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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车队走得很急,但是毕竟比不得单人单马,队伍一长,再如何赶路,速度还是显得慢了些。
所以高子辛还在半路上的时候,贺氏已经收到了他派人送去的竹管密信。
收到信的时候,贺氏正恹恹地躺在床上。
自从发现醒来的不再是先皇,只是一只普通的老乌龟之后,贺氏就病倒了。白芷匆匆叫来了太医,号过脉后,却只说贺氏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病。
最终,太医也只是给贺氏开了一些温补的药物。
太医一走,白芷就忍不住红了眼睛,直接跪在了地上,哀声说道:“娘娘,您开始想开点吧。就算您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陛下啊,陛下还那么年轻,甚至都还没有立后,还没生下小太子呢。您要是不喜欢太平了,奴婢这就派人给您找些别的。”
贺氏却只是悲伤地笑了笑:“再找,也不是他了啊。”
白芷根本不知道太平就是先皇,更不知道贺氏口中的“他”是指先皇。不过她看了那么久,倒是明白,贺氏喜欢的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太平,不是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劝,贺氏却阻止了她:“白芷,你不必说了,哀家其实都明白,你就让哀家静一静吧。”
这话一出,白芷就不敢再多话了,只能在心底无奈叹气。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去看了那只老乌龟。
说起来,自从它醒来之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太平总是消停不下来,就算没精神的时候,也要极力爬进屋里看贺氏。
可是它醒来之后就不一样了,精神头看着好多了,也不像之前那般总是嗜睡,就是一只老神在在的,没了以往的灵性。
白芷觉得事情挺怪,却也没敢往深里去想。她看了眼正慢条斯理地抓着小鱼吃的老乌龟,摇了摇头,低声叹道:“你怎么就不是它呢。”
谁知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竹管,还说是高子辛送给贺氏的。
白芷一看密封起来的竹管,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赶紧给贺氏送去了。
贺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听闻白芷的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出去秋狩也不认真些,怎么尽胡闹。”
听着似乎是在斥责,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亲昵,显然十分受用。
她不像白芷,可不觉得是出了事。
笑话,若真是出了事,以高子辛那报喜不报忧的德行,怎么可能特意派人告诉她?恐怕是在景山行宫遇到了什么趣事,忍不住告诉她了。
所以贺氏轻笑着打开封口,见里面是一卷白纸,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她慢悠悠地将纸卷倒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结果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白纸上花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白虎,而小白虎的旁边,竟然还写着“太平”两个字!
这画别人看了肯定不明白,可贺氏是什么人?她一看画上那神气的小白虎,再看着旁边那“太平”二字,便明白了高子辛的意思——那个老东西上了这只小白虎的身了!
贺氏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好哇,她在宫里伤心,一个人偷偷落泪,结果那个老不死的竟然不声不响就跑去景山了,还直接换了个身子!
他怎么就不去死呢!
贺氏气得真是杀了太平的心思都有了,她死死地盯着宣纸上的小白虎,一双眼睛都快喷出活来了。
只是她犹豫良久,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画给撕了,反而重新卷了起来,重新封进了竹筒里,交给白芷:“替哀家收起来,就放在哀家那个红木箱子里。”
白芷一听就愣住了,那个红木箱子里装的不是太平的画像吗?贺氏一直很宝贝,从来不准她往里面放别的东西,怎么突然就……
她狐疑地看向那竹管,非常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她向来忠心,虽然好奇,却不敢私自打开偷看,接过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收进了箱子里。
只是等她放好了竹筒,回去之后就愣住了。
之前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的贺氏,这会儿竟然起了身,还换了身衣服,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看起来,倒是已经没事了。
白芷不禁有些不放心,她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娘娘可是心情好了?”
“是啊,哀家仔细想了想,你说得没错,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哀家总不能为了一个老东西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她轻笑着说道,打开首饰盒,挑出一根点翠簪子在头上比来比去,看究竟插在哪里才合适。
白芷打量了一会儿,便确定贺氏是真的心情好了,并非故作欢笑。她心里不禁更好奇了,疑惑高子辛到底送了什么东西来,怎么贺氏一看心情就好了。
只是她不敢多问,再仔细想想贺氏的话,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便觉得话里有话。
贺氏打扮了一番,心情一好,还特意去逛了御花园。
虽说是秋天,御花园却还是有不少花。而且,里面不少菊花已经开了,看起来花团锦簇的,特别热闹
贺氏这一逛,心情就更好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高子辛带着人赶回来了,已经进京城了。
贺氏一听就愣住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如此胡来的人,不可能为了太平就这么匆匆结束秋狩。
也就是说,他匆忙回来,是出事了!
贺氏一想到这个可能,脸色立刻就变了,厉声询问来人:“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陛下可无碍?”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无碍,只是收到了岭南来信才决定匆忙回京,至于原因……陛下并未透露。”
一听高子辛没事,贺氏就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哀家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只是那人一走,贺氏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虽然她一个深宫妇人,不好关注太多朝堂的事,但是岭南是岭南王高亥仁封地的事她是知道的,她还知道,这个高亥仁跟大宁的高亥充一样,都不是善茬。
不仅如此,这人当初还派了人进宫想毒害她的儿子!
这个仇她一直记着,从未忘记。如今,岭南竟然出了事,还惊动了她儿子匆忙回京,显然绝不是小事!
贺氏敏锐地从里面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心中不禁杀意翻腾。不管这次的事情跟高亥仁有没有关系,她就绝对不会容忍这个人继续活下去!
“回宫!”贺氏再也没了赏花的心情,转身就回了慈宁宫。
她身后的人,包括白芷在内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贺氏的霉头,惹她不悦。
没多久,高子辛就回到了皇宫里。
他一回来,三位辅政大臣就大着胆子找来了。三人的目的也简单,就是想知道岭南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子辛看了三人一眼,干脆命人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贺坤一起找了来。凤瑄一直跟在他身边,此时自然也在。
人一到齐,高子辛就重新把那封信函拿了出去,命欢喜交给众人传阅。
“诸位爱卿都看看吧,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凤瑄是最先看的,他飞快地扫完了信上的内容,脸色就是一沉,接着是三位辅政大臣,然后是贺坤,以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
众人看完后俱都变了脸色。
只因信上写到,岭南当地的土人不知何故突然联合起来对抗朝廷,还冲击了岭南王府,以致王府伤亡惨重,岭南王高亥仁下落不明。
现在整个岭南都被那些土人把持,大有将岭南据为己有的意思。
此举,显然是大逆不道,要跟朝廷分庭抗礼。
所以看到这样的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想要派兵踏平岭南。只是,一想到岭南那边的毒瘴和蚊虫,这些人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而且所有人都想到,一旦打起仗来,必然耗资颇大。秋收才刚过,国库好不容易也有了存粮,这仗一打起来,岂不是立刻要恢复到赤贫状态?
紧接着,就有人忍不住惦记上了高子辛的内库。
在场的谁都知道,高子辛现在很有钱。
三位辅政大臣和兵部尚书或许知道得还不是太具体,可户部尚书和贺坤却是心里有底的。
凤瑄就更清楚了。
不过,他可不会出卖高子辛。
高子辛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诸位爱卿既然看完了,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这场仗,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他话音刚落,贺坤就站了出来:“陛下,此仗必须打,决不能助长了那些土人的嚣张气焰!”
然而,其他人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尤其是三位辅政大臣,脸上更是写满了不赞同。
三人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齐声说道:“陛下,臣等以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