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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王一贯运筹于帷幄之中,指点江山的架势现在全无,像一个耍赖的老头一般直接从椅子上站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圈,“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原来你这丫头刚刚一直是在给我下套来着。”
也都是怪他一时大意,才会让这丫头有机可乘。他也是知道这个丫头讨好他准没好事,可总是抵不过心中的那一份温馨与激荡,就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的让她成真了。
“哪里有这样的,”容宁撅着嘴巴,充分挥自己的优势,抱着南蛮王的手臂摇了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里有你这样出尔反尔的,我不征求你的意见你又不高兴,来征求你的意见你又给我反悔,那怎么给我树立一个好榜样你说对不?”
南蛮王一时头疼,见着难得一见在身边撒娇的女儿,手脚僵硬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走了几步,又走到椅子上坐下,手扶着额头,叹息道:“你让我想想,你先让我想想。”
容宁一看这回有戏,也不吱声,在身边静静候着他的答复。
她最怕南蛮王直接pass了她的提议,现在正好,还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她大可不必征求他的意见,一样可以使一些小手段离开江浙,可是那样的话,不仅成效不大,到北营的时间会大大增加,最重要的是,容宁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有一丝丝不忍心伤害南蛮王的由头。
起初的时候,她只是将他认作一个捡来的便宜爹爹,虽然和自己的亲爹长的一模一样,在自己面前刷脸的程度也挺深的,可渐渐相处下来,她却看见了他身上不同于人前的特征,那便是一个父亲对待女儿的包容,所以,无论如何,可以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她都愿意去尝试。
沉默了半晌。容宁也难得的有耐心,没有去打断南蛮王的思路,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候着,南蛮王才抬起头,语重心长的道:“宁宁,你可知道,到了北营那个地方,阿爹的手就再也不能伸过去保护到你了,到时候生死由天注定,就是一场博弈,为了区区一个萧淮锦,你就真的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吗?”
容宁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的。”
“你明明知道,就算你不在他身边,他该醒还得醒,该……去还得去,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过去吗?”
“是的。”
一如既往的坚定。
南蛮王的眸色顿时晦暗了下来。
原先而言,他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是没有丝毫不满的,可是兜兜转转找女儿这么多年,才现她一直就在这个侄子身边,期间他还有过正常的娶妻生子的时期……
即便,这在于大良朝而言,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了,可南蛮王心中还是有一丝愤怒,一丝不值。
堂堂南蛮王的女儿,怎么可以嫁给这样一个有过前科的人?叫他怎么能够放心下来?
他因着心中的那一分不甘,才险些筑下了打错,命人对容宁下下软棉红的之前,他反复确认了这玩意对身体的无害,才会让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彻底的试探一下萧淮锦,免得女儿成亲之后再后悔万分。
只是,世事难料,也亏得老天相助,才会让容宁平安无事,不然的话,就是他身死,也对不起扶兰对他的托孤……
想到扶兰,一瞬间,他眸色沉沉,又暗下了几分。
容宁瞧着有几分不对劲,不过她很清楚,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南蛮王,怕他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乖巧了福了福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纷纷站定着,只是那眼神不住的望容宁身上瞟去,见她神色淡定,不像是被训了一顿的样子,不由的想看看南蛮王是什么反应。
不怪他们八卦,实在是南蛮王宠女儿宠的不成样子了,再这么下去,确定大小姐这样的脾气能嫁的出去?
就连南蛮王都敢顶撞,还有哪个夫君能压得住她?
想到她未来的夫君,侍卫们纷纷为着他点起了一根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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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仓促,但是管家准备的东西却不少。
两辆大马车,里头装着容宁的衣物还有一些路上看的书籍游记之类的闲余之物。容宁本来不愿意带上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情况危急,她又不是去游玩的,整这些个幺蛾子为何?只是留叶儿说了,是南蛮王亲自吩咐下来的,容宁考虑到,自己刚刚作出的举动,可能有伤透他的心的嫌疑,便没有再继续推拒。
两辆马车是赶着前走的,后头还跟着几辆马车,容宁不知道是存放着什么东西,只是一路慢悠悠的跟在他们后头,没两下就被甩开了。
魏岂之和她一同前往北营,也是因为这个,她带上了小陶,留叶儿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那眉眼,明显是不高兴了。
容宁对于婢女之间的争风吃醋,没有太大的关注,她自然是看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留叶儿和魏岂之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所以多多少少也会多照顾着一些小陶。
马车在路上大概有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最近城门口都排查的很严,特别是通关口的时候,都得要出示通关文书。
南蛮王的手下已经把这些都置办的好好的,通关文书上,容宁化名为容清阳,也就是英宗赐予她郡主的那个名号,一身男装,一路也通畅无阻。
“小姐,前头就是北营城门了,这回恐怕不是那么好进的。”
在城门口不远处,童业停下马车,有些担忧的道。
南方与大良的仇怨,当今天下路人皆知,抛开这个不说,在胡人与大良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进入北营,一不小心就会被判定为间奸细,所以童业万分小心,每次行事都会谨慎谨慎再谨慎,就怕一个不好,出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容宁掀开马车帘子,示意自己知道了。
果然,到了城门口,排查的士兵一把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怎么在这个关口来北营?”
