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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方打了个酒嗝,堂中离得稍近的,都能闻得一股酒臭。
蔡连城轻叹一声,一拍惊堂木道:“人犯大胆,竟敢直呼公主殿下名讳,跪下!”
梅方看了杨呓馨一眼,见她并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便朝她皱了皱鼻子,依言跪下。
“速速报上名来,藉贯,还有职业。”蔡连城难得的好脾气,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梅方懒洋洋地道:“我叫梅方,藉贯不详,职业嘛,有时是郎中,有时不是。”
“有时是郎中,有时又不是?!你到底是做何营生的,从实招来。”蔡连城厉声道。
梅方嗫嗫地道:“好玩的时候做郎中,不好玩的时候嘛,便没有做了。”
“那便是无业游民了。”
“算是吧。”梅方无所谓地耸耸肩。
蔡连城庄严地道:“现在尚书左丞于元化状告你色诱他府中大公子于天行在前,见于公子誓死不从,遂起歹心,便意图溺死于天行在后,可有此事?你又认罪否?”
“不会吧。这位大人,他们真的这么说?”梅方瞪大了一双秀眸。
蔡连城沉吟了一下道:“正是。”
“冤枉啊,大人,小女子何曾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小女子只是……”梅方故作沉吟道。
“只是什么?从实招来。”
“小女子只是帮于公子诊症而已。”梅方委屈地道。
“诊症?于天行有何疾,需要你一个女子为他诊治?”蔡连城道。
于天行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梅方嗫嗫地说道:“大人真要小女子说出来吗?”
“说!”蔡连城听梅方说了这么多废话,依然未入主题,不禁怒从心来,大喝道。
梅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颤抖着说道:“那小女子说咯。”
“说!”
“阳萎不举症!”
一堂哗然。
堂下的于元化听梅方说自己的儿子不能人事,气得脸色发白,胡子都颤抖了起来,怒道:“胡说,胡说!你这个妖女,信口开河,诬捏事实,造谣惑众,你…”
“啪啪啪”蔡连城拍着惊堂木,大声喊道:“肃静!”
“梅方,你休要信口开河,于公子明明身体康健,怎会有此隐疾?而且你又不是大夫,岂能为他人诊症?”
“小女子句句属实,不信你问他。”梅方一指于天行道。
于天行嚅嚅地说道:“胡…说…,本人身体…无疾。”
梅方冷冷地道:“于公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还有张公子,秦公子,薛公子明明都是找我来诊症的,只不过你服药后,狂性大发,我怕你气血爆涨而亡,才把你衣服剥了,踢下冷水塘中,让你的血气平复一下的,我是好心!现今你为何要诬陷我谋害于你。”
于天行涨红了脸怒道:“你胡说,本公子岂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梅方听了,严肃地反驳道:“身体有疾,自当问诊求医,把病治好。世人身体肤发皆受之父母,众生平等,每个人都一样,哪分什么下作,高贵的?公子此言差矣。”
刚说罢,她又皱眉分析道:“你的身体无恙,只是性情问题,见女子便紧张,不易放开,所以我那夜给你开的是少量龟龄集药粉,只是让你放开襟怀而已。不想你服药后,见了秀红楼的歌女洛清妍便乱了心性,硬是要与人欢好,别人不肯,还要用强。我才把你踢下塘中的。”
“你…你…,我…”于天行见她侃侃而谈,心中气急,手指着梅方竟说不出话来。
蔡连城见状,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又一拍惊堂木道:“梅方,休要胡说。你攀扯了这么多人,可有证据。那些什么张公子,秦公子,薛公子又是谁,还有龟龄集的药粉又是怎么回事?”
梅方口齿伶俐地道:“张公子是太府卿张大人的公子,秦公子是秘书少监秦大人的公子,薛公子是尚书中司待郞薛大人的公子。龟龄集是我开的方子,是于公子派人到回春堂抓的药,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到回春堂一问究竟的。”
“此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催情之药啊,专为于公子开的,他身体无疾,其他三位公子则是酒色过度,体虚气弱造成的,症状与他又大不相同,用的是不同的方子,不过药都是在回春堂抓的。”
堂下各人又是窃窃私语。
于元化更是老脸羞红,狠狠地盯着于天行。
这时,杨呓馨在一旁插嘴道:“蔡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连城欠身道:“公主殿下,有话请讲。”
“此案荒唐至极,人证物证都没有,仅凭于大人一面之词便锁拿梅方,似乎不妥。本宫建议把其他人证也一并带到,再行审问也不迟。”
“届时,太府卿张大人、秘书少监秦大人、尚书中司待郞薛大人皆可携各自的公子前来刑部,一并对质。我今日回去先跟皇上说一下梗概,待案子审结后,刑部才草拟一份结案陈词的宗卷呈奏皇上。蔡大人认为妥否?”杨呓馨道。
蔡连城心中暗想:“这种丑事还要奏报皇上?!那可就闹大发了。”口中连忙回禀道:“公主殿下,皇上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我看就不必让皇上劳神了。我们刑部自当秉公处理,会还堂下众人各自清白的。”
“哦,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好横加干涉了,只是今日本宫是禀报了皇上才过来的,届时问起案情来,本宫也不好应答,蔡大人还是给我个回复吧,我也好御前奏对。”杨呓馨端容道。
“这…,公主殿下,请容我研究一下案情,今日午时之前,我必有回复呈于公主殿下面前。”蔡连城斜睨了一下于元化道。
杨呓馨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道:“好!那本宫就静候蔡大人的回讯了。延喜,起驾,回青鸾宫。”
众人拜别杨呓馨。杨呓馨经过梅方身旁的时候,一本正经地道:“梅方,好生做人,好好招供,否则国法也不容你,明白吗?”
梅方大声地应道:“梅方知道,谢公主殿下教诲!”说罢,捣头如蒜,状甚恭谦。
杨呓馨率着一大群人扬长而去。
蔡连城看了看还在堂下傻傻呆着的于元化两父子,便怒从心来,于是又一拍惊堂木道:“于元化,于天行,你二人可还要继续状告梅方?待本官将相关人证物证找齐,如若发现你们是诬告的话,我这刑部大牢可也不是虚开的。”
于元化叹了一声道:“老夫不想告了,无论谁对谁错都罢,老夫丢不起那人。只求蔡大人允许我撤诉。”
蔡连城从堂上案桌上走下来,满脸堆笑地对着于元化道:“于大人胸怀广阔,有容人雅量,更兼能识大体,进退自如,蔡连城佩服。于大人现在便可领着令公子回府歇息去了,其他后续事宜自有蔡某代为打点。请于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刑部定会严守消息,如有乱嚼舌根者,必定严惩。”
于元化和于天行灰头土脸地走了。
梅方这时抬起一张无辜的脸,望着蔡连城道:“这位大人,那我呢?”
蔡连城看着她那张仿似人畜无害的脸,怒喝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