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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浨在办公室里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她从未见陆子初发过这么大的火,担心两人在办公室里大打出手,届时场面失控,连忙上前劝道:“陆先生,我们有话好好说。”
韩愈抿唇坐着不动,盯着陆子初,却对欧阳浨说道:“你先出去。”
韩愈发了话,欧阳浨不能不出去,待办公室只剩下两人,韩愈被陆子初硬拉起来,一下子就撞进了他漆黑的眼睛里,“事到如今所有的悲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你,阿笙何至于病了这么多年?”
韩愈狠狠甩开陆子初的手,冷冷的笑了:“有幸目睹陆总发怒还真是难得,不过对于你的怒气我百思不得其解,顾笙是我太太,纵使被曝光也是韩家和顾家的家务事,跟陆总有关系吗?”
陆子初说:“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一个人,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人也一定会喜欢他。在你眼里,爱情是什么?施舍,还是逼迫?”
韩愈冷声讽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这么愤怒,无非是因为顾笙现在是韩太太。怎么?无法在公众面前接受她是你嫂子,要不然何至于大动肝火?”
陆子初直勾勾的盯着韩愈,那目光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但他什么也没做,自负的笑了笑,就那么高深莫测的看着韩愈。
韩愈不愧是韩愈,明知道外面记者围堵,这时候还故意激怒他,若他动手,只会引人遐想,将事情弄得更糟。若是有朝一日他和阿笙的过往被曝光,此事一定会被翻出来落人口实。
陆子初眼神冷淡如水,声音却恢复了最初的冷静:“当一个人不能从能力上战胜另一个人时,就会从道德上批判对方。你以为一个韩太太就能把我逼进死胡同?我爱顾笙的时候,就早已认定她是我的妻子,这种想法07年以前不曾改变,07年以后不曾动摇,终其一生也不会更改。”
韩愈站着没有说话,陆子初就那么背着光站在他面前,冷峻的轮廓里藏匿着巨大的情感,平时冷傲的人再如何气势逼人,却不足以让韩愈败下阵来。
“不管你信不信,曝光这件事跟我无关。百般思量为顾笙着想的那个人并非只有你一个,我如果想曝光这件事,何至于等到今天?”韩愈声音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甚至还带着逼仄的意味,“如果你真的爱阿笙,这时候就应该明白什么叫避嫌,什么叫雪上加霜?”
“不熟,忠告免了。”陆子初转身离开,明明语气极为简短,却因为声音冷硬,不期然生出了锐利的棱角。
欧阳浨站在办公室门外,看着陆子初等人渐行渐远,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房门,她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割舍不下,才让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做到如此程度,明明前路困难重重,偏偏还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伴随着韩太太曝光,很快就会有人知道韩太太本名叫什么?找到顾笙就读大学,陆子初和顾笙以往恋情也会随之曝光。
韩愈最忌讳别人提及陆子初和顾笙的恋情,所以他说此事跟他无关,她信。
离开鑫耀,将记者隔绝在车身外,陆子初翻看了一下有关于顾笙的照片,其中有几张蹲在花树旁的背影照。
沉默几秒,陆子初开了口:“查一下我母亲一大早是否去了建筑事务所。”
这天下午天气时好时坏,阳光很少,偶尔藏在雾霭后面,把一场罕见的偷窥演变成了光明正大。
顾城和流沙呆在客厅里,外出散步的愿望化成了泡影,好在父女都是自得其乐的人,一个煮茶,一个坐在地毯上玩拼图,时间夭折在慵懒里,不理会外界种种,只要食物充足,似乎可以在房间里宅上许久。
下午五点左右,流沙再次走到窗前,却发现记者走了大半,好奇不已。
“人怎么走了?”她还以为记者至少要坚守两天左右,不曾想……
顾城心有所触,打开了电视,顿时了悟。
绯闻抑制绯闻,媒体再次爆出新一波富豪约会照。
虽说陆子初以前就绯闻缠身,但这一次确实不得了,可谓重磅新闻。
画面中,唐家千金唐汐穿着陆子初的外套,挽着他的手臂同他一起亲密出没在情侣会所里,如此明目张胆,并不避讳旁人目光垂询。
这两人走在一起,原就十分出众惹人眼球,况且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巨擘,另外一个是已嫁为人妇的唐家千金,虽说两人交情超过二十年,也有媒体把两人强行拉在一起配过对,但两人从未对此发表过声明。
除了秦芸,还有人暗中猜测过,其实陆子初最爱的人是唐汐。
几年间,媒体时不时会拍到这样的画面,有时候唐汐会夜宿风景别墅,天亮后会被唐家司机低调接走。
但有关此类报道注定会成为乌龙笑料一场,因为紧接着又会有媒体出面辟谣,逗留风景别墅的人并非只有唐汐,还有陆子初其他好友,似乎夜间入宿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聚会而已。
俊男美女没有人会不喜欢,驻守顾家楼下的记者们,听闻线人爆料,说是陆子初和唐汐举止亲密,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已经知晓顾家地址,什么时候过来蹲守都是一样的,至于陆子初的第一手新闻,却是不愿意被其他媒体抢了头家。
这天会所吃饭,关童童和未婚夫也在,起初她并不知道陆子初来了,直到附近有情侣在议论陆子初和唐汐,关童童才皱了眉。
说来也巧,两桌间隔并不远,关童童透过镂空隔断静静的观察着陆子初,在关童童的眼里,陆子初还是当初那个风姿卓然的大学教授,不管身处哪种场合都无损于他矜贵的气质,至于那位唐大小姐,美人一个,笑起来的时候岂止是妩媚动人,只怕任何一个男人的魂魄都能被她勾了去。
唐汐凑近陆子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而陆子初呢?背对着关童童,他的表情,关童童看不到。
“不要脸。”关童童愤愤的切着牛排。
未婚夫刚结束通话,听了她的话,好奇道:“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太不像话了。”关童童说着,又朝那边望去,这次……真的是看不下去了,陆子初似是在亲吻唐汐的右脸,稍纵即逝。
“陆总怎么能这样?”关童童很受伤。
未婚夫顺着她的目光,朝那边望去,对他来说,很正常啊!他在国外和好友、校友都是这样见面打招呼的,再正常不过的礼节,很奇怪吗?
