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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一身是胆入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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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林要去叛军辎重囤积之地龙安,并非一时冲动之举。做为有着前世记忆的人,他太知道特种作战的含义了。但就眼前他率领的这支小队伍而言,却实在不能与后世的特种部队相比。虽然去龙安绝对是出敌意料,但他又不得不面对实际困难。

    杨林虽然有奢崇明写给王信的信件,但若还是以罗泉的身份去诓骗他,真不能保证不被识破。因为罗泉毕竟是把总职务,虽不是同一部属的上下级关系,但难保他们之间不认识。假冒被自己杀死的那个队官樊茂也不保险,万一这樊茂是经常往来于前线与后方的联络官,那么自己这些人真是自投罗网了。

    这该如何是好?杨林方才的豪气已经被这几个困难弄的荡然无存。而眼下当务之急是向城中报告自己的动向,千万不能让朱燮元等人误会自己长时间不复命,借掘堤之名率队投敌或临阵脱逃,那样非得被砍头祭旗不可。

    为了解决这个困难,杨林让关海和柱子带人保护伤兵回城。这样既可向朱燮元等人禀告情况,又可让队伍没有伤兵拖累的羁绊。当然,关海他们现在还进不了城,因为叛军又在攻城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和炮声不时的传过来。

    杨林目送关海带人离开后,重新清点了一下队伍。现在他的手里只剩下七十余人,要靠这些人去完成深入龙安的任务,难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混入几乎全说彝语的叛军营地,又该如何烧掉叛军的辎重和粮草。现在陈家湾这个地方是不能久留了,万一若是再有叛军的巡逻队过来就麻烦了。

    杨林苦思半天忽的灵光一现,既然准备要去龙安,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也不是非得进入龙安,到时见机行事,混水摸鱼。当然,如果能趁机烧了叛军的粮草辎重是最好的。想到此处,杨林再次集合队伍进行了一番动员。目的无非是给大家鼓劲加油,建立不朽功绩。

    到这时,士兵们才发现自己已是上了杨林的“贼船”了,想退缩都不能了。因为想临阵脱逃是不现实的事情。不说那围城的几万叛军,就是眼前杨雷于万学那些人虎视眈眈的样子就能把人吓死。自己真要说不想去龙安,那么杨雷等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然后再给自己扣上个细作的罪名,死都没地方诉冤去。这类事情在军队中太常见了,还是别当出头鸟的好。不过杨林这个上司还是仗义,能与大家共赴险地,这万一要是如他说的那样建立不朽功绩,那也不失是一件壮举。

    杨林怎么能不知道手下士兵的心思,他哈哈一笑,牵过一匹缴获的战马,率先向龙安方向奔去。众士兵见状也只得刨除杂念,纷纷上马紧跟在后面。虽然有许多人不会骑马,但是见过别人骑马,把速度放慢别栽跟头就是了。

    龙安与临近松潘的龙安重名,在成都西北方,离成都不过五十里,是其重要的卫星城市之一,城池坚固高大的很。若不是奢崇明事起突然,再加上兵力不足。龙安是绝不会被叛军轻易拿下的。也正因为她的地理位置好,叛军才把她作为后勤补给之地。

    距离龙安不到两里路,杨林命众人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歇息一下。同时让罗英带人侦察龙安的守备情况。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罗英回来了,告知龙安防卫的非常严密。

    杨林望着龙安稀稀落落进出的百姓,暗思若不进城将信件交给王信,那么奢崇明等不到军粮必然会再派信使。现在陈家湾的河堤被炸毁了,奢崇明还不会想到明军会胆大到派人来打他粮草辎重的主意,但若催要的军粮迟迟不到,以他的老奸巨猾,必能推断出先前的信使出事了,这也同样间接暴露了自己这支队伍的存在。而自己队伍的行踪一旦暴露,奢崇明决不会坐视不管。在加强防范的同时,一定会派人大肆搜捕。到那时,自己和弟兄们想回成都简直是做梦,结果只能是远遁或被消灭。关海带着人还在找机会回到成都,那么为了掩护他们以便拖延时间,这龙安看来是必须要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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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龙安城内,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明军战俘在叛军的皮鞭和刀枪的驱使下,正在吃力的修复先前被毁坏的城墙。

