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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爹本就行动不便,再加上家离南城门又有些距离,所以尽管此时已值正午,张老爹和夏无启二人仍未走出城门。
夏无启看着一瘸一拐的张老爹心中满是焦急,不禁再次对张老爹说道:“张老哥,还是让小弟给你找辆车吧,照这速度,只怕会误了事情啊!”
张老爹闻言憨笑道:“嘿嘿……哪儿能让夏神医您破费呀?再者说了,老张我虽然丢了条腿,但身残志坚!想当初我随张旅帅冲出秦军包围,还不是拖着这么一条腿从太行山里走回了邯郸城?夏老弟啊,和以前相比,现在这个真的都不是事儿,真的犯不着花那个冤枉钱!”
为了彰显自己并不会因为少了一条腿而比正常人慢,张老爹一边说着一边有意识地加快行进的步伐。怎奈两千年前的街道如何也比不得现代化的柏油马路,还未走出十几米,若非夏无启搀扶得及时,张老爹便会直接在当街来了个“狗啃泥”。此时街上的人并不少,张老爹的窘态惹得两侧看客们一阵哄堂大笑。
“嘿嘿……嘿嘿……”
张老爹并没有因为被人笑话而心中恼怒,极为憨厚地笑了两声便再次极为坚强地走了起来。一旁的夏无启被张老爹的倔劲儿弄得一阵无语,没办法,只好慢腾腾地跟在旁边。直待到太阳直晒头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张老爹才缓缓地走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张老爹停住脚步指着河边围观路人们问道:“夏老弟……那……那远远儿的一群人在看什么呢?那儿该不会就是……”
夏无启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张老哥,您慢些走,仔细脚下!”
张老爹自然不知夏无启话中有话,随即不解道:“嘿嘿……你这小哥儿也有意思,方才在城里还不住地催老张,如今快到地方了却让老张我慢些。放心吧夏老弟,我老张虽是个粗人,但是却不是个怕事之人。若这小子真是干出了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来,老张定当场一杖打死他!”
张老爹说着,便再次用拐杖在空中用力的挥了一下。
夏无启见状心都快要碎了,他很难想象待会儿张老爹看到自己儿子面容血肉模糊、心口洞口后会有何种反应。
“呵呵……方才催您那是怕误了事情,如今已经到了这里也就没那么心急了。”
张老爹闻言不禁感叹道:“唉……说实话,我老张一家说好听些叫庶民,说难听些那就是个贱民,也就比奴隶好上半分。您和刘老医师是何等尊贵之人,竟肯屈尊帮我老张一家,我老张……呜呜……”
说着,张老爹竟然激动地呜咽了起来。
“张老哥可真是说笑了,我夏无启虽和刘老医道追求不同,但是根源却是一样。从医者,不为善,不为德,不亲百姓,不知百姓根苦,何谈医治万病?所以说,这些都是为医之人应做的罢了!”
“唉……夏老弟所言极是,可是这人世间……唉……”张老爹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呜咽着感叹道。
就在夏无启和张老爹慢悠悠地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时,从对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急匆匆地迎面而来。
“哎呦喂!我的张老弟哎,我大老远地看着就是你便赶紧跑了过来,哎呦喂,可累死老妇我喽!”妇人走到张老爹跟前便停住了脚步,随即便开始气喘吁吁地嚷了开来。
“哦……哦……原来是老嫂子您呐!唉……让您见笑喽,这混小子也不知今天捅了什么篓子,竟然惹得这么些人围观!”张老爹不由得气的吹起了胡子。
老妇闻言很是惊讶地看着张老爹,随即又看了看身旁的夏无启随即问道:“哎,夏神医,你没告诉他啊?”
夏无启被老妇这么一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支支吾吾道:“呵呵……说了……说了,老婶子费心了!”
夏无启说完后便要拉着张老爹走,然而张老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憨笑道:“呵呵……这奎子啊……就是皮,待会儿看老弟我怎么狠狠地收拾他!”
“哎呦!还谈什么收拾啊,你儿子大奎子已经死啦!整个人的脸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心口还挨了一刀!哎呦……啧啧……那真叫一个惨哟……”妇人的八卦嘴开启,完全不顾在场的张老爹便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老妇人八卦嘴极快,张老爹还未走出三步路手中的拐杖便脱手掉在了地上。
“老嫂子你……你说什……什么?”
老妇人见张老爹反应有些不对劲,知道自己又多舌了,也不去理会张老爹拔腿便跑路开溜了。看着有些慌不择路的长舌老妇,明白了怎么回事的张老爹瞬间重重地拍倒在地昏了过去。
“这长舌老妇真是该死!”夏无启将张老爹扶坐在自己怀里后破大骂道。
夏无启搂着张老爹怒视着已经仓皇而逃的老妇背影,用手用力地掐了一会儿张老爹的人中,片刻后,原本晕厥过去的张老爹才缓缓醒来。
“呜呜呜……我的儿啊……我的儿……”
张老爹,一个在沙场上断条腿都不曾留下一滴眼泪的大汉,此时却像个孩子一般偎依在夏无启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张老爹本有三个儿子,一家人虽然过得清贫,但是日子还算过得去。然而一场长平之战却改变了原有的一切。一场大战,让张老爹失去一条腿的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大儿子。初尝失子之痛的张老爹并没有哭,反倒因为儿子的英勇而倍感自豪。
然而一年之后,想要趁势一举灭掉赵国的秦国举大军杀向邯郸城。在国将破家将亡之际,邯郸城内军民同心,最终战胜了来犯之敌。然而,在这两年的大战之中,张老爹二儿子也不幸战死!好在二儿子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壮烈,张老爹虽然心中悲恸但心中还有所慰藉。然而如今唯一幸存的三儿子竟然被人杀死在荒郊野外,这怎能不让这年过半百的老汉心若刀绞、痛不欲生。
“唉……”
夏无启见状没有办法,只好一动不动地看着张老爹在自己怀里嚎啕痛哭。似乎是张老爹的哭声实在是过于惨烈,尽管张老爹和夏无启此时距离事发之地还有些距离,仍旧引来了不少看客们的目光。
陈两司指了指远处的两个黑点儿对刘老师说道:“刘爷爷,张奎他爹来了!”
刘老医师虽然年老,但是眼睛还算好用。顺着陈两司指的方向望去,刘老医师的昏花老眼不知不觉泛起了红晕。陈两司见状不敢多言,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此时河边虽然凉风习习,但是头顶却仍是晒得厉害。尽管现场有兵丁不断驱赶好事之人,然而围观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大家都远远地站在苇荡边争先恐后地伸着脖子朝张奎所在方向望去,生怕自己少看了一个细节后回家讲不出生动的新闻故事来。
刘老医师极为厌烦地瞥了这群看客一眼,随即冷冷地喝道:“这些人大中午的真是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吃的!陈娃子,让你的兵把他们再赶远一些,免得待会儿再惹祸端!”
“嗯!”
刘老医师虽然不是军中之人,但是在军中特别是张满仓的军队里威望极大。陈两司闻言应了一声,便开始招呼属下将这些“吃瓜群众”朝远方驱离。
“热心”的看客们似乎并未就是罢休,为了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被驱离的人群竟然都不约而同涌向了夏无启和张老爹的方向,没几分钟,夏无启和张老爹竟被人群重重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