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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忧伤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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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伤的初恋张宝同2016.3.16

    初恋是梦,初恋是魂,初恋是我心中永远飘不去的那片彩云。

    初恋是在高二阶段开始的。那时我差不多十五岁,已是英俊少年,学习成绩优秀,又是班里的干部。而且,我是学校的乒乓球冠军,在全县的比赛中打了第二名,算是学校的名人。

    而她比我低一级,十四岁,是班里的班长。她是学校最漂亮的女孩,人长得十分清秀,人也非常聪明。她父亲是我们工程处的大队书记,她刚好是我们家的邻居。

    其实,我们家周围住的都是处里科级以上的干部。我们家虽然是工人,但我们家住的却是科长的房子。因为原来的工会主席搬走了,而我们家人口较多,那一间半的平房已经不够住了,所以,处里就把这套两间的房屋分给了我家。

    起初,也许我们俩年龄还小,并没有那种意识。但她爸老是把我叫到她家下棋,而她妈特别喜欢我,见到我就不住地夸我,甚至还对我母亲经常开着要做亲家的玩笑。可是,不知何时,我发现她见到我时,开始显得有些不自然的扭怩,而且,眼睛发亮,嘴唇微微地张着,洋溢着温情与兴奋的表情。当我们要分手时,她总要用那种依恋的目光,回过头来朝我久久地望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深情动人的表情和让人温暖如春的目光。因为我看过一些爱情的小说,能很快地意识到这是一种爱的表露。所以,再见到她时,我就很温存地朝着她笑,暗示着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时,我整天忙着打球,几乎不在家里。而且,她父亲已经落实了政策,回工程处上班去了,我已有很长时间没去过她家。所以,我们其实很难碰面。有时,只能在全校做广播操时的集合队伍里远远地看上一眼。但是,只要我们一碰在一起,相互地打个眉眼,或是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心里就觉得无比地舒心与畅快。

    可是,这事不知怎么就让我的好友知道了。他就拿她对我开玩笑。我就纳闷这事连我自己都不是非常地确定,他怎么就晓得了。后来,我才弄清,原来我的好友喜爱的女孩刚好就是她的密友。是她的密友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的好友。那时,人们的思想还非常地保守,男女的恋情是要绝对地保密。可是,她却把这事告诉了别人。如果这事传了出去,让同学和老师们知道,会说我小小的年纪就谈起了恋爱,那该多不好。所以,我就非常地生气,再见到她时,就把头一扬,就跟不认识她似地。

    从那以后,一连多少天,她见到我都低着头,好似眼中有泪,也不敢抬头看我。这反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因为我知道学校里的好些女孩都是这样,她们想把心里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密友,想让别人分享她心中的快乐。后来,我的好友把我训了一顿,说人家对我这样痴情,我却不理人家。让人家把眼睛都哭肿了。听着这话,我心里就好痛心。我虽然对她的这种做法并不欣赏,但我看不了她那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于是,我就主动地找她搭腔说话,重新和好。

    高二的时光过得很快。可我又整天痴迷着打球,所以,我们平时能见面的时间真是很少,而且连一次真正坐在一起,正经八百地说上几句话的机会都从未有过。高二一结束,高中就毕业了。紧接着,我就要下农村。

    下了农村,又一连两三个月不让回家,所以,这时,我才体会到我是多么地想她。可是,等我请假回到家里,想找她好好地说说话时,她却随着父亲的调动,搬到了很远的外地。听我的好友说,在我下乡离家时,她伤心哭了好长时间,而且眼睛都哭肿了。听着这话,我伤感了很久。

    之后,我们再也没能见面。大概是在我四十岁那年,母亲对我说她得病死了,得的是癌症。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一夜都没睡好,泪水一遍遍地湿透我的枕巾。我非常后悔,没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再去见她一面。

    有人说初恋是人生第一朵绽开的鲜花,如初升的朝阳一样美好。有人说初恋是那种朦胧羞涩,神秘激动的一种感情,只有一次,仅有一次。但我还是觉得我在学校时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打球上,对男女恋情其实投入得很少。而且,她又很快地离开了,所以,与她的恋情只能算是我初恋的萌芽与前奏,而我刻骨铭心的初恋却是农村里发生的,在我的心目中,它更象是我初恋的正剧。

    我是在从公社茶社下队时见到她的,她是大队部的广播员。见到她时,我简直惊呆了,我真没见过这样清纯秀丽的妹子,而且歌也唱得特别好听。我们完全是一见钟情,而且,很快就感觉相互之间离不开了。

    我下的生产队和大队部只隔着一面几十米的斜坡。生产队没电,而且,我一人呆在队里也很没意思,所以,每天吃过晚饭,我就来到她的屋里和她一起聊天或是听歌。

    南方田里的活是很累人的,大忙季节要早上五点起床下地,一直要干到晚上天黑得看不见了才收工。所以,一天中最盼望地事情就快快下工,快快吃饭,快快地去见她。因为与她相见是我一天之中最快乐的事。

