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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苏颜连忙起身行礼,看着满身儒雅之气的父亲,笑盈盈的问:“那阿爹想要庆贺么?”
苏周诚估计逗女儿,“阿姝说得算。”
“阿爹明明就想躲清静,还要我说。”苏颜冲着她爹皱皱小鼻子,她再了解她老爹不过,很有些文人的清高之气,很不耐烦别人阿谀奉承他。这回若是府中开宴,免不了会被人追捧一翻,这对她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苏周诚对着女儿眨眨眼,笑眯眯的说:“阿姝既然知道,便要好好谢谢七娘。”说完,拿了妻子手中的便服,往卧室走去。再出来时,身着青色宽袖大衫,头带方巾的男子,到不像是朝中的准相爷,更似居于山林的隐士,自有一种翩然若仙之感。
苏颜有些好奇,在祖母屋中,她看得明白,祖母是真心想要替父亲庆贺的。而七姐只不过是个小娘子,祖父和大伯会更重视她的话么?
显然才回来的苏颜还不大了解苏容在国公府里的地位,相比祖母王氏,其祖父靖国公对这个孙女还要更看中些,曾经很是感慨的对长子、长媳说过:可惜阿悦不是男儿身,不然靖国公府的第三代,也不需要他再担忧。从这里便可以看出,靖国公对这个孙女的欣赏。
倚兰院内,苏云兰斜靠着软枕,正与妹妹说笑,“听姨娘说,祖母最疼四叔了。先前四叔出任江南,一去多年未归,祖母心疼得什么似的。好容回来,又得圣人看中,做了尚书左仆射,以祖母的性子,必定要替四叔好好庆贺一翻才苦心。偏咱们那位七妹,非要拦着,祖母能高兴?你没看,她刚刚脸色都变了。等祖父和父亲回来,还能因为这事拦着祖母这回没显摆成,又得罪了四叔和四婶,看她还有什么脸端着嫡女的架子。?”
苏云芙撇了撇嘴,“那可说不准,祖父和父亲最听七姐的话。”
苏云兰才要说话,她的贴身丫环万香挑了帘子进来,低眉顺眼的回话:“七娘去了前书房。”
“什么!”苏云兰咬紧了下唇,一脸的不甘,“父亲就这么重视她,连书房都随她进。”想到苏容可以亲亲热热的叫父亲一声“阿爹”,她却只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父亲,更别提撒娇了,连多一句话都不敢说。明明小时候,她也很得父亲的喜欢的,父亲也常抱她在膝上,逗她说笑,给她开蒙识字,也曾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可后来……都是苏容,都是苏容!苏云兰紧握住手,低垂下的眼中,恨意深深。
苏云芙最看不过她姐姐这个样子,开口劝道:“七姐得祖父和父亲的喜欢,府里都知道,便是书房,也不是头一次进了,你用得着气成这样么。七姐是没把咱们这些庶出的放在眼里,可有个人……”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手,意有所指的说:“可是半点不比她差,尤其是在祖母眼中。”
苏云兰猛得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你是说……”
“咱们要对十妹妹好点,这府里,她最小呢。”苏云芙笑道。
“可不是。”
到了晚间,几个小娘子都聚到了王氏的寿安堂内,王氏的神色并不好。她怎么也没想到,靖国公居然真的听了小七娘的话,打算低调处理小儿子升官的事。她气不过,吵了一场,恨恨数落丈夫,“这也怕那也怕,也不知道你怕是什么,年纪越来越大,胆子到越活越小。”
靖国公见跟老妻扯不清,索性一甩袖子走了。靖国公这一走,老太太更生气,指着儿子骂:“亏你还是当哥哥的,就这么见不得你弟弟得一点好?”
靖国公可以甩袖子走,他是一家之主,任性!靖国公世子苏周德是王氏的儿子,见老娘生气,也只能陪笑听骂,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他娘脾气上来,抽他一顿,那可就丢脸丢大了。眼见得王氏越骂越生气,嗓门越来越高,甚至拉扯上了自己的妻子,“自你娶了那妇人,对你弟弟们就一日不如一日。听那妇人的话,生怕你弟弟夺你的世子位,为此小四躲出去十多年。好容易熬出来了,得了圣人的重用,连热闹一下,还得看你们脸子!呸,国公府还不是你当家呢!”
