈妈，也不是那个女孩的爸爸妈妈，我为什么要你的支持？”
徐师太说：“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白轻侯没有回答问题，继续自顾自地说：“我为什么要你的理解？我为什么要你的祝福？我为什么要你的同意？我只是来告诉你的而已。”
徐师太有点懵，她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逆不道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白轻侯这种态度，倒是引起了舒服窝在沙发里的卫天天的注意。
真鹿注意到了卫天天的动静，暗道一声“不好”。什么事只要这个女魔头一来兴趣，就会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无论她想做什么，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好好地教书育人。
“谈恋爱有必要特地跑过来说出来吗？”卫天天活动一下筋骨，“你这样学生的话，只要成绩不出现倒退，即便被发现恋爱了大人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轻侯听到卫天天的声音，缓缓转身。卫天天正歪着脑袋看着他，他眼前一亮。是真的亮。刚才那文艺女生长得算漂亮，但如果跟这老师比起来，得黯然失色不少。看到这种美色，那抹标志性的笑容又出现了：“我自己是没关系，但除了我之外，学校里还有很多成绩不好的，但也想谈恋爱的人，我希望他们也能不受为难。”
卫天天正在吃一种看你起来很奇怪的水果，大小刚好能放进嘴里：“成绩不好还想谈恋爱呀，那学习怎么办？学生不学习，跟恋人不忠诚有什么区别？”
白轻侯点点头：“是啊，很矛盾啊，拿出很多时间来谈恋爱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习了，大多数人都很笨，除了依靠大量练习来提高成绩别无他法。恋爱中患得患失，不幸分手，都是非常影响一个人的，成绩更有可能一落千丈。人生也会因此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很矛盾啊，但是我想，无论走哪种人生，都该让他们自己选择不是吗？”
卫天天说：“蠢货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白轻侯皱了皱眉头：“老师就是这么说自己的学生的吗？”
“早点认清楚自己是蠢货不好吗？”卫天天招了招手，一个男老师偷偷从抽屉里拿出一罐啤酒给她，“大部分人都是平庸的，平庸的智力水准，平庸的家庭条件，平庸的努力阈值，欺骗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努力就能成功，这就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吗？”
还别说，这就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
卫天天打开啤酒，对着白轻侯说：“你想谈恋爱就谈恋爱吧，反正你这种人，即便谈恋爱了成绩也不会下降。但你最好别去打扰一个本来就苦苦支持，一松懈就会落入万丈深渊的姑娘，或者男孩。不公平知道吗？”
白轻侯想说什么，但半天没有出口，最终点点头：“我知道，不公平。”
“去吧，”卫天天喝了一大口啤酒，“不过你的愿望应该是不会实现了，那些小孩不但不能自由恋爱，应该还会成立抓捕恋爱小分队。以后花园里草丛中小树林拐角处这些约会圣地，也会由于你今天的行为而沦陷。”
白轻侯说：“这不是我想的。”
卫天天说：“去吧，去表白吧。”
真鹿不停地揉太阳穴，卫天天这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吗？竟然让一个高三的学生去谈恋爱，这就像让铲屎官红烧狗肉一样不人道。
白轻侯点点头，环顾一圈办公室，老师们的目光快把他打成筛子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仿佛对目光们视而不见，然后笑着走出办公室。
卫天天本来就把这当做一个小游戏，玩开心了就好了，但好奇心忍不住起来了，在白轻侯即将走出办公室时，她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追谁啊？”
白轻侯特潇洒，宛如一阵风卷出去，并且说出了那个名字：
“高一的真瞳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