    为了能早点见到她,我都是要队长给我分上一块田,干完我就下工。所以,队长每天就给我分上七八分地。我就拼着力快快地干,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来钟,就把秧插完了。我回到屋里,随便把饭一吃,就去了大队部。然后,我们就四目相对,开始讲着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一直到九点钟大队部要关门了,我才离开。

    我们虽然在深情地相爱,但也只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因为我是知青,她是农民,以后的前程未定,不能唐突冒险,给对方造成心灵创伤。

    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没多久,大队部就把我派去给武汉来的一个勘测队当民工,就是给测绘人员放标尺。这活比队里的活轻多了,而且也不用自己做饭。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离大队部很远,将近有十多里,很难去见她。可是,人在忙碌时,脑子却是在闲着,所以,我就老是想她,有时想念之极,都觉得自己快要枯萎凋零了。于是,我隔上几天,就去看她一次。

    从大山里到大队部走的全是深山小路,还有片片树林,整个路上别说晚上,就是白天都见不到一个人。所以,等我从测绘营地走到大队部时,天色早已黑了,等我与她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就得往回赶。因为夜里有月光,并不显黑,但小路上时常会有黄狼或狐狸突然窜过,特别是林中的野鸡,突然惊动的声响有时能把人的胆魂吓破。

    有时,她怕我夜里走路害怕,就主动过来看我。她知道中午吃饭时我们会在营地,所以,就装着有事的样子从我们的营房旁边走过。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我们都装着不认识,站在路边久久地相望。

    两人相爱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茶场几次来人要我回茶场,可是我坚决不回,因为我怕一回茶场就很难再见她了。我们真心相爱,难分难离,可是,这也经常让我心里感到非常地矛盾和苦恼。因为知青都在盼着离开农村,万一哪天我真得离开这里了,会让她有多么伤心。可是,我觉得自己是葵花,她是阳光,一旦离开了她,我就会枯萎。而且,她也离不开我,几天见不到我,晚上就睡不好觉。所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不去想那些未来苦恼的事。

    测绘队离开后,我也回到了队里,所以,我们又可以每天晚上相见了。可是,这时,县里要举行中学生乒乓球赛,公社中学请我去带学生练球。等我带着球队打完比赛,也已过了秋收。眼看冬天就要到了,田里的农活也不多了。可是,队里又把我派到七八十里外的山里修水库。

    这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因为干的活就是挖土和往水坝上挑土,人几乎就跟机器一样,可我脑子里却满是她的人影。有时歇晌时,坐在高高的山顶,朝着太阳快要落山的地方深情地望着,不自觉地就在地上写满了她的名字。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何时才能见到我那心爱的人。

    本来,修水库要到腊月底才能结束,可是,就在那年的12月底,我突然被招工人员直接从水库上给带走了,因为招工人员的行程很急,没容我回到大队部跟她道别,就离开了家乡,去了西安。因为所有的手续我哥都已经帮我办过了。

    几年后,我曾回到那里看过她两三次,可是,她的模样变化很大,人显得很苍老。她告诉我她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我觉得她真是挺可怜,但因为她已经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就不好过问太多。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我没有再去看过她。

    今年过年,我又回到了农村,想再去看看她。可是,一到队里,就有人对我说她在十多年前就因患病而无钱医治离开了人世。听着这个消息,我犹如五雷轰顶,感觉心灵深处的那片蓝天垮塌了,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让我深深爱过的妹子了。当即,我就忍不住地泪流满面,心想,如果我要是知道她没钱治病,我会想一些办法拿钱帮她,这样,她就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

    我常常在独自无人时,回首往事,悲天落泪。在我青春年少的爱恋中,有两个美丽可爱的女孩用她们的情和爱滋润过我,浇灌过我,让我感到了人间的真纯,懂得了生活的美好。可惜她们红颜薄命,命运悲惨。所以,我一想到这些,就伤感唏嘘,悲哀不止,泪水就会止不住地奔流。因为没有了她们,我在这个世上会感到更加地孤独,更加地无助。她们虽不是我的亲人,但在我的心里,她们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是我心灵那片最温柔的感情,是我心中那幅最美丽的风景。

    这种情感一直珍藏在心,也影响着我的情感。回顾过去,我在恋爱时一直把对方的容貌作为第一要求,有人给我介绍过县长、局长和师长的女儿,只因相貌一般,就被我回绝了。因为我把婚姻当成了初恋,以为只要美丽相爱的人在一起,就能生活得美好。从而忽视了其它方面在婚姻中的作用。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那种单纯与秀美让我依然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