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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个消息就席卷了京城,皇上给义安郡主赐婚,新郎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颜安,百姓们喜欢的就是个热闹,皇上赐婚多风光的一件事,颜安一时间成了京城里所有单身男人羡慕的对象。
常茂对于赐婚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意外,昨天他透露给孙芾知道的时候就等于是透露给了朱棣,今天一早他就接到了圣旨,赐婚这种事一般都是发生在皇子和公主身上,对于臣子的子女来说,这是一份莫大的殊荣,看来皇上还是念着他和自己之间的手足情谊的!
常乐儿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就一个人躲进房间偷偷乐去了,虽然赐婚旨意上没有规定完婚时间,但圣旨都颁布了,这事就没有了商量的余地,常乐儿心里这会儿才算是踏实了,她躺在床上尽情的想象着自己和颜安两人未来的生活,大到将来生男生女,小到以后的一日三餐油盐酱醋,此时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这个喜庆的消息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比如说汉王朱高熙,颜安那时候虽然倒向了太子,但也算不得什么,说到底颜安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后来颜安上书弹劾冯国栋,这也没什么,最多就是个爱捣乱的小人物,现在不一样了,颜安要是娶了郑国公的女儿,那郑国公不就等于成了太子的人,这是朱高熙最不想看到的。
自己为了拉拢英国公张辅,对张懋是礼遇有加,这些年下来,张辅至今都没有表态要支持自己,没想到自己那个太子大哥,随随便便拉拢了一个颜安,结果这个颜安就莫名其妙做了郑国公的女婿,朱高熙愤怒的大吼了一声。
喊完之后,朱高熙的心里才好受一些,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避免郑国公倒向太子那一边,郭祖佑站在一旁,等朱高熙发泄完之后,他凑到朱高熙耳边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朱高熙的脸色瞬间就好转起来。
吴敬斋自从那天跟颜安分别之后,就离开了扬州,东厂在江南和朱文圭的天星楼斗得不可开交,让他的心里隐约有种担心,有句话叫过犹不及,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不要说朱文圭那种心理扭曲的人了,朱文圭的势力在东厂的打压下损失惨重,现在朱文圭逃到了应天,消息通过暗影一个接一个的传到吴敬斋的耳中。
按理说朱文圭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应该离开江南,可他不但不离开,反而还逃到了戒备森严的应天,这是为什么呢?吴敬斋起初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后来等他收到暗影传来的消息,说天星楼的人出现在华严庵附近,吴敬斋这才弄清楚了朱文圭的打算。
等吴敬斋赶到华严庵的时候,天星楼的人已经撤离了,华严庵里不见一个活口,面对眼前的一切,吴敬斋的心沉到了谷底,黄俨跟吴敬斋差不多是同时收到的消息,黄俨这时候再也顾不得装什么幕后高人了,撒着丫子就跑到了现场,吴敬斋发现黄俨居然就在应天,对此没有感到一点吃惊,因为跟妙一真人失踪想比,什么都不重要了!
妙一真人是中山王徐达幼女,姓徐名妙锦,因为厌恶朱棣的暴行,所以拒绝入宫,最后逼不得已在华严庵带发修行,东厂刚接手江南,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让朱棣知道了,黄俨根本承受不住朱棣的怒火。
华严庵出事后,黄俨一边拼命的四处缉捕天星楼反贼,一边上奏折给皇帝,在他想来,主动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等别人报与皇上知晓,自己可就真的完了,华严庵的遇害人中没有发现徐妙锦,这就说明人还活着,如果自己能把人给救回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颜安直到下午才听说了皇上赐婚的消息,他赶紧换上朝服准备入宫谢恩,这种起码的官场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在门外见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当见到朱棣的时候颜安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皇上怎么跑自己家来了,颜安来不及多想,随即就准备下跪行礼,他刚刚弯腰就被朱棣制止了,“进去说话,朕今天是微服出访,不用太过拘礼!”
颜安点头应是,把朱棣迎进院内之后,颜安才疑惑的问道:“皇上今日怎么会有空闲到微臣家里来了,臣刚刚还准备进宫向皇上您谢恩呢!”
