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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瀚海东青 第七章: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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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这个词,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理解成巫师。指的是用自己的躯体作为媒介,通过歌唱舞蹈等方式和神灵沟通交流的一类人员。萨满教是一种原始的,自发性的宗教。中国不少少数民族在古代的时候都有萨满信仰呢,比如女真族,蒙古族,鄂伦春族等等……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神秘的概念。而我看到这些面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总想起萨满跳舞的时候戴的那种夸张的面具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道,“不过萨满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宗的墓里?难不成东宗宗主还有这方面爱好吗?”

    我看了看猫叔,猫叔摇了摇头,表示他没听过类似的传闻,就继续往上走去。我则继续回头看着这些精美的面具,心中疑惑越来越多。被盖住的壁画,金丝楠林海,水泥墓道,还有这些萨满面具……总感觉,这墓里不自然的东西太多了。

    我正沉吟着,一抬头就和一个面具对了个正脸。从尖锐的鸟喙和脸侧头上飘逸的羽毛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类鹰的图样。面具通体白色,仅仅在几个关键部分用金色点缀,显得霸气异常。

    不知怎么的,和这面具一对上,我就感到一阵害怕。仿佛面具的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看,看得我精神一阵恍惚。

    就在这恍惚之间,我的耳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果然,这么多里面,你一下就发现了最关键的那个。”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转身,却发现原本走在我前后的猫叔黑围巾他们,全都不见了!这长长的楼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奇怪了,猫叔他们去哪了呢?如果说他们走开了,我总能感觉到才是。

    环顾着空空如也。只有我孤零零一人的古塔,我感觉极为不安。大声呼喊猫叔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回应。我急忙跑下楼查看,也没发现他们的影踪。他们就像凭空从塔里消失了一样。

    这当然让我惊得目瞪口呆。然而更让我惊讶的却在后面。那就是。当我积极来到塔底想找猫叔他们的时候,却看见蓝问柳周小方一群人,正拖着棺木从隧道里爬到了黄塔的前面。没想到在这里,我竟然又见到了他们。

    “******,这墓为啥建成这个样子?棺材差点过不了这些狗洞就不说了。这座古怪的塔。又是什么鬼东西?”老高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棺材从隧道里拉出,然后抱怨道。

    “这是吉塔。”蓝问柳用嘶哑的声音回应,“这里的布置,都是周老自己一手设计规划的。”

    听他又搬出宗主来说事,老高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放下棺材,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靠在一边休息。想来他们几人搬棺木进这么狭窄的隧道,也是累得够呛。大家现在一停下来,便拿出了水和干粮。一边坐着一边补充体力。

    就这么呆了一会,或许是觉得无聊了,一旁的老龙朝周小方笑了笑说道,“话说小方啊,现在没有外人,不如你……来唱一段怎样?记得周老以前也喜欢听你唱戏,晚些把他葬进去后,就再听不到儿子唱这个了。”

    “啊,这个建议好。”周小方立刻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道。“我也一直很想为父亲再唱一次。”

    然后周清了清喉咙,清亮的声音响彻墓室。我不懂京剧,所以他唱的是什么剧目什么角儿我都不知道,但看龙高简三人的神情。显然是听得颇为动容。蓝问柳则是转过了头,没有看。

    不一会儿,一段唱完,众人鼓掌称赞,周小方则连连摆手,不断谦虚。

    “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老师唱戏。当时就听得入迷发痴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地想着。可惜我虽然拜了这么好的师傅,却连一点皮毛都没学会,还真是惭愧。如果我有问柳那样的天赋,那就好了……”

    “有些人天赋虽好,毅力却无,人品什么的更差,怎么能和你比?”老高冷冷地开口道,“师父当年把只会花天酒地的某人赶出师门,把你指定为唯一的戏曲继承人,还真是对极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问柳他只是不喜欢京剧,不愿意花时间在上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错。”周小方却非常义气地回护蓝问柳,不让老高继续说下去。蓝问柳则继续背对众人,显出一副冷漠样子。

    然而在那看似冷漠的背影之中,我却看到了轻微的颤动,似乎情难自已。这让我心中微微一奇:按传闻的说法,蓝问柳是个对京剧无心对父亲无情,只一味贪图享乐的人。可是此刻看那孤独忧伤的背影,我的心中却不禁觉得他明明是个有情之人啊!这人既然对别人的话很是在意,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副冷漠样子?

    这个小小的细节,引发了我心中的疑问。我正想继续看下去,耳边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叫我的名字,声音激动急躁,吓了我一跳。

    “胡寻,小心!”

    然后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蓝问柳,周小方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我的灵魂一下回归本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我才发现,此时我根本不在塔的外面,面前也没有什么蓝问柳周小方。我现在是在塔内,而且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坠落!

    砰!还来不及反应,我整个人就重重摔到了地上,不,不止我一个人,我身侧还有黑围巾,他正拽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掉了下来。只是他比我反应快,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用长箫往塔壁上一插,用摩擦力减缓了我们下坠的趋势。否则要从上面那么高摔下来,骨头恐怕都得裂几根。

    黑围巾比我先了一步爬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左手臂。然后我看见鲜血从他左臂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显然刚才这么一拉一拽让他原有的伤口撕裂了。

    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我又抬头看了看上方楼梯处的猫叔,感觉一片茫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一下子找不到猫叔他们,见到了蓝问柳,然后一下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傻瓜,你刚才又被鬼上身了,知道吗?”此刻猫叔的骂声从头顶传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们了。突然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我们怎么叫你也不理,然后一个人还愣愣地朝扶手处往外倒。这里的楼梯本就快烂了,你这么一压扶手还不得掉下来?如果不是阿哥他拉住你帮你缓了一缓,你现在早就头破血流了!”

    听猫叔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我刚才看了那诡异的鹰头面具一眼,竟然又被鬼占了躯壳!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看到塔下送葬人对话的一幕……按着之前的推理,这是这个墓里的鬼魂的记忆,也就是说,我刚才看到的蓝问柳周小方他们说的话,也都是真实的。

    于是我赶紧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我刚才盯着面具看然后精神恍惚,突然发现大家不见然后跑下塔,接着看到蓝问柳他们的事情和猫叔说了。又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新的纱布酒精,递给黑围巾,心中一阵惭愧。

    猫叔说的没错,我刚才的状况确实是危险万分。如果不是黑围巾舍身拉住我,现在恐怕是不堪设想。可以说,我的完好无事,是黑围巾不惜拉伤伤口救我而换来的。

    然而黑围巾本身却像不会感到痛一样,对自己的伤口十分麻木不在意。他只是简单地把酒精往上面倒了倒,然后纱布扎紧就完事了。反倒是对我,他是上下打量了两圈,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了。

    “寻少爷,恕我直言,你刚才的情况,不像是在塔里遇到了脏东西又被上身。”黑围巾淡淡地说道,“我个人认为,一开始附在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没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