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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皮一麻,僵硬地问:“那几个音节有没有其他含义?”
本的笑容越来越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休息一下么?”
“不需要。”我尴尬地拒绝他,“告诉我。”
“在人鱼这个种族中,母亲是相当于海神一样神圣的存在,所以‘释’这个字用在名字里,有神的意思。然而不幸的是,‘喀释’是个固定词组,除了‘母亲、妈妈’外没有另外的含义,‘伊哇卡’也是。”
好吧,虽然结果不太令人满意,但至少能缓解我喊一条人鱼做“妈”的尴尬……毕竟称呼释为“神”,总比称为“妈”好得多了。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你的人鱼怎么会因为咬耳鳍的行为就视你为母