这话,苏周德如何敢应,连忙脆下,少不得申辩,“阿娘,儿子对弟弟实是一片爱护之心。”
这里闹得厉害,早有王氏的贴身丫环往青园送信,苏周诚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叹道:“今日是我之过。”出去单过了十几年,到把他娘的脾气忘了算进去。说着,站起身来,对妻子和儿女道:“我先过去看看,一会儿阿姝去陪陪你祖母。”
等到苏周诚到了寿安堂,发现大嫂刘氏也来,他拱了拱手,满是歉意的说:“都是弟之过,到令兄嫂受委屈了。”
刘氏勉强笑笑,“阿家骂得没错,是我们做不好。”
苏周诚也不多言,转身进到屋里,先给王氏见礼。这老太太,刚刚还怒容满面,一见小儿子,立时笑成一朵菊花,“小四来了,快过来坐。”
苏周德见弟弟来了,不自觉得松了口气。
苏周诚连忙扶起哥哥,苏周德偷眼见老娘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才安心站到一边。
“阿娘,这事不怪长兄,原是我不耐烦理会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才想着只跟亲近的兄弟、友人小宴一场便好。”苏周诚开口就把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之前还为了不能大庆三天而跟丈夫、大儿子死磕的老太太,听小儿子这么一说,居然连连点头:“我儿好静,又素有清名,岂是与那等俗人同饮。”
苏周诚这里哄好老娘,才与大哥一起出了寿安堂,私下里跟兄长陪过罪,又去找了自己老爹。不能眼看着因为自己,老爹和老娘掐架冷战不是。你说,升官明明就该高兴,他怎么这么心累呢。
王氏虽然被小儿子劝住了,可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是个性子简单粗暴的,心里不高兴,脸上立刻就表现出来,对着苏容也神色淡淡的。到是拉着苏颜的手不放,满心里只觉得委屈了小儿子一家。老太太既觉得委屈了小儿子,自然就有所表示。
第二天,苏颜和陆氏往寿安堂问安的时候,便发现寿安堂变成了衣料铺子。各色织锦、绸、缎、绫、纱等等,堆了满屋都是。王氏一点陆氏和苏颜,也不等两人行完礼,连连招手,笑呵呵的说:“慧娘、阿姝快过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挑。”老太太就是这么简单,连句多余的场面话都懒得说。
不得不说老太太摆出来的各色料子,都是难得一见的。想老太太未嫁前是国公嫡女,嫁人之后是国夫人,好东西自然不少。
陆氏笑道:“我们挑了,阿家别心疼。”
“便是你都搬走了,也不心疼。”王氏笑眯着眼,她就是看小儿媳妇顺眼,哪儿哪儿都好。说着,她随手拿了一匹大红的缕金罗来,叫自己的丫环,“给阿姝披上看看。”
苏颜在江南出生也在江南长大,自然生得一身如玉胜雪的肌肤,大红色的缕金罗披在身上,越显得她乌发雪肤,容光摄人。
“咱们阿姝真漂亮,穿红的尤其好看。”王氏搂着苏颜不放,随手连指了十多匹各种红色料子,“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送到玉堂院去。”说着还摸了摸怀中小姑娘的脸,对陆氏道:“别白放着,都给阿姝做了衣裳,小姑娘家,穿得新鲜才好看。”
“自从十妹妹回来,祖母把我们都扔下了。”苏容知道昨天老太太不痛快,也有心修补,便假意吃醋,“这么漂亮的料子,只给十妹妹,到让我们干看着。”
王氏哼了一声,“我往日给你好东西还少?”
苏容:“……”
苏云兰几个一方面觉得苏容被拍挺高兴,一方面又觉得苏容说得挺对。老太太摆了一屋子东西,只让她们干看着眼馋,就是半点不给,这感觉真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