穿着黄色褂子的士兵语气不大好,看着童业的眼眸里全都是猜忌。
童业坦然的笑笑。
“我们公子关心国家兴亡的大事,虽然只是做些小买卖的,但始终按着本心来,这不,听说了边城的事情,眼瞧着寒冬就要到来了,着边疆天寒地冻的,就马不停蹄的要往北营送些寒衣给战士们,后头还有三辆马车的货物,虽然东西不多,也是我们少爷的一点心意,希望官爷们笑纳。”
听了他这么一说,守城门的两个士兵脸色稍霁,不再像刚刚那么难看了。
确实如那名车夫所说,今年的寒冬来临的特别快,朝廷现在粮草虽然充足,但是用来御寒的衣物肯定不会多到哪里去。要是真有人千里迢迢送来了这些东西,那他们求之还不得呢,又怎么会拒之门外呢?
检查了一下后面那辆马车,以及容宁的通关文书,他们便爽快的放行了。
马车一路进入边城。
北营驻扎在便在边城之中,一进入边城,一种不同于京城奢华,不同于江南流水的一股豪爽的风土人情就扑面而来。
“小姐,这里的女人怎么都,都……”
“都膀大腰圆的?”
“是,是!”想了半天这个词才最贴切,小陶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免带上几分激动:“不过她们这个样子也挺好的,貌似很自由……”
当今天下以瘦为美,没有一个姑娘是不爱美的,小陶也是如此,可是她看见这边城的景象,却突然觉得这些女人的样子,随性的让人羡慕,让人好生向往。
容宁当年第一次来到边城的时候,也是她这种心情,所以对于小陶的情绪一点都不陌生,她拍拍她的脑袋:“要是敌军攻城的时候,这里的男人女人,有的时候甚至还包括老人小孩,都要出来共同保卫边城,所以他们必须让力气变得大一些,同样,这里也没有那么多世俗的束缚。”
在容宁的记忆之中,好多年前,她也曾来过边城,不过,那个时候的边城,和现在还是有些许差别的。现在的城门愈加牢固,城池愈加高大,这就说明朝廷这些年来对于边城的建设一直在进行,容宁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兴奋,不仅仅是故地重游的欢乐,还有的是见到萧淮锦的雀跃。
从她出,一路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伤好了多少。
在她启程的同时,南蛮王也派了人手,随时关注边城北营的迹象,大概在她走了不多日子,就传来萧淮锦已经醒的消息,这让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边城的事情南蛮王早有安排,童业轻车熟路的将马车驶入一条偏僻的巷子口,从那进去,有一处宅子。
一直在路上奔波着,容宁却没有觉得有多么的痛苦,她下了马车之后,没有多加歇息,而是将童业叫到面前来。
“我现在要去北营,你在这边应该也有人手吧,安排我进去。”
容宁避开魏岂之和小陶,对着童业轻声道。
童业有一丝为难:“小姐,你这一路下来怕是折腾的不清了,你不多加休息一会儿吗?眼看着这天都快要黑了,我看咱们还是在这歇脚歇一晚上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容宁有些心急,皱起眉头:“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让她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一觉,还不如睁着眼睛到天明。
虽然得知萧淮锦没有事情,但她此番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再不能看见他,她觉得自己脑子都快要炸裂,要疯了的节奏。
容宁负着手来回踱了几步路,童业看见她这副样子,只好说出了实情:“小姐,咱们刚刚进城门的时候,你是否听到了一声号角?”
容宁抬起眼眸。
确实,刚刚进来的时候,那声号角特别响亮,再那之后,便再无动静,所以容宁也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
“是的,虽然听不见厮杀声,但恐怕现在还在打战之中。”
容宁手凉了一半。
虽然在来时的路上一次一次的设想过那个场面,但仅仅是靠在战场这么近的位置,就让她浑身战栗。
萧淮锦会出事吗?
不会,不会的,他是主帅,谁都会保护他的,况且那么多次危险他都化险为夷了,这一次,肯定又会平安回来。
反复握紧拳头再松开,松开之后再握紧,容宁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说,就是现在,无论用什么法子,将我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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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号角显得格外凄厉。
“诶,那个小大夫,快点来救救我兄弟。”
背后突然猛的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容宁忙背好自己身上的药箱,往那人所指示的地方走去。
她手下躺着的这个男人,面目全非,全身无一处是好的地方,恐怕是经历过极为残忍的厮杀,要不是他微弱的呼吸,以及浅浅的呻吟声,表明着他还活着,容宁几乎以为他都快要死了。
她拿出自己一早备好的碘酒,仔细的帮那名将士处理伤口。
碘酒是她临时让童业给寻来的,是的,趁乱的时候,她混进了军营里头,以一名军医的身份。
她想过,这里的太医都没有消毒的这个想法,更别说是在军营里头的军医了。但往往,很多人都是死在细菌感染之上。
对于中医药方面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有幸的是,在大学时期,遇见了一个学临床的朋友,才让她对于碘酒消毒,包扎伤口这类的小事情不会太陌生。
“嘶——”
底下的人,出了一声抽气声。
现在这个屋子里混乱的很,到处都是伤兵,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来。
容宁混进来,本来是想马上找到萧淮锦的,可是看到这样的惨状,突然有一丝于心不忍,心想着至少要把这名士兵的伤口给处理好了,才能取找萧淮锦。
“我会死吗?”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不过容宁还是听见了。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一世安抚。
“当然不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