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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7月不到半月,讲习所宣布在放暑假之前,为所有师生组织了一场北戴河旅游。
铁甯、王安逸、王世美等女生欢欣鼓舞,相约结伴去王府井买旅行用品,特别是泳衣。
“岩子,你不去?”
莫伸等人同样兴致勃勃。
方言漫不经心道:“你们去吧,泳裤我放家里呢,到时候回趟家去拿就好。”
“你们就不要烦岩子了,他还在为自己那部长篇小说头疼呢。”蒋紫龙拍了下他肩膀。
莫伸道:“要我说,实在不行,你还是写你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我看谍战就挺好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
蒋紫龙道:“这是茅公亲自给岩子安排的课题,除非没有办法,不然还得正面破题。”
“就是这么个理儿。”
方言耸了耸肩,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写《潜伏》,大纲都写好了。
“可伱坐在这里硬想也不是个事。”
莫伸扯了扯他的胳膊,“出去兜一兜,说不定你就兜出灵感来了。”
就在此时,宿舍外传来一阵雄浑的男声。
“请问方言同志在吗?”
“我就是。”
方言走到门口,一胖一瘦的两个人立刻映入眼帘,瘦的面生,胖的眼熟,头发微卷,脸蛋圆胖,戴着眼镜,看着正派,却笑得邪气。
嘿呦,这不是和珅和大人嘛!?
“方老师你好,我们是辽东广播电台的。”
王钢向方言介绍自己和节目部主任,以及此行目的,希望能把《暗战》改成广播剧。
“你们竟然为了这事儿,大老远从辽东来到这里?”
方言招呼两人去小会议室,边走边聊。
这個时候,电视尚未全国普及,正是广播电台最强盛的时期,各地电台纷纷兴起了各种广播剧。
像王钢,给中yang广播电台播报《牛虻》,现在在整个广播界大小也算个小名人。
但让他真正成名的,就是《夜幕下的哈尔滨》广播剧,这个年代的人基本上都听过。
“这样才显得我们的诚意。”
节目部主任眼里带着期待,“小方老师,如果你把《暗战》交给我们台,我们准备以评书的形式来演播。”
“是这位老师来演播吗?”
方言看了眼王钢。
“流程上是先完成广播剧剧本,然后找台里的播音员们一个个试音,最后确认适合的人选。”节目部主任转头看向王钢,“怎么,小方老师觉得他合适吗?”
“声音听着不错。”
方言看似随口的一句话,让王钢不禁有些激动,这可是原著作者的肯定,到了电台试音的环节,可以给自己加不少分!
“我们会认真考虑的,那么改编的事……”
不等节目部主任说完,方言欣然同意。
广播剧这种生意,再小那也是生意。
不同的电台,价格标准不一样。
像小通讯,辽东省广播电台会给2块钱。
对于小说,不按字数,只按篇幅,分为短篇、中篇和长篇三个档,分别是10元、30元和50元,《暗战》是中篇,也就是30块。
其他广播电台要用,当然还得掏钱。
得了笔稿费,方言心情大好,跟着莫伸、蒋紫龙等人离开讲习所,去逛王府井大街。
晚上回来,还在食堂办起了舞会。
桌椅推到墙边,再拎出一台录音机。
音乐一放,一两对比较大胆的先上。
看上去,也算不得多少会跳,手和脚有些生硬,也没有完全踩在点子上。
铁甯道:“今天我们在路上撞见的那帮人,他们跳的是什么舞,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就看见他们在扭胯扭腰。”
王安逸抿抿嘴:“太奔放了。”
“是不是还穿了裤脚像喇叭的裤子?”
方言问了一句。
铁甯点头说:“对对,喇叭一样的裤子,然后衬衫是领角花哨的,下摆束在裤腰里。”
“他们是不是这么跳?”
方言摇动着身体,跳着迪斯科。
不过,“迪斯科”这个名头,现在还不响亮,这种形如筛糠的舞,被人称作“摇摆舞”。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跳的!”
王安逸惊道:“岩子,你还会跳这种舞?”
我可是专门练过的!
方言摊了摊手:“我也是看有人在路上这么跳,觉得新鲜,学了几手,你们要跳吗?”
“还是别了,我们还是跳简单点吧。”
铁甯摆了摆手。
方言也只是嘴上说说。
这时候,还不流行霹雳舞,跳的是交谊舞,出格一点,就是迪斯科,当然,最危险的就是跳成了贴面舞,容易蹲牢房,唱铁窗泪。
不过,即便是交谊舞,也是明令禁止的。
就在六月份,颁布了《关于取缔营业性舞会和公共场所自发舞会的通知》,不准跳交谊舞,那个时候,但凡有家庭的跳交谊舞的,会被认为是插足的第三者,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跳。
“我……我……”
王安逸左看看方言,右看看铁甯。
“安逸,我们两个换着跳,我上半场,你下半场,怎么样?”铁甯笑吟吟道。
“好。”王安逸红着脸。
“小方老师,你没意见吧?”
铁甯大大方方地走向正中间的舞池。
方言笑着摇了摇头,和她成双入对地上场,保持着细微的距离,画着华尔兹的圈。
铁甯不太会跳,注意力全集中在舞步上,紧绷着脸,表情肃穆,想要罗曼蒂克一点,一边闲聊,一边走舞步,那是想也别想。
能不被踩脚,就很不错了。
不一会儿,dang校食堂的年轻员工也来参加其中,不仅带来了新的磁带,还有舞伴。
跳了一会儿,方言就下了场,让铁甯和王安逸她们俩跳,自己站在边上,一口口喝水。
“呼。”
蒋紫龙累地吐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岩子,是不是还在为长篇小说的事头疼?”
方言点头,“嗯。”
“我也替你想了想,是不是可以有这么一种思路,跳出现有框架,我们不谈具体改革。”
蒋紫龙眼神扑闪扑闪。
“跳出具体的改革框架?”
方言摸着下巴思考。
“对,我们是作家,企业怎么改、农村怎么改,我们又怎么能预卜先知呢?写偏了容易挨批,写歪了就更糟了,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可以跳出具体的改革,只谈一种精神。”
蒋紫龙认真道:“一种改革的精神,我想肯定和歌颂这种精神,总不会有错吧。”
“改革精神!”
方言立刻茅塞顿开,对啊,论精神。
就像《亮剑》的李云龙,他就是论军人的战斗意志,亮剑精神,自己也可以有样学样。
就写改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