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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一结束,齐淑芳和贺建国就准备回家。
他们俩的时间比较紧张,光是来回路上就得花掉三四天。
听说他们明天就走,新婚的慕雪寻依依不舍地拉着齐淑芳的手,“明天一早,我和陈迟回娘家,恐怕不能送你们了。淑芳姐,你们什么时候再来首都呀?”
“说不准,有机会一定会来。”
齐淑芳笑笑,薛逢在这里,慕雪寻也在这里,还有云柏,以后肯定会经常来首都,她还打算在首都买一套房子呢,天价四合院。
“我看,你还不如来首都工作,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慕雪寻自觉主意不错,眼睛闪闪发光,“淑芳姐,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调到首都呀?虽然你在古彭市的工作确实不错,但首都是全国政治中心,在这里的前程更好。”
齐淑芳心中一动,她一直在学习,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有机会来首都,为什么拒绝?不过,她不知道自己能考上哪一所大学,不敢轻易下决定。
如果能考上首都的大学还好,如果不是呢?
等等,好像上大学的话,可以保留职务?
“我家在古彭市啊,一个人调到首都工作有什么意思?”虽然其他夫妻有不少都是天各一方地工作,但是她不想和自己的丈夫儿女分离。
想到这里,齐淑芳情不自禁地看了贺建国一眼,他正抱着平安和陈迟低声说着什么。
慕雪寻本是聪明女子,哪能听不出齐淑芳话里的意思,开心地小声道:“赶明儿我托家人和朋友留意一下,遇到合适的职位,优先考虑你和贺同志。虽然我不太注意上面的事情,但是我很清楚现在有点百废待兴的意思。”
不少人被处理了,自然而然空出许多职位,还没补齐。
陈迟刚刚平反就有职务安排,就是这个原因。
走后门不太好,可按照正常流程调任外地工作人员来京工作不算徇私枉法,因为调任的前提就是对方有能力达到了标准,如果不符合条件还强行调任,那就是以权谋私了。
慕雪寻心里盘算着。
自己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过,不光自己,所有慕家人都很感激齐淑芳,感激她当年的仗义出手,感激她这些年的守口如瓶,感激她没有仗着救命之恩就要求慕家给她办事,交朋友当如是。
那边陈迟和贺建国说完了话,问慕雪寻走不走。
“走。”慕雪寻站起身,别过齐淑芳和贺建国,又向薛父告辞。
薛父正在教七斤玩枪,头也不抬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又不是外人,跟我这么客气干啥?反正家就在这里,不会长脚跑了,过两天逢逢带着小龙小虎过来住,你们两口子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陈迟和慕雪寻都是一笑,后者和齐淑芳挥手作别。
送他们到门口,回来途中,齐淑芳问贺建国和陈迟说了什么。
“你问这个呀?于承泽托我替他找几个人。”
“找人?”齐淑芳觉得很奇怪,“陈迟找人的话,为什么自己不去,而是托给你?难道他要找的人在咱们古彭市?”
贺建国点头:“就是在咱们古彭市。”
“啊?是谁?”真的在古彭市呀?
“陈迟的大爷爷。”
“他祖父的哥哥?”
“嗯。”
陈迟的大爷爷叫郁李,曾经痴迷于书画,是个收藏家,多年前一家老小移居古彭市,十年前断了音信,陈迟很担心,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联系上。因为,陈迟觉得自己家不搞收藏都遭了难,他大爷爷有满屋的书籍字画,肯定无法避免此劫。
陈迟的两个爷爷手足情深,陈迟幼时还是这位大爷爷给他启蒙,现在祖父已逝,就想找到这位疼爱自己的大爷爷,只是他现在脱不开身,于是托贺建国帮忙。
之前,他有托薛逢帮忙,可薛逢带着两个孩子,哪里去找一个叫郁李的老人。
“郁李?姓郁?还是又改了名改了姓?这个名字听着不像真名,是不是和陈迟一样改了名?他们家都是什么风俗啊,改这么多名字。”齐淑芳忍不住道。
贺建国其实也挺惊讶,“陈迟说,郁李是他大爷爷的化名,也是真名。”
“化名就是化名,怎么能和真名相提并论?姓都不是原来的姓。我问你,陈迟的大爷爷真名是什么?说不定他大爷爷现在用真名呢。”
用化名,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到了现在,齐淑芳都不清楚陈迟的真实姓名。
陈迟是化名,于承泽估计也是化名,因为他说过于承泽是他学生时代的名字,毕竟和自己无关,齐淑芳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贺建国摇头道:“我问了,陈迟说他也不清楚自己祖上真实姓氏是什么了,他出生时,大爷爷就叫郁李,一直没改过,他祖父就是叫郁唐。于承泽这个名字就是从郁而来,于承泽原来的名字叫郁润。但是,陈迟很确定地说,他们家祖上不姓郁。这个问题我想过,建国前乱啊,有人顶替别人的身份生活,有人为了逃避而改名换姓改头换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乱,搞不明白。”齐淑芳都快听糊涂了。
她理了又理,顺了又顺,“不可能。陈迟现在也算是国家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了吧?机关单位工作人员的曾用名肯定会记录在档案上,祖上三代应该也会调查清楚,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祖父和大爷爷的真名?”