“很生气?”未婚夫收回目光,觉得童童有些大惊小怪了。
“我就是看不顺眼。”关童童怒气未消,牛排被她切得“支离破碎”。
未婚夫放下刀叉,郑重的叫她的名字:“童童?”
“嗯?”
迟疑片刻,未婚夫压低声音,神秘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陆总?”
“……”关童童抬眸,用那双戴着隐形眼镜的大眼睛瞪着他。
未婚夫皱了眉:“你真的喜欢陆总?”
关童童回以微笑:“滚一边去。”
唐汐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同来洗手间的关童童,多年前因为顾笙的缘故,她们见过数次,不深交,但基本的印象还是有的。
见面点头,唐汐算是打招呼了,但走到门口却被关童童叫住了步伐。
“唐小姐,请留步。”
唐汐止步,转身看向关童童,笑道:“有事?”
关童童不客气道:“您是有家,有丈夫的人了,有时候在外言行举止需谨慎,免得遭人话柄。”
唐汐也不生气,双臂环胸,气场淡定:“关小姐,如果今天陪子初吃饭的那个人是顾笙,你也会像告诫我一样,这么告诫顾笙吗?”
关童童心里一咯噔,不悦道:“唐小姐,你把话题扯远了,我说的是你,不是阿笙。”
“有什么区别吗?”唐汐笑的无害:“阿笙今天曝光,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子初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难道真的就没有深想过吗?”
关童童微愣,忽然有念头浮上脑海,陆子初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压下“韩太太”绯闻继续播出,帮顾笙暂时脱困。
唐汐没好气的笑了笑:“为了顾笙,他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我和他相交二十几年,挽个手臂、靠个肩、吃个饭算得了什么?至于刚才的亲吻,角度问题压根就没落在我的脸上。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为了转移媒体对顾笙的骚扰,你陆教授不惜利用我制造话题,好歹我和他认识几十年,这人狠着呢!”
关童童:“……”
好像是有点狠,人家唐汐不管怎么说都结婚了,是有丈夫的人,怎么能找有夫之妇来演戏呢?她关童童就很不错啊!嗯……好像还是要找唐汐,毕竟话题很爆。
走出洗手间,早已不见陆子初,关童童小声问道:“人呢?”
“金蝉脱壳,你说他去哪儿了?”唐汐把玩着手机,纠结着回去后该怎么跟家人解释。
阿笙醒来,天色昏沉,手机不知丢在了哪里,躺在床上,觉得时间走得很慢,室内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好像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她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似乎很久都不曾这么好好睡一觉了,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脑子仍是沉沉的。
与卧室相连的阳台上,不知谁在放烟花,大朵大朵的烟花点缀着夜空,五彩缤纷很好看。
想来不是喜事,不逢年过节,在T市有一种习俗,夜间出殡,怕是有人在送葬,路口点燃烟火预示一路好走。
这么一想,倒也不会心情沉郁,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夜很轻,星星躺在那里很安详。
“姑姑,你在看什么?”室内开了灯,顾流沙站在了她身旁,同她一起仰脸看着夜空。
阿笙抬手放在顾流沙的肩上:“在美国那么多年,我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星星。”
“是啊,今晚星星很亮。”流沙笑了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她这样的平淡像极了阿笙小时候,她在想,如果女儿还活着,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她这么想着,身体已被人从身后圈在了怀里,熟悉的味道,阿笙浅浅笑了。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陆子初收紧了手臂,埋首低吟:“外面风大,出来怎么也不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