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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医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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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瑞王进宫了。”今非朝会,明卓葳处理着底下的奏折,刘福小跑着进来禀告,“瑞王正领着那位老先生往凤鸾台去,唤了人前来禀告陛下。”

    “去凤鸾台!”明卓葳闻之丢下了奏章,往凤鸾台去。刘福答应着跟上,这会儿明卓葳的心里啊,只挂念着千惜治眼的事儿,旁的也都容不下了。

    凤鸾台此时有些紧张,康泽带着秋老进了宫为的什么大伙儿都清楚,比较平静的,也只有千惜而已。

    “皇后娘娘的心性着实难得。”秋老正摆弄着银针,千惜坐在一旁安然地坐着,秋老由衷地道了一句,千惜浅浅地一笑,外头传来了明卓葳的声音,秋老撩了明卓葳的方向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陛下!”严婆等人正给秋老打着下手,见着明卓葳了,福身请安。

    明卓葳点了点头,走到千惜的身旁,千惜起身照他福身,明卓葳已先一步将她扶起,目光看向秋老,秋老正以火烤着银针,动作专注,明卓葳捋起袍子坐下,“我陪着你。”

    亦让千惜在他身旁坐下,千惜着实诧异明卓葳这些日子来的态度,但总是对她的处境有益,只是……千惜摸了摸心口,她其实更希望明卓葳能够像以往一样,如此,将来不管他们的局面如何,她总不会心软。

    “药都准备好了?”秋老将银针都处理好了,回头问。

    “都准备好了。”桑婆端着药包上来,秋老看了一眼,“须得温热,若是太热恐伤了皇后的眼睛。”

    “是!”桑婆一听立刻再去准备。秋老道:“我先以草药为娘娘敷眼是为活血,再以银针刺激娘娘的穴道。”

    “须在头上动针?”明卓葳再问,秋老冷笑一声道:“娘娘伤的是头,难道还能在旁的地方动针医治不成。陛下若是信不过我的,我不治就是了。昔日华佗欲为曹操动头上动针,曹操不肯,最后饱受头痛之苦。娘娘的眼睛不过是看不见而已,将来如何,尚未可知!”

    明卓葳听出了秋老话中的恶意,“何意?”

    “既然娘娘的伤能让娘娘看不过,曹操的后尘,并非危言耸听。”秋老并不避讳,“想是这点,娘娘自己的身子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千惜避之不谈,明卓葳却盯着千惜看着不动,“你还有何不适?”

    “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到这个份儿上了,千惜想不回答都不成了。她这般回答,也并非全然属实,原先还罢了,这阵子她头晕的次数越发的多了,以往只是偶尔一两次,如今却已经成了一日数次,偏问题出在脑袋上,就算是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敢随意在脑袋上动手,更不消说这古代。千惜不想此事让康弘康泽知晓而忧心,便一并将身边的人都给瞒住了,纵是贴身伺候她的人,也没让她们发觉。

    “这般的情形怕不是一两日了,一开始,皇后不过是偶尔头晕,到今日,怕是一日都要晕上几回。”秋老在一旁开口,说得是丝毫不差,千惜抿了嘴不言,明卓葳便知秋老说对了。

    胸口阵阵起伏,当日何浩便曾说过,千惜那一撞,眼下只看不见而已,但后续会有什么不妥却是尚未可知。这些日子明卓葳一直注意着千惜的反应,却不料千惜瞒得那么好,竟无一人察觉她的不适。

    “如若再不动针,依我看不出一年,皇后怕是要撑不住了,陛下想好了,究竟让不让我施这针。”可不是他求着要救千惜,明卓葳不信他,他不救就是了,就是可惜了千惜因着这诸多的猜忌没了性命罢了。

    “父亲!”听到秋老说到了千惜的严重性,乍听而来的康心都要跳出来了。明卓葳从来没有像这般犹豫不决过,就是他自己的命,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千惜,这是千惜的命。

    “可有危险?”明卓葳再次问道。秋老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有的。”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康泽瞪大眼睛朝着秋老吼,恨不得扑上去吃了秋老。秋老冷啊一声,“你们都没让我治,我有必要跟你们说吗?”