“也未必。如果陈迟曾祖父用的是化名姓郁,那么陈迟祖父辈姓郁不是没有可能。可能郁李郁唐两个化名就是真名,只不过是从父辈化名而来。”
齐淑芳眨眨眼睛,还能这么干?
仔细想想,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确实有不少人的姓氏都是随父辈化名之姓而取名,而不是真实姓名之姓。
陈迟拜托贺建国的这件事,不好办哪。
既然以前可以改名换姓改头换面,那么十年前也可以。
明知很难办,可因为贺建国答应过陈迟的拜托,回到古彭市后,第一件事就是委托朋友帮忙调查户口登记,查探其中名叫郁李的老人。
陈迟给的资料很详细,郁李今年七十六岁,建国第二年迁居古彭市,地址在云龙山的附近,妻詹氏淑英,长郁李三岁,如果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是七十又九,两人的长子郁鲲,次子郁鹏,长媳孟甜,次媳李艳,长孙即郁鲲和孟甜之子郁江。
调了云龙山一带居民的户籍,头一天没查到,齐淑芳就道:“这哪是一朝一夕就找到的啊?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回老家一趟,跟老师和师母说说写材料的事情,先给二老平反。”
找人,慢慢找吧。
齐淑芳觉得,郁李一家不一定住在城里。
整个古彭市有多少居民啊?数都数不清,而且还有黑户存在。
城里应该没有黑户,因为没有户口就无法按本领粮,但是乡下就不同了,乡下里有不少人都没上户口,也不算没有户口,各个生产大队都有人口登记,只不过这些户口登记都不在古彭市里,很不好调查。
得到妻子的提醒,周六傍晚,贺建国直接回老家,夜访金教授夫妇。
“这是等到了?”金教授和金婆婆又惊又喜。
贺建国说了陈迟的事情,又把陈迟的话转告二老,不料金教授却道:“我知道他们家的事情。当时郁家在首都出了事,在上海的于承泽很快就倒了霉,为首那个人组织于承泽的同学和妻子出面举报于承泽,给他扣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
“现在陈迟已经得到平反了,包括他的家人在内,后续情况我就不清楚了。老师,您和师母好好地写材料,我寄给陈迟,相信你们很快就会离开牛棚。”
金教授重重点头:“我会的,你把材料需要写的要点跟我说说,陈迟告诉你了吧?”
“说了。”贺建国还列了几张纸,担心自己忘记。
金教授就着贺建国的手电筒光看了一遍,“你下个星期的星期天来拿。我和你师母、你师兄、师嫂、侄女吃了这么多的苦,死的死,伤的伤,我得好好地写,无论如何都得要一个公道!我还有未完的心愿。”
“未完的心愿?”贺建国一愣,“您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和淑芳……”
“不用了。”金婆婆摆手,“这件事你们暂时帮不上忙,等到你们能帮上忙了,我和你老师肯定不会不告诉你们。时机,时机还没到。”
贺建国听了,不再寻根究底。
在金教授和金婆婆写材料的时候,贺建国专心致志地寻觅郁李,始终没有半点消息,这天他和齐淑芳讨论郁李到底在哪里的时候,来他们家拜访的陈宁仔细听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郁李?你们找我朋友的爷爷干嘛?”
“你朋友的爷爷?”贺建国和齐淑芳异口同声地问。
“是啊,我朋友的爷爷就叫郁李啊。”陈宁回答,“淑芳姐,你买过我朋友托我卖的东西,你忘啦?第一次就卖了白玉狮头镇纸和翡翠镯子、金条银元什么的。郁李就是他的爷爷啊,和我爷爷是好朋友,我叫他郁爷爷。”
齐淑芳想起来了,后来又从陈宁手里买了他这位朋友不少东西,“他们在哪里?我记得你说他们家有人下放,还有你啊,你和你家人不是下放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宁此行有所求,毫无隐瞒地把事实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