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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初笑笑,放大了局部视频,走到了办公桌后继续办公,偶尔会抬眸看着他妻子究竟有多无聊。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入室,家里开着冷气,所以阳光热度消褪,只余光束摇曳。
白花花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于是清丽的五官在阳光的抚摸下格外润泽生动,陆子初甚至能看到妻子浓密的睫毛有多长。
陆子初也算是一心两用,笔在文件上签着字,目光却看着媒体屏幕:阿笙摆弄着手指,左右两只手,各自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尖在地板上游走着,宛如小人走路一般,朝前走相遇,退着走相撞,或是歪歪扭扭的走,一方跌倒,一方蹦蹦跳跳幸灾乐祸,最重要的是阿笙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敢情“小人”走路还被她哼唱着旋律节奏……
陆子初把文件丢到一旁,握着钢笔,先是无声笑,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拿起手机拨出去,画面中阿笙趴着没动,手机在茶几上震动着,这丫头可真有本事,脚尖一勾,于是手机稳稳当当的滑到了茶几一角,被她接在了手中。
陆子初靠着椅背,都说懒病难治,他开始担心了,若是家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佣人在,估摸着他出差,挂块饼戴在她脖子上,回头还能把她饿着,怕是连张嘴都觉得费力。
陆子初说:“改天教教我手指舞怎么跳?”
阿笙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道:“什么手指舞?”
“手指,小人走路。”陆子初说了几个关键词提醒阿笙,冷不丁的又开口问道:“陆太太,我竟不知道你兴趣这么广泛。”
闻言,阿笙连忙朝活动室四周扫了一眼,似乎是在找监控器在哪里,这边还没看到,脸却是红了。
陆子初看着妻子表情羞窘,笑声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
“不许笑。”语气听起来有些凶,但配上表情,却没有丝毫杀伤力。
陆子初止了笑,柔柔润润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很可爱。”
那么认真,轻柔的语气,很容易就蛊惑人心,偏偏阿笙太了解陆子初了,摆明了不上当,认定这人是在戏虐她,干脆不吱声了。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笑话她。
“阿笙……”陆子初在手机那端,柔声道:“你上来。”
“干什么?”
陆子初微微笑道:“让我亲亲你。”
“……流氓。”
画面里手机被阿笙挂断了,跳下沙发,赤脚倒了一杯水,靠着橱柜心不在焉的喝着水,眼睛却不时的打量着室内天花板,摆明了是在寻找监控器。
书房里,被妻子低斥“流氓”的男人,倒是很镇定,其实……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至少从妻子嘴里说出来,他还是很能欣然接受的。
流沙给阿笙打电话:“西雅图一直在下雨,每天阴着一张脸,国内天气怎么样?”
“还不错。”
阿笙说这话的时候,正值黄昏,太阳正要落山,天际燃烧着橙色的光芒,照亮了视野内小半个天空,再加上有飞鸟从天空掠过,生动了整个夕阳黄昏。
“有阳光吗?”流沙开始有些期待了。
阿笙微笑:“我正在看夕阳。”
流沙在电话那头欢呼着:“太好了,我喜欢。”
流沙决定回国内找阿笙,阿笙跟顾城通过话:“你会带简回国吗?”
顾城说:“她自己可以坐飞机回来。”
航空公司有“无人陪伴儿童”独自乘机服务,专门服务年龄在5周岁到12周岁单独乘机的儿童,简生活能力和交际能力都很好,没有大碍。
阿笙再三确认,似乎只等着简乘机过来了。
但T市天气多变,就在阿笙刚跟顾城结束电话不到一小时,原本还让人无法呼吸的夕阳美景忽然间就那么被轻易抹去了。
暴雨密集而下,阿笙叹气不已,她查看了最近一星期天气预报,几乎每天都有雨:阴转小雨;阴转雷阵雨,局部有大到暴雨;多云转阴……
阿笙没忘记,流沙就是不喜西雅图天气,这才会回国,可如今……
陆子初回来的时候,薛阿姨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跟他说,这几日可能会有小客人来家里做客。
“流沙什么时候过来?”陆子初走进书房。
“不过来了。”阿笙原本正坐在电脑前查看网页讯息,见丈夫回来,于是起身道:“你回来正好,有件事我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陆子初挑眉看了她一眼,她说的那么认真,他是不是也应该严肃起来。
沉吟片刻,阿笙说:“我想带流沙出去走走。”
“去哪儿?”毕竟是了解妻子的,若只是在附近城市走走,她没必要跟他这么郑重,可她这么说了,想必……很远。
“我现在还没确定,流沙之前说想去新西兰。”或许可以先去新西兰,然后回一趟英国,有些东西当时走得急,留在那边没有带回来。
陆子初顿时皱了眉:“一大一小丢了怎么办?”
