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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世尧这般想着的时候,蔡连城也没有闲着。
因为他也收到了蔡洵的鸽信,鸽信都是密码,但转译过来后就是一句话。
蔡洵的话是这样说的:竭尽你所能,保住韦氏兄弟,但记住,是为皇帝保的,不是为我们蔡家!
蔡连城一看就明白了,但他还是找来了任狂风,因为他想听一听下属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和意见!无论任何时候,他都很看重下属的意见,因为他觉得一个领袖如果连下属的意见都听不到,那也就到了该死的时候了,因为一个在顶层的人,变得又聋又瞎的话,不用敌人来杀你,你自己就会摔死。
任狂风来到蔡连城房中的时候。蔡连城正在吃饭,一菜一汤,外加一碗白饭。
蔡连城见他来了,招呼他坐在饭桌旁边,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来得这么快,还在吃饭,你吃过了吗?”
任狂风摇头。
蔡连城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饭菜,呵呵笑道:“看来你比我还拼。白饭还凑合,菜就不怎么样了,不嫌弃的话,你也吃上一碗?”
任狂风笑道:“能吃就行,不过我的饭量比较大。”
蔡连城道:“饭管够!菜的话,你就将就一下吧,这里的厨子做得最多比屎好吃一些。”
任狂风没有回答,他已经在风卷残云般地开吃了,他吃得非常开心,因为如果你的顶头上司能叫上你跟他一块吃家常便饭的时候,往往就是信任你,准备要升你的官或者重用你的时候了。
但他也知道蔡连城叫他来,当然不会是吃饭那么简单。所以他吃得很快,因为他准备吃完后,好回答蔡连城的问题。
不过蔡连城让他失望了,因为在他还吃着的时候,蔡连城就开始发问了:“你对于公主遇刺一事怎么看?”
任狂风停下了筷子,然后审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道:“我判断这是一桩预谋已久的刺杀,而且目的是为了整倒韦温庭。”
“哦,为什么?”蔡边城眉毛一挑,任狂风说的这句话令他非常感兴趣,所以他也放下了筷子。
“漕河之上,一切都归韦温庭管,有时三省六部都插不上手,眼红的人太多了。属下觉得他把漕运的事情管得太好了,即使他兄弟韦德昭出了这档子事,说不过皇上也能看在他功劳和才干的份上,不罢他的官。但如果高阳公主就在他漕运总督府的眼皮底下出事的话,则另当别论了,凭着皇上的脾性,就算蔡相出马,也保他不住。韦温庭这回是雪上加霜了。”任狂风说完,又拣起筷子猛吃起来。
“那你凭什么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而不是那些返魂尸的一次偶然袭击呢?”蔡连城显然对于任狂风的分析很满意,所以又继续追问起来。
任狂风咽下一口菜,皱了一下眉头,道:“哇,这菜可真难吃。回小相爷,因为所有事情都太巧了,沈惟敬一死,秦世尧就追到淮阴来了,刚把韦德昭拿下,公主又遇刺了,所有的证据,所有不利的东西都指向了韦温庭和他的漕督府。而且根据青雁舟上的护卫卢邦彦所述,船上掌舵的水手应该是很早就被人用僵脑尸虫控制了,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划,必有所图,属下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想韦温庭彻底跨台。因为,所谓的“水妖”之祸在淮阴已经盛传许久,韦温庭和淮阴刺史整治不力,朝廷亦有耳闻,但毕竟影响不大,所以没有处罚。但这次就不同了,在朝中无论谁都知道,皇上为了高阳公主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此次不是漕卫左营的段千仇奇兵天降,破坏了此次刺杀,属下可以肯定高阳公主必死无疑。高阳及其护卫一旦身死,“水妖”之祸可就不是一般事件了,韦温庭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是必斩无疑的。”
蔡连城若有所思地继续问:“那你觉得谁可能是这次谋杀的策划者呢?”
任狂风眼神一闪,沉吟道:“这个不好说……”
蔡连城一笑道:“仅有你我二人,不会传于二耳的,说吧!”
任狂风躬身道:“是。太子杨延琛或者皇七子秦王杨克功都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韦温庭倒了,他们二人受益最大,太子自不必说,他的手下至少有七八人可以接任总漕一职,而秦王杨克功一党中的杨裕兴则是新兴一代中最受瞩目的一个,深得皇上喜爱,也是热门人选之一,一旦韦温庭倒台,他们就能取而代之。但属下认为,太子是最有实力实施这次刺杀的,这些年,太子广招人马,势力膨胀得极快,布局这样的谋杀实在是轻而易举。”
蔡连城点了点头道:“可是杨呓馨跟太子非常亲近,太子如果这样做,不符合常理啊!”
“正是不符合常理,皇上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反而会怀疑其他人做的。他这才叫一石二鸟呢!”
蔡连城笑了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蔡府好象也成了这二鸟中的一只呢!”
任狂风忙道:“属下一些愚见,只抒胸臆而已,让小相爷您见笑了!”
蔡连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任狂风道:“这是父相给我的指示,你也看看。”
任狂风连连摆手道:“相爷给小相爷的私信,属下万万不敢看。”
“看看无妨,父亲也没说不让你看,你看一下,说说想法。”
任狂风接过纸条,看了一下后还给蔡连城道:“属下斗胆揣测一下相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做场戏给皇上看。”
“做戏?”
“是的,因为韦温庭是我们的人,如今他的弟弟杀人以及贪墨证据确凿,极有可能牵涉到他。如果我们现在对韦温庭不利,比如灭口之类的,反而会让皇上更添怀疑,形势于我们不利,如果我们以局外人的姿态力保韦氏兄弟周全,反而会消除皇上疑虑,或许能扳回此许优势。只是韦温庭必须要扛得住,否则说出些什么不利相府的东西,事情又难办了!”任狂风道。
蔡连城听罢,哈哈地笑了起来。
任狂风睁着双眼,看他笑得如此开心,不明就里,又不便相询,于是便默不作声。
蔡连城开始在房中踱步,这一点他跟他的父亲很象,一有什么心事就不停地走路。走了一会,他才突然停下来问任狂风道:“你觉得段千仇这个人怎么样?”
任狂风想了一会才道:“我看不透他,他可能只是一个局外人,急切立功,想求功名富贵而已。”
蔡连城深吸一口气叹道:“我也看不透他,所以才担心,他太强了。你这些日子要安排人手好生看着韦氏兄弟和一干人犯,别让他们给出事了。如今多事之秋,父亲不会无端端来信要我们力保韦氏兄弟的,京城方面必有异动,可能是要动手了!”
“动手?!属下不明白,难道太子方面要发难了?!”任狂风问道。
蔡连城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坐下来,端起了放下许久的饭碗,大吃起来。
任狂风见他这样,知道自己也该去执行蔡连成刚才下达的命令了,于是起身告辞。
蔡连城等任狂风走了一段时间后,才施施然走出他的房间,找到一个在房子外面警戒的待卫道:“你帮我把田横雨找过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跟他商量。”
待卫领命去了,蔡连城又踱回了房间,他头脑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父亲为什么对于春风渡雁归的那幅画只字未提,难道是父相不想要这幅画啦?
但他不打算再发信去询问父亲了,因为如果连蔡洵都没有提到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放一放,否则以蔡洵的精明缜密,又岂会漏掉这么一个夺取宝画的重要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