    成功地噎得康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秋老拿着银针在手,解释道:“以针入脑,成则淤血尽通,皇后重见光明;败者,皇后没命。”

    明卓葳猛地站了起来,“成者几何?”

    “半数而已。”秋老更不隐瞒,明卓葳看着千惜,千惜已经开口道:“陛下,还望陛下让千老一试。”

    比起明卓葳的犹豫,千惜却是早有决断,不治,她最多少活不过一年,治了,她还有一半活下去的可能。康泽唤了她一声,千惜道:“陛下,妾身并不想死,陛下亦是清楚的,妾身一直都求生。以往无法也就罢了,唯听天由命,可秋老即道了有半数可能,妾身想一试,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秋老瞧着千惜,如此决断,着实难得,要知道若是不赶紧医治,再晚上一些,秋老自个也是不敢下针的。

    “去,唤罗老与何浩前来。”既是关系千惜的性命,明卓葳断不会听秋老一家之言。如今当着秋老的面儿要唤罗老与何浩来,若是那性子急的,却是要怒而走之了。

    “陛下想唤何人前来为皇后号脉,只管的唤。”秋老难得的好脾气,竟然不曾与明卓葳动气儿。坐在一旁,只管等着,这些人若是能早断出千惜的脉象,也不用千惜总是头晕都无人得知。

    千惜这般的情形,若不是他早前遇到过两回,却也亦未可知,有一位因他不觉而死,另一位由他下针,却是救活了。秋老亦知他所言,难以取信于人,不过,该说的,他总是要说,不为着康弘,就冲着千惜这个人,他看得顺眼了,他也想救,拼了全力的要救。

    不多时的罗老与何浩前后脚的来了,罗老一看秋老大喜,亦忘了与明卓葳见礼了,“秋形。”

    “罗良!”秋老对于罗老却是不见得有多惊讶,显然早就知道罗老在明卓葳身边。罗老上前抱住秋老,“你怎么在此,哦,陛下前日与我提到的姓秋的大夫,我猜着是你,没想到果真是你。这些年,你如何?”

    秋老与他苦笑,“没有你的幸运,你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而我,家破人亡。”

    罗老惊于他所言的内容,秋老道:“你要曾看出皇后脉象不对?”

    那头何浩已经在为千惜号脉,罗老乍听秋老提到千惜的脉象,“娘娘的脉象有些不同寻常,可一时半会儿的,我总是说不出哪里不对,你,看出来了什么?”

    “不过都是因为这里。”秋老指着脑袋如是说,“你发觉那不同寻常,该是皇后失明之后吧,而且时间越久,越发觉得不对劲。”

    罗老细细一想,当真是如此,看向秋老,“莫不是娘娘当时撞到头时,不仅使双目失明,更有旁的不妥?”

    “淤血于此不通,气血不通,皇后如今头晕的次数与日俱增,若是再晚上些时候,你们都等着给皇后收尸吧。”秋老与罗老说话也极不客气。“头部乃人之大忌,旁的地方若是伤着了无伤大雅,可头部却是关系着人的全身气血运行,稍有不慎,却是要人命的。皇后撞到头能活着,失明已经是万幸。”

    这一点,罗老并非不清楚,可他并不曾看出千惜哪里不妥,是以一直无从下手。罗老与明卓葳补礼,何浩已然号完了脉,与明卓葳见礼,“陛下,臣想皇上或可招集天下名医齐聚,娘娘的脉象有些不同寻常,可臣学医不精,却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一句话,却是印证了秋老之言。秋老倒是看了何浩一眼,他倒是没想到何浩年纪轻轻的,却是有些本事,竟然能看出千惜脉象不妥。

