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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蓁睁开眼,她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梦境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这是哪里?人死了之后,会到什么样的地方?是天堂吗?到了天堂,是不是就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不会有欺骗,不会有背叛,不会让自己心如刀绞。她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涌上来。
但是她一抬手,感觉胳膊沉甸甸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礼服。她难以置信地掐了自己一下,好痛!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灵魂早已脱离*,在空中飘荡了好久,现在怎么又会有感觉?
“小姐,醒了?赶紧过来吃饭,今天累坏了吧。”王妈听到卧室里面有动静,赶紧过去敲了敲门,提醒宋蓁蓁出来吃饭。今天是小姐结婚的日子,她看到小姐一整天都高兴地没吃什么东西,又站了很久,应酬宾客回来之后,累得直接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这可把她心疼坏了!
王妈是带着宋蓁蓁长大的保姆,宋蓁蓁喊了一声,“王妈,你进来一下。”
“哎,好的!小姐,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换好衣服赶紧去吃哟。”王妈一向唠叨,进房门之后就说开了。
宋蓁蓁心里半惊半疑,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的小姐哟!你高兴傻了吧,今天2010年9月29日,结婚的大喜日子呀!”王妈说着,走几步过去帮宋蓁蓁脱下繁复的礼服。
“我没死,我又活回来了……”宋蓁蓁听到答案,不禁嘀咕出声。
她重生了,时间回到了刚嫁给顾皓庭的时候!宋蓁蓁瞄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23岁的年龄真好啊,皮肤水嫩,白里透红。她还留着黑长直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眼神中仿佛都能透着水,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当年她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顾皓庭。曾经对于职业的理想,都在奋不顾身的爱情面前,通通让到了一边。她本想做一个电台主持人,那时没用靠家里关系,自己找到了工作,不过是排了晚班,实习期间就要经常忙到深夜。
只是王妈无意中提了一句,“小姐,你结了婚之后还天天那么忙,晚上才回家的话,顾先生怕是会不高兴。”因为这一句话,宋蓁蓁决然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打算在家好好照顾顾皓庭,做一个贤妻良母。
那时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顾皓庭会出轨吧。
顾皓庭不爱她,娶她只是为了宋家的钱,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明明表面上做得很好,至少会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宋蓁蓁以为,他有底线,不会做出那么下作的事情。
“什么没死活回来的,大喜日子怎么能说这种话?”王妈听到宋蓁蓁的嘀咕,不禁嗔怪了两句,也把她飘远了的心思拉回来,“好了,顾先生在外间等着和你一起吃呢。”
听到“顾先生”三个字,宋蓁蓁手上动作一顿,心里百感交集。但占了大多数的,却是满腔恨意。她怕自己一看到顾皓庭,就会失控。要忍住!忍住!时机不成熟,不能和他翻脸。
她要在合适的时候,让这个渣男尝尝,什么是背叛的滋味。
死过一次之后,看见了那么多人的真面目,宋蓁蓁觉得自己的心态变了,就像那首歌唱得一样“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血液里所有的激情,冲动,不顾一切的勇气,都像被洗去了,荡然无存。多了几份淡然,看人看事的眼光,也更加清冷自持。
但是这一世,绝对不能像上一世过得那么窝囊!
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王妈看出宋蓁蓁的不对劲,轻轻提醒她一下,“小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蓁蓁回神,放下手中的礼服,走出了房门。
顾皓庭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杂志,似乎已经看了一会儿。见宋蓁蓁换好衣服出来,神情淡淡,放下杂志,道:“吃吧。”
宋蓁蓁拉开椅子坐下,没说什么,喝了口汤,夹起一筷子菜,默默咀嚼起来。
她忍不住用余光扫了扫顾皓庭,他正在自顾自地吃饭。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夹起菜后送入口中,明明是每个人都差不多的动作,顾皓庭却能做得特别优雅从容。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礼服,只是衬衫扣子解开了几个,显得更随意些。
宋蓁蓁想起上一世新婚时,她心中的喜悦全表现在脸上。吃饭时忙着给顾皓庭夹菜,自己都没吃几口。现在想想,他大概会皱眉头,心里无比厌恶自己吧。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能嫁顾皓庭,一切都不是问题。他就算开始时不喜欢自己,婚后也能一点一点打动他,就算是一块寒冰,她宋蓁蓁,也有信心捂化!
