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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医,近日本宫总觉得身乏体倦,又兼时常呕吐,不思饮食。”淑妃倚在榻上,淡淡问道,“虽说这是孕中常有之症,但也实在心烦得很,张御医可有缓解办法?”
张御医恭谨回道:“娘娘既明白这是孕中常有之症,应该有个准备,虽说使用药物可有效缓解娘娘的痛楚,但也难免会伤及娘娘腹中胎儿,还请娘娘忍耐着些,多吃些清淡之物,或许会好些。”
淑妃闻言,哦了一声,便命张御医下去了。
“小主,好消息,今夜皇上说让小主侍寝呢。”白芷一脸喜色的跑进殿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昭云,“小主终于等到今日了,以后小主可有的恩宠了。”
昭云听了这个消息,不禁一怔。毫无预兆的,怎的今日便要侍寝,看来终究是躲不过了。也罢,总是要有这一遭的,只是…唉,终究还是要辜负他的。
是夜,淑妃服下安胎药,正欲躺下歇息,忽觉胎动不适,原以为是正常症状,却没想到疼痛感却是愈来愈烈,实在无法,只得让人请了张御医来。
此时,皇上銮驾刚行至凝欢殿,听说淑妃疼痛难耐,便连忙赶了过来。宫中风言风语传的最快,尤其是六宫中人都时刻关注淑妃的胎与皇上的举动,不过片刻功夫,这些嫔妃都得了信,说是淑妃胎动的厉害,只怕是不中用了。或出于关心担忧,或出于幸灾乐祸,或出于趁机得见皇上一面,竟是合宫出动,上至皇后,下至才人,但凡有些脸面的竟是一齐涌至淑妃宫中,静观事态发展。
不一会儿,张御医从内室出来,见了皇上,立刻跪地叩首道:“微臣无能,淑妃娘娘她,她,只怕是……”皇上正在着急,哪里受得了张御医的吞吞吐吐,厉声道:“快说,淑妃如何了?”张御医战战兢兢地说:“淑妃腹中胎儿,只怕保不住了。”
正说着,内室里,一个宫女跑了出来,也顾不上向皇上行礼,急声道:“淑妃娘娘血流不止,只怕不行了,御医快快想想办法啊。”
张御医连忙站起身来,又匆匆进了内室。皇上在外等的心急如焚,皇后也只是温言婉劝,后宫众妃嫔中有些人面上竟有了一丝喜色,碍于众妃嫔都在,只得极力隐忍着。
昭云和柳昭仪也在外殿中担心不已,昭云只是哀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柳昭仪也是内心腾腾直跳,在嘴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淑妃平安无虞。”
不一会儿,张御医又一次出来,跪地俯首战战道:“经微臣全力救治,淑妃已经暂无大碍,只是,只是……”皇上不耐烦道:“快说。”张御医继续道:“只是淑妃娘娘体内残余大量红花,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
皇上闻言大惊,声调陡然提高许多,厉声道:“红花?淑妃有孕,忌用红花,谁这么大胆子,给淑妃服下了红花?”
一个宫女跪下轻声道:“淑妃娘娘一直身子不适,但也没什么大碍,今晚服下安胎药不久,就有了疼痛之症,奴婢不知是不是安胎药的问题?”
皇上听了这话,龙颜大怒,咬牙切齿道:“安胎药是谁送来的?”宫女轻声道:“一直是按御医开的方子煎的药,应该并无不妥。”
这时,皇后哦了一声,疑惑道:“既然以前没事,又是在这宫里煎的药。”想到此处,忽然明白了什么,又道:“把淑妃宫里侍候的人全都带上来。”
一时,侍候淑妃的宫人齐整整跪了一地,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皇后威严正色问道:“谁给淑妃煎的药,又是谁端来的?”