“只有你把我当孩子看,我在别人眼里可不是这样的。”阿笙觉得她和陆子初商谈事情的时候,倒像是家长和孩子,她有什么请求,需要他批准才行。
“……”陆子初没说话,单手插在裤袋里,静静看着妻子,考量着放任她出国,是否放心安全。
阿笙怕他拒绝,重申道:“我不会走丢的。”
陆子初轻声叹了一口气:“怎么不早说要去新西兰,至少休假期间,我可以陪你们一起过去。”
“我们得空,也要流沙得空啊!”
看着妻子抿嘴笑,陆子初似是妥协了:“可真是事儿精。”
阿笙很少要求什么,他是很想拒绝的,毕竟婚后第一次分开……怎舍得?
“你答应了?”阿笙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他垂眸看了,只笑不语,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组号码出去:“向露,订三张前往新西兰的机票。”
陆子初收了线,阿笙好奇道:“还有谁要跟我一起过去?”
“阿笙,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陪你过去,但也不放心你和流沙两个人外出。你我各自退一步,你去新西兰,我派人跟着你……”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柔和的嗓音打破了夜的安谧:“我纠正一下,不是跟踪,是保护。”
“我不需保护。”
“我只图安心。”
阿笙抵达新西兰那日,给陆子初打电话报平安,“飞机上补眠了吗?”
像是做了坏事,阿笙尴尬的很。
乘机前一夜,他缠了她一晚上,闺房秘事,果真是有苦难言,阿笙在飞机上睡得昏天暗地,连他事先给她准备的旅游手册都没时间看。
此行,他安排了两个人跟着阿笙,一个叫徐源,一个叫贺蒙,到了饭点叫醒阿笙用餐,说是陆先生的意思。
被人盯着,可怜着呢!阿笙只得吃饭,餐食还可以,勉强吃了几口,饭后喝了几杯水,看着介绍新西兰旅游咨询的节目,如此过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开始努力睡觉。
因为天气原因,流沙乘坐的航班延误,在机场获得消息,班机抵达机场怕是要等到晚上了。
陆子初说:“可以先回酒店休息。”
“反正回酒店我也没事,还是等等吧!”
晚上,机场工作人员给阿笙打电话,飞机抵达,告知阿笙接机。
流沙被机场工作人员带过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件漂亮的背心,所有的证件全都在背心口袋里装着,有一点倒是和阿笙很相像,都是轻装上阵,拿着几件换洗衣服,再无其他。
流沙背着超过她年龄段的背包,看到阿笙,跑步冲了过来,一口流利的英文:“姑姑,我好想你!”
阿笙蹲下身体抱住她,直接收获了两个热情的亲吻,湿哒哒的,分别落在了左右脸颊上,阿笙无奈轻笑。
真是拿她没办法。
新西兰第一站是奥克兰,这座海港城市,安静的沉睡在山水中,处处可见排列整齐的帆船。
流沙双手贴着车窗,看着沿途风景:“我喜欢海。”
阿笙透过车窗朝外看,夜色下这座城如梦似幻,美丽的像是一幅山水画。
她安静的看着,这样的夜,一如少时某天晚上,学校组织假期旅游,也是像这样的夜,这样的海港城市,依依和她外出散步,沿着陌生的道路一直走,一直走……
一切仿佛都在记忆中,却又好像近在眼前。
其实都是一样的,若干年前,依依身为妹妹陪在她身边;若干年后,依依女儿就坐在她身旁,这是亲情羁绊,更是生命的传承和延续。
阿笙一直觉得,她和流沙之间的感情很微妙,其一流沙是她侄女,其二她是依依女儿,其三,如果青青还在,想必也会像她一样,喜欢看美好的事,美好的人,微笑的时候,嘴角有着最美好的弧度。
对这个孩子,她的感情浓郁而又激烈,每一次相处,都是震撼人心的。
晚上入睡,小丫头是个典型的话唠子,从机场就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吃饭的时候还在说,睡觉的时候更是讲个不停。
阿笙闭眼睡了一会儿,晃神醒来,发现她还在说,于是低低的笑了。
流沙问:“姑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新西兰吗?”
阿笙侧身看着她:“因为新西兰是《魔戒》的外景地。”
“你怎么知道?”小家伙双眸在黑暗里有神的很,漆黑明亮。
“你之前跟我说过。”流沙是魔戒迷。
流沙恍然大悟,呵呵笑:“我忘了。”
阿笙抬手抚摸着流沙的头,夜色掩盖了阿笙嘴角关不住的春色满园,若是床头灯打开,必定能看到她双眸间的波光流转。
照顾孩子,阿笙没什么经验,但好在流沙是不需要阿笙多加照顾的,到头来反倒是流沙照顾阿笙多一些,难免有些汗颜。
阿笙早晨醒来,流沙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相邻客厅里看电视,甚至叫好了早餐。
陆子初应是之前为了配合阿笙这边的时间段,专门订好了时间,这边早晨,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吃早餐了吗?”
阿笙应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小姑娘很会过日子,早餐吃了一个三文鱼寿司便当,临走的时候,又把芥末包和酱油等调料装了起来。
“富豪都是抠出来的。”这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越是富豪,越是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