    “叭!”的一声脆响,毒蛇信子一般狠毒的鞭梢,在直腰擦汗的马武背上撕开了一条足有三寸多长的口子,鲜血随着抽过的鞭梢迸溅出好远。

    “臭娃子!不想死的话就别他娘的偷懒!”一名叛军监工用略微发硬的汉语恶狠狠的大骂着。

    “我日你娘!”马武忍着背上传来的钻心剧痛,热血上涌,鼓起全身力气抱起一根木头就向打他的监工砸去。

    “武子,别乱来!”旁边的一名老年战俘手疾眼快的拦下马武举起来的木头,一边向那监工陪着笑脸和不是,一边不断向马武递着眼色。

    见这边发生情况,一些正在周围警戒的叛军士兵迅速围了过来。那叛军监工一把推开不断陪着不是和笑脸的老年战俘,一手提着鞭子一手按着佩刀的刀柄来到怒气万丈的马武面前,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同时手中的皮鞭向雨点一般的向他身上抽去。口中大骂道:“娘的,还要砸老子!想死吧,汉狗!”

    马武虽是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但经过叛军多日的非人虐待和折磨,体力早已不如从前。叛军监工方才那一脚让他感到身体都快炸开了,彷佛有一只大手不断的撕扯着内脏,再加上不断落在身上的皮鞭,他感觉自己正躺在烧红的铁板上,痛不欲生。

    叛军监工的行为引来了其他监工的加入。你一鞭子我一脚的狠狠毒打马武这个一向不屈服的明军战俘。

    叛军监工暴打明军战俘不是什么大事,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悲剧。在他们眼里,这些汉人与奴隶一样,只是会说话的工具而已。没有任何怜悯同情的价值。因为他们若是落入明军手中,下场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正当监工们毒打马武的时候,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杀气腾腾的叛军骑兵在城门处勒马停了下来。把守城门的叛军哨官上前厉声盘问道:“站住!你们是那个将军帐下的?”

    一名什长装束的骑兵上前一亮腰牌大声回道:“大营罗将军帐下斥候队,有老阿瓦(阿爹)给王将军的急信!你们快快让开,否则耽误了军情小心脑袋!”

    那哨官一见这队骑兵不是以前常来的樊茂那些人,怎么看着都有些面生,但对方那腰牌可是真的。暗道这次怎么换成了罗将军的人。不禁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什长道:“这位兄弟好面生。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们受罗将军节制,常年奔走于汉人中间收集情报。就是为了今日老阿瓦起兵顺利。再说大营中有好几万人,你我之间不相识也是常事。”那骑兵什长坦然的道:“怎么?哨官大人认为我等是明军细作?”

    哨官闻言向端坐马上一直未吭声那位队官瞟了一眼道:“别误会兄弟,我只是想知道樊队官今日怎么没有来?往常来往于大营和龙安之间可都是他的差事。”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罗将军只命我们把老阿瓦的信交给王将军。至于樊队官,我们不知道。”

    “哦?这么说樊队官他们……”哨官正要继续盘问,但见那领队的骑兵队官眼睛一瞪,已是不耐烦他的话了,抬手就是一马鞭。伴随着一声惨叫,顿时将他抽了个满脸开花。

    骑兵什长不待队官说话,对着那哨官大骂道:“小子,下回长点眼睛!让你让开就让开,少他娘的啰嗦!”

    叛军哨官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庞,满肚子的委屈。心说这罗将军手下的人怎么这么霸道?自己什么都没多说就挨了一鞭子,真他娘的气人。现在忍无可忍,不过还得重新再忍。谁让人家官大一级呢。等下哨后一定向自己的长官禀报此事。罗将军的手下怎么了?就可以这么平白无故的打人?

    见自己的哨官被打,把守城门几十名叛军士兵可不敢上前掺和这事。只是都暗骂这队人马太霸道,太不讲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摇大摆趾高气昂的进城。

    经过修复城墙工地的时候,那队骑兵向被毒打的不成样子的马武这边看了看。随后打马向城中的衙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