但是结果呢?试图捂化一块寒冰,却让自己陷入冰窟,心寒至死!
王妈炖的排骨,一如既往的绵软鲜香,但宋蓁蓁却有些食不知味。草草吃完之后放下了筷子,回到房间。
人活两世,最大的幸运是可以把过去和现在做一个清晰的对比,然后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
当初的自己坐在大红色的婚床上,心像小鹿乱撞,都快跳出来了吧!她忐忑不安地等着顾皓庭进来,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顾皓庭进来后,当她不存在似的,换了一身衣服。
宋蓁蓁在后面偷看,脸色发红。她为了取悦顾皓庭,特地穿了一身丝质的睡衣,深v的领子,想着也许这样她能看起来成熟一点,以前她都是穿棉质的。
顾皓庭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过去卫生间洗澡了。他这样的举动,让宋蓁蓁更是紧张,手紧紧攥着床单,眼巴巴地望着浴室。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心里有渴望吧,也许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面子,至少不要那么尴尬。
顾皓庭出来之后,坐在床上擦头发。宋蓁蓁主动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跪坐在他身后,替他轻柔地擦拭着。差不多快干了的时候,宋蓁蓁一咬牙,将毛巾丢在一边,双手从背后环住顾皓庭,心里给自己鼓劲,她都已经嫁给顾皓庭了,这样没什么羞耻的。
“你就那么急不可耐?”顾皓庭声线很冷,带着淡淡的嘲讽。他极其厌恶这个女人,或者说厌恶一种被胁迫的无能为力感。
宋蓁蓁的手尴尬地环在那里,抱紧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她觉得心里难受极了,鼻子酸酸的,毕竟是新婚之夜呢,他怎么能这样!很委屈,她声音哽咽,“你不喜欢干嘛还娶我?我去跟爸爸说,我们离婚!”
呵,结婚一天不到就喊着要离婚,果然是大小姐脾气。顾皓庭心里想着,宋蓁蓁一提起她爸爸,他更是头疼烦躁,转身一把按下宋蓁蓁,动作有些粗鲁,“好,好,都顺了你的心!”说完,直接扯掉两人身上的衣物,毫无一点儿温柔。
像是完成一种任务一样,顾皓庭占有了宋蓁蓁。粗鲁的动作,不含爱情的交缠,宣告着顾皓庭有多讨厌宋蓁蓁这个人——或者说,有多讨厌自己的婚姻被别人掌控。
宋蓁蓁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却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她是那么喜欢顾皓庭,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这一点疼,又算什么呢?
至少这一晚过后,她真真正正成了顾皓庭的女人。
……
现在宋蓁蓁坐在同样的大红色婚床上,指尖划过质地优良的布料,床单的边角刺绣着精美的花纹。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蓁蓁回忆上一世的事情,终于看清,顾皓庭和她,大概就是渣男贱女的典型组合吧。女人啊,千万不要作践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也不要在做。
顾皓庭推门进来,直接脱掉西装、衬衫,当她是空气。
宋蓁蓁挪开眼,不去看他。浴室里传来哗啦啦水声时,她想着,待会儿顾皓庭出来了,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顾皓庭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古人说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但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洞房花烛,大概是最痛苦的事情了吧。
他能想象,待会儿宋蓁蓁会纠缠上来,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需要宋家的资金支持,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宋蓁蓁闹翻。
出乎顾皓庭意料的是,宋蓁蓁出奇地安静,就坐在旁边看着不说话。昨天她看自己的眼神还如此狂热,今天的眼神,他却有些看不懂……
不过像宋蓁蓁那么肤浅的女人,有什么是他看不穿的呢?
既然她不开口,他也没有说什么的必要。
顾皓庭拉开被子,自顾自坐进去,拿起床头的财经杂志看了起来。
宋蓁蓁酝酿着说辞,艰难地开口:“顾皓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顾皓庭没什么反应,这样的开头,他听得多了,在被宋蓁蓁纠缠的日子,她隔三差五的要说出一大段告白的言论,都是以这句话为开头,也不管他爱不爱听。
“那我也不纠缠你,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找什么人就什么人,我不干涉你,你有你的自由。”宋蓁蓁一口气说完。
顾皓庭有些惊讶地将目光从杂志中转移开,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难道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道:“你非要嫁给我,就为了这个?”
“强扭的瓜不甜,我想通了。”宋蓁蓁道,“半年后,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