“嗯,你倒是有心了,朕今日闲暇就出来转转,刚好就路过这儿,要不是孙芾告诉朕你住在这儿,朕还不知道呢,索性就进来坐坐,向你这个准新郎官讨杯茶喝!”朱棣打趣地说道。
颜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您就不用调侃微臣了,对了,刚好臣这次从江南回京带了点当地的茶叶回来,这就泡好请皇上尝尝,烦请皇上去书房稍坐,臣去去就来。”
等颜安把茶泡好送到书房的时候,朱棣正在和孙芾说着什么,颜安把茶杯放在朱棣面前,“皇上,您尝尝,此茶名叫魁龙珠,是魁针、龙井、珠兰配置而成,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接着颜安又递了一杯给孙芾,“孙公公你也尝尝!”
孙芾显得有些为难,朱棣这时候开口了:“孙芾你就尝尝吧,说了今天不用拘礼!”
孙芾应下后这才笑着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赞叹道:“这茶果然别具芬芳,皇上,咱们颜大人看来还是个懂茶之人哩!”
“茶虽好,但若无水,世人又岂知茶味。”朱棣眯着眼睛,似乎是有感而发!
颜安旋即回道:“皇上所言极是,臣相信茶若有心的话,自会感念水的恩情!”
朱棣仰头大笑一声,“好了,这茶也品了,坐也坐了,朕这就回宫去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
颜安跟在后面,一直把朱棣送到家门外,这才弯腰行礼,小声说道:“臣恭送皇上!”
就在这时,四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二话不说举起刀就朝这边砍来,颜安大惊失色,要是朱棣在自己家门口出什么事的话,自己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旋即冲孙芾低喝一声:“保护好皇上,”接着整个人就冲了出去。
朱棣看见黑衣人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正准备拿这些人练练手呢,结果就看见颜安窜了出去,朱棣站在那儿抚须说道:“看不出来,这小子武艺也如此了得,难怪常茂把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了呢!”
颜安想抓住活口,所以没有下死手,这四个黑衣人现在心里后悔死了,雇主说目标是个文弱书生,不会功夫,这叫不会功夫?他们看得出来,对方是想抓活口才手下留情的,要不他们的小命儿早没了,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掉头就跑,颜安原以为这四人也像江南遇到的那些死士呢,以至于压根就没想过他们会逃跑,结果一时大意,就让他们给溜了!
颜安走到朱棣身边,“皇上,微臣无能,一不小心让刺客跑了。”
“这不怪你,走,随朕一道回宫,看来有些人已经认为朕手中的刀生锈了呢!”朱棣阴沉的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阴云密布,秋雷滚滚,风卷着雨拍打着肃杀的北平城,雨打在人的脸上,冰冷生疼。
雍肃殿内,纪纲和杨艺正跪在殿上,他俩现在心情就跟殿外那见鬼的天气一样,“纪纲,朕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京城里居然都能出现乱党,这就是所谓的天子亲军?这指挥使的位子,你要是做不了就趁早给朕滚一边去!”
“皇上,请再给臣一次机会,明天落日之前,臣一定找出那些乱党!”纪纲跪在那不停的磕头,内心惴惴不安,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已经让皇上对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自己这些年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失势,自己将万劫不复。
“念在你跟随朕多年的份上,那朕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记住,是最后一次,”朱棣接着又喊道:“杨艺,朕把京城的治安交给你,就是看重你的老成持重,结果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胆敢当街弑君,朕一视同仁,也同样给你个机会,这次你从旁协助锦衣卫,要是抓不到人的话,你就去北疆戍边去吧!”
朱棣正训斥着杨艺和纪纲,一个小太监在孙芾耳边说了些什么,孙芾听完小太监的禀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小跑着来到朱棣身边,小声回禀道:“皇上,奴婢刚收到黄俨从江南传回的消息,说是妙一真人被人绑走了!”
朱棣一个转身抓住孙芾的肩膀,大声问道:“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孙芾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朱棣一眼,可皇上问话又不敢不回,只好又战战兢兢地说了一遍:“黄俨从江南传回消息,说妙一真人被人绑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朱棣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真是一群废物,一群废物!传话给黄俨,十天之内找不回妙锦,让他自尽谢罪!”再一看纪纲和杨艺还跪在那,现成的出气筒不用不白不用,朱棣抬腿一脚就把纪纲踹倒在地,大吼一声:“滚,都给朕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