一个小宫女膝行上前道:“回禀皇后,是奴婢煎的药。”皇后高声道:“药里怎么会有红花,你可知道?”小宫女哭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鸾雨也膝行上前一步,轻声道:“是奴婢端药给娘娘的,但奴婢不知为何里面掺了红花。”
锦妃与明妃快速对视一眼,各自眼底都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各自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这时,平妃插嘴道:“依嫔妾愚见,此事定与这两个宫女脱不了干系,但小小宫女,为何要加害淑妃,红花又从何而来,幕后必有主谋。”
皇后闻言,厉声道:“来人,把竹签子呈上来,胆敢谋害淑妃,必须要重重责罚才可。”一时,早有内监拼尽全力夹这两个宫女的十指。煎药的小宫女疼痛难耐,不由脱口道:“奴婢有罪,奴婢,奴婢是受夏婕妤指使的。”
皇上令内监停手,眼神冰冷的望向昭云,昭云闻言,亦是一惊,自己将淑妃当做亲姐姐对待,怎会下此毒手。柳昭仪及后宫众人也是满面狐疑的将目光锁定昭云。
昭云连忙跪下道:“嫔妾从未指使人在淑妃姐姐药中下红花,淑妃姐姐一向待嫔妾极好,嫔妾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嫔妾是冤枉的。”
平妃冷笑道:“冤枉,我看是再清楚不过了,夏婕妤因妒生恨,见淑妃有孕受宠,而自己不得圣宠,便怀恨在心,处心积虑想要加害淑妃。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夏婕妤空有美貌,心肠却是毒如蛇蝎,歹毒至此,真是令人不齿。”
皇后闻言道:“此事不能只听宫女一面之词,还须细细审问,看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一面又对那宫女道:“你既说是夏婕妤指使,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宫女答道:“红花是夏婕妤宫中的紫鹃送来的,紫鹃还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说是事成之后,便可让奴婢带着这笔银子出宫,谋个好出路,奴婢一时见财起意,竟做下这等浑事。奴婢该死,但念在奴婢也是受人指使,还请皇后从轻发落。”
皇上怒道:“传紫鹃来。”这时,张御医又道:“微臣还有一事启奏,淑妃娘娘初有孕时,紫鹃来御医院说奉夏婕妤之命,要了一些迷香,就在前不久,又要了麝香、红花等药材,微臣曾问及紫鹃要来做什么,紫鹃只说不关微臣之事,还说让微臣不要对外说起此事,如今看来,却是心怀叵测。”
锦妃疑问道:“竟然还有迷香、麝香等物,照此说来,若是夏婕妤真心谋害淑妃,想来也定会用这些物件了。”
张御医继续道:“正是,方才微臣曾留心察看,发现淑妃所佩戴的观音坠中含有迷香,而随身荷包中,里面也掺了大量麝香。微臣问淑妃侍女,听说是夏婕妤所赠。”
刚说到此处,紫鹃也被带了来,在皇上逼问之下,叩首道:“皇上饶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小主对淑妃娘娘心怀怨恨,便遣了奴婢去御医院要了这些东西,又逼着奴婢勾结淑妃宫人,说是不从命,便要杀了奴婢,奴婢无法,只得做下错事,还请皇上饶命。”
平妃冷冷道:“现下人证物证俱在,夏婕妤已无从狡辩,夏婕妤见淑妃怀孕,深受隆恩,便千方百计加害淑妃,先时赠观音坠给淑妃,里面的迷香致使淑妃身乏体倦,心烦意乱。紧随其后,又赠荷包给淑妃,里面的麝香致使淑妃时常胎动不安。照此下去,淑妃小产本是意料中事,奈何夏婕妤急不可耐,见淑妃一直不曾小产,索性铤而走险,买通淑妃宫人,让其在安胎药中下了大量红花,这才使淑妃流产。万万没想到,夏婕妤害人心计竟如此深沉。”
皇上听平妃说的句句在理,也对昭云下药之事信了几分,不禁哀叹道:“卿本佳人,朕真没想到,你知书达礼,却对如何下药害人也颇有见解。”话及至此,陡然提高声调道:“夏婕妤,你心肠如此歹毒,还有什么话说?”
昭云突然遭此变故,脑子一片混乱,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是不断重复着:“嫔妾是冤枉的。”
这时,淑妃也由一个宫女搀扶出来,眼里尽是伤心,痛声道:“妹妹竟如此待我,人情竟凉薄至此,我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妹妹此举,真真是令我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