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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她的话,林诺倏地站起身,在书案后踱了几步:“此法倒也不是不行,”他沉吟一下,又道,“只不过,圣灵芝数量稀少,你们笑笑帮一年对外才售几株?恐怕是杯水车薪。”
苏幕遮双眼一眯:林大人对于圣灵芝的情况还挺了解的,这事有门儿。
“大人可能不知道,这圣灵芝的母株原本就能长出幼株,只是以前没法子让幼株脱离母株还能生存,只能仰赖我们原有的那几株圣灵芝,卖是肯定卖不得,还得眼睁睁的看着它越来越少。”
苏幕遮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只观察林诺的神情,见他面上没什么不耐烦,知道他还愿意多听些,于是她又细细讲道:“后来我们发现了剥离幼株后还能让它们存活的方法,自然是多剥多有。往年不卖太多是出于价格方面的考虑,毕竟物以稀为贵。
若真能证明此法可行,那公布种植圣灵芝的方技也没什么,只要种的人多了,产量自然能上升,价格也会随之下降。”
将心中打算道出后,苏幕遮灵机一动,又笑道:“我听闻太后之前写过一首赞‘虞美人’的诗,整个京城都因此竞相种植。不若请林大人禀明太后,求太后再作一首咏‘圣灵芝’的诗,将整个九州的花匠都动员起来。”
林诺之前还在书案后面来回踱步,听了苏幕遮的话脸皮一僵,稳稳的坐了回去:“你当太后是喜欢做诗的人吗?”
苏幕遮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好事啊,难道此路不通吗?就算太后不愿意做诗,也可以请人代做一首啊。”
林诺只看着苏幕遮不再搭话,厅内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闷,苏幕遮尴尬的接着说道:“如果林大人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请我阿姨帮忙带话,素闻太后是个仁慈的人,我阿姨正在宫里为太后诊病,太后顾念天下苍生。说不定肯施以援手呢。”
林诺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怎地?苏帮主的医术是何时大成的,竟也能替人会诊了?”
苏幕遮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后笑道:“您认识我阿姨?可是当年您入滇时认识的?”
林诺面色一动:“你怎知我曾去过滇州?”
他没有矢口否认,只是不知是不愿撒谎还是不屑。
苏幕遮伸指在自己双颊凹陷处点了点:“林大人此处血色不足。隐隐然透着病气,以前中过瘴毒吧。这病气丝丝缕缕,缠绵不绝,像是我故乡的桃花瘴。”
从林诺对自己的态度,到他随口谈论滇州风物的熟稔。再结合他的病气,苏幕遮下了结论。
林诺甚是沉稳,被苏幕遮这样子直言道出身有隐疾,依旧没有什么异色,只道:“桃花瘴……都二十年了,至今想来犹自心有余悸。”
苏幕遮赞同地颔首,这桃花瘴虽不如杏花瘴霸道,却最是难以根除,如跗骨之蛆一般。林诺如今看来与常人无异,除了他常年练武的原因。定是因为有人为他及时解瘴的缘故。
林诺没有任她凭空猜测,直言道:“我这条小命,还是仰赖苏二姑娘,才没有白白丢在滇州。”
苏幕遮愣了愣,反应过来,林诺中了桃花瘴,是她的娘亲苏千为他解瘴的。
“您认识我娘?她……”
这是苏幕遮第一次听外人提及她的娘亲,一瞬间只觉得千百个问题塞到喉咙里,梗的她喉头酸涩,不知先问哪一个好。
娘亲是怎么去世的?她现下葬在何方?我爹又是谁?
林诺见苏幕遮面色激动。将右手略微抬起,安抚似的向下压了压:“不要急,你想要问什么,慢慢问。”
“我娘……您可知道我娘是怎么去世的?”
苏幕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来心里很是激动。
林诺犹豫着,没有及时答话。
苏幕遮直勾勾地盯着林诺的双眼,林诺躲过她的目光,长叹道:“你娘……没人和你说过吗?”
自一照面,林诺何时有过此种欲言又止的神态,苏幕遮绷起身子。简短道:“没有。阿姨不肯说。”
林诺轩眉一皱道:“你娘犯了国法,是被问斩的。”
这一句话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将苏幕遮的精神击垮,使得她满腔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她期期艾艾地问道:“为什么?”
林诺静默不言,苏幕遮霍地起身嘶声道:“为什么!”
林诺双目如电,语带肃杀之意:“苏二姑娘当年化名‘唐诗’,成为礼部的丹师,后来因为进供的丹药被查有缺陷,与别的补药同服就会产生毒性,使得先皇震怒,判了她斩刑。”
苏幕遮喃喃道:“唐诗?丹师?”
才刚知道《蛊经》的撰写人就是先皇时期的丹师,谁知没过几日,竟然教她知道,那人是她娘。
苏千,唐诗。苏二姑娘,丹师。《蛊经》,白皇。
还有有缺陷的丹药。
苏幕遮目光灼灼,如热油般凛冽滚烫,连林诺都不得不暂时避开她的目光,不与她对视。他哀痛道:“当年那件事我也曾为二姑娘周旋过,”他顿了顿,没有多说自己当年做出的努力,“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早有定论,你莫要钻牛角尖,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这么大的罪名怎么没连我一起判斩,”苏幕遮紧闭双眼,讥诮道,“或者说,其实京都府衙那里还贴着通缉我这个犯官之女的告示吧。”
她的声音既轻且薄,听不出太多伤痛,只充斥着淡淡的倦意。
林诺面色柔和了些,说道:“先皇还是很仁慈的,曾特下旨意,你母亲的罪过只罚她一人,不得株连,否则你也好,苏帮主也罢,怎可能还能活的如此顺遂?”
苏幕遮垂下眼帘:“我娘为何要毒害先皇,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林诺微微皱眉,似是对她的话有些不满,但还是柔声道:“我当时就觉得,二姑娘的案子有颇多疑点,她有何理由加害先皇?定是一时不慎。故而先皇也没将她定罪为‘蓄意’,而是‘不查’。”
苏幕遮嘴角微翘,嗤笑道:“不查也好,蓄意也罢,斩监候也好,斩立决也罢,又有何分别,”她扬起眼眸,“死都已经死了,又有何分别?”
“你!”林诺先是一窒,后锁紧眉头,“你这孩子……罢了,你还是想开一点,万万不要做以卵击石的傻事。”
苏幕遮同样锁紧了眉头,缓缓地重复道:“以卵击石?”她低低地续道,“总要先知道,我是卵,那谁是石。”
林诺端起茶杯,以示送客,单只嘱咐道:“关于圣灵芝可解瘾症之事,暂时不要说与人知。”
苏幕遮离开内院书房已有一阵子了,林诺依旧坐在椅上,稳稳地端着茶杯,只不过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将杯子送到唇边。
就这样出神了不知多久,林诺终而将杯子放回到桌上。他站起身,背手在书房中踱步,走了不知多少步后长叹道:“这孩子,真是……傻啊。”
(女主日记75,七月望五又补记,现在想来,我之所以能让小白认我为主,是因为我与唐诗本就是一脉相承吧……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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