    罗老号完了脉,却是与何浩说了同样的话,不同的是,“陛下,秋良既已有了医治娘娘治法,为娘娘安危,还望陛下让他为娘娘医治。伤至头部,非一般人敢医,陛下忧心娘娘安危,切不可再拖延。”

    罗大夫呢,不管是对明卓葳还是秋老都有所了解,明卓葳却对秋老知晓得太少了,是以这事儿啊,明卓葳叫了他与何浩画,他亦是清楚是怎么的一回。可那该说的话,他是定然要说的。

    康泽亦是巴巴地望着明卓葳,他或是恐惧或是无助,这会儿盯着明卓葳,只想着他能做决定。千惜唤了一声陛下,张口道:“妾身相信秋老的,陛下且让秋老一试吧。”

    这样的决定,千惜早已做出,只是明卓葳不服不愿将千惜的性命随意交到他信不过的人手上,这才一直没有真正地答应。“妾身这条命是自己的,陛下且让妾身自己做主。”

    “你说错了,你这条命,早已是我的了。”明卓葳霸道的宣告,千惜的命是他的,在他的手里,该是他要她生,她便生;他要她死,她便死,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将她从他的身边夺走。

    此时并不是与明卓葳争论这些的时候,千惜心中一叹,并不想道明卓葳这般霸道的性子。康泽已经急得上前了一步,“父皇,让秋老一试吧,试了,才会有希望,孩儿并不希望娘有半点的差池。”

    明卓葳同样不想,可到如今,他却已经不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要他还想让千惜活着,就只能让秋老动针。盯着秋老,明卓葳道:“我将皇后交给你,但若皇后有半点的差池,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张口的威胁,引得秋老一笑,“陛下啊,你可真是想多了,若是今日我要救的是陛下,我未必肯救,但皇后,我却是会尽力为之。”

    话说到了这么个份儿上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决定也下了,秋老让人拿了药包上来,敷在千惜的眼睛上,随后动针,那将近人头那么长的针啊,看得人心惊胆颤,何浩也是第一回见,那也是受惊不小。

    “皇后,我要在你的脑袋上扎上十针,你且放松全身,不管有什么样的感觉,你都不要抵抗。”秋老拿了针摆开了,那十针长短不一,动那第一针,秋老与千惜细细地吩咐,千惜点点头答应着。

    秋老让人为千惜松开了长发,卸下千惜头上的发簪珠玉,这会儿取那摆开的针,就往那正中处下针,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这第一针至关重要,关乎秋老的成败,千惜的性命。

    看着那银针渐渐没入千惜的发项,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儿,秋老继续拿针,依然落针小心。而外头这会儿却有人急急来报,显然是出了大事儿了。

    “快,快去禀告皇上,我有大事要报。”四十来岁的青年急忙忙地催促,守在门口的人认出了此人,“玉管家,却是出了何事,今日有那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为皇后娘娘治眼,如今大夫正在里头施针,陛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如若惊了大夫,皇后娘娘性命堪忧。”

    玉管家乍一听也知事情轻重,可是,他这般急忙忙地回宫,何尝不是有要事。“我自去寻陛下,找个合适的机会与陛下禀告。”

    守门的人既已将情况道明,玉管家自是也不敢横冲直撞进去,千惜也是他的主子之一,那些年千惜掌着明家内院的事儿,玉管家亦曾与她交接,待千惜自是也是真心实意地认主。如今既是千惜在那重要关头,他也断然不会坏了千惜此等关系性命之大事儿。

    屋里头的气氛并非一般的紧张,玉管家进去了,正好瞧着秋老往千惜的手上扎入最后一根银针,秋老的头上脸上,那都是汗,他那样全神贯注的,何尝不是费尽了心力。

    玉管家所着唇,自知这会儿当真不是说事儿的时候,直到秋老最后的一根针扎入千惜的头上,玉管家这才走到明卓葳的面前,唤了一声“陛下”!

    “你如何回京了?”明卓葳侧头一见玉管家,低声地问,目光依然还在千惜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