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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以枪指天,嘶声吼道:“阎行匹夫,你可敢下城,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阎行嗤笑道:“马孟起,你傻还是我傻?想单挑?机会有的是,但绝不是现在。我可是听说了,泾阳城被幽并军团团围了起来。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马休,可是急等着你这个大哥前去相救呢!”
“准备攻城!”
马超几乎气炸了心肺,面孔扭曲地大吼道:“日落之前,我要让阎行人头落地!”
庞德皱眉拉住了马超,“孟起,不要冲动!小心中计!”
马超红着眼睛吼叫道:“此贼不除,我心不甘!是兄弟,就不要拦着我!”
“放开他,让他疯让他闹好了!是我瞎了眼,竟然看上了这样一个愚蠢又冲动的男人!”
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般浇在了马超的头顶上,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缓缓转过头去望着那双让他第一次见到便怦然心动的眸子,轻吐出一口浊气,咬着牙道:“张玉兰,别把我对你的宠溺当成你任性的本钱!我警告你,这里是西凉,是我的地盘!如果你让我不满意了,信不信……”
“你没必要威胁我,若想我死,那我便死给你看好了!”
张玉兰说着话,丛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对准了自己的玉颈,毫不犹豫地切了下去。
“不要!”
马超脸色大变,猛地伸出手去拉,可张玉兰的动作实在太快,饶是他反应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张玉兰就要血溅当场香消玉损了,一道乌光砸在了她的胳膊上,也让锋利的匕首偏离了方向,躲开了咽喉要害,而只是在领口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庞德表情凝重地收刀在手,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马超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双脚在镫上用力一踩,整个人就如同飞鹰展翅般腾空掠起,准确地落在了张玉兰的背后,不由分说地用力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
张玉兰使劲地挣扎着,脖颈下血流如注却完全不去理会,一心只想着以死明志。
庞德皱着眉头道:“孟起,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泾阳,我们的头号大敌也非阎行而是韩俊。若是叔升与伯瞻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向主公交代?”
马超闭着眼睛咬着牙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传我将令,暂不攻城,改道泾阳!”
泾阳城外,马腾次子马休满脸古怪地看着风尘仆仆的马岱,干笑了一声道:“辛苦伯瞻兄了,不过贼子数日之前,就已经撤兵了。快请进城歇息吧!”
马岱看了马休一眼,又抬起头看了看城墙,倒吸了一口凉气,使劲的一跺脚,“不好,中了韩贼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马休满脸不解地问道:“此言从何而出?”
“顾不上多说了,休弟你记住了,我离开之后,紧闭城门,除非我或者大兄亲至之外,都不要放任何人进城,记住了吗?”
马岱急匆匆地翻身上马,不放心又叮嘱道:“西凉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诸事都务须小心谨慎为上!”
马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伯瞻兄吩咐的,我记住了。”
泾阳无事,那出事的,也只能是临泾了。心急如焚的马岱,很快就碰到了同样心急火燎的马超。
“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远远地看到了马超的身影,马岱就好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急匆匆的就迎了上去问道。
马超勒马挺枪,皱眉问道:“泾阳如何了?”
马岱的神情,立即黯淡了下去,犹豫着回答道:“泾阳一切无事,我想,我们应该是中计了。”
“哦?”
马超转头问庞德道:“你怎么看?”
庞德沉吟着问马岱道:“你可曾派人沿路打探韩贼的下落?”
马岱摇头道;“未曾,但料想不是在泾阳,那就是在临泾了。”
“你糊涂啊!”
庞德不由地叹口气道:“好一个狡诈的韩伯颜!孟起,泾阳之围既已解除,韩贼又躲了起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马超嗤笑道:“韩贼懦弱,只会在背后煽风点火,这样的人,不足为虑,我只需一个手指便足以将其擒杀。倒是阎行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是时候和他算总账了!”
庞德踌躇道:“强攻临泾,恐非上策。依我之见,还是先禀报主公,由他和韩遂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吧!”
马超面带不悦,刚要开口反驳,却见庞德脸色忽然一变,失声叫道:“糟了!”
“怎么了?”
马超,马岱同时问道,他们三个人是总角之交,亲如兄弟。而在三人之中,庞德的心思最为缜密,所以平日里很多时候,都是以庞德的想法为主。
庞德懊恼地拍着脑袋道:“若是韩遂抢先一步,发动兵变,那主公,主公岂不是……”
马岱闻言,吓得差点丛马上掉下来,“哎呀!那我们还等什么,兄长快下令吧!”
马超却是一反常态的冷静,沉默的如同一座冰山一样。
庞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古怪的气氛,让马岱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左右看了一眼,疑惑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张玉兰的脸上。
张玉兰也很配合地开口了,“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应插手多言。但你我既然已经情定终身,那我就必须要问你一句,是想要做一个鸟尽弓藏的走狗,还是威震一方的西凉王?”
“你闭嘴!”
马超脸红脖子粗地呵斥了一句,攥紧的双拳上青筋暴起,呼吸也变得从未有过的急促。
马岱就是再笨,这个时候也已经想明白了,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马超,犹豫着刚想要开口,却被庞德拉住了,“她刚才说过了,这是孟起的家事,你我都不要多管,我相信孟起自有决断!”
马岱满脸痛苦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兄长,不管你作何决定,我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马超仰起头来,辽阔的苍穹下,他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耳边传来的猎猎罡风,又让他的心中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马超嘶声狂吼,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呼啸的冷风,以及飘渺的回音。
庞德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冷冽,“此地距离长安,足有千里之遥,便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最快也许三日之久。若是韩遂有心发难,我等恐怕也是鞭长莫及了。所以,孟起,我建议还是先攻临泾,保住后方不失吧!”
马超之所以迟迟不下决定,所等的,也正是庞德这句话,所以他马上爽快地点头应道:“就听你的!”
庞德默默地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锅。这样一来,即便到时候有人指责马超不孝置父亲于危难而不顾,他也可以把责任推卸掉了。
张玉兰翘了翘嘴角,对马超道:“从此以后,你即便是负天下人,但也决不可负庞令明!”
马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抖擞精神,高声喝道:“全军听令,合兵一处,攻向临泾!”
“阎行这个糊涂混账!”
长安城外的西凉军大帐中,韩遂气呼呼地将一张快马传信摔在了桌案上,满脸的恼怒之色。
站在韩遂身后的一个年轻人,默默地捡起了书信来,粗粗浏览了一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韩贼送来的诱饵太香,也不怪阎行会动心。坦白讲,便是主公当此良机,恐也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韩遂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叹口气道:“怪只怪韩贼太狡诈,的确怪不到阎行的头上。子荣以为,韩贼此举的目的何在?”
子荣,复姓成公,单名一个英字,是韩遂的金城同乡。中平年间,年仅弱冠的成公英,便投效在了韩遂的帐下,这些年来随同韩遂南征北战,出谋划策,已经成为了韩遂最为倚重的心腹。
成公英和韩遂一样,都是出身普通人家,但自小便不甘寂寞,胸怀大志,因此两个人也算是一拍即合,成为了忘年之交。
成公英手捻着书信沉吟道:“此计并不难猜,无非是离间罢了。只不过,想要破之却并不容易。”
“是啊!”
韩遂长叹一声道:“人性贪婪,便是上古大贤至圣也不例外。想我韩遂,也不过只是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免俗呢?只是子荣想过没有,韩贼的目的,或许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哦?”
成公英疑惑道:“他还能怎样?”
韩遂无力道:“之前是我小看了他,没想到小小年纪,行事却这般老辣。此计一出,我与马寿成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了。也就是说,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罢了。”
成公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太确定地问道:“先下手为强?”
韩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没错,而且从此之后,也只能奉韩俊为主了!”
成公英不甘心地咬着牙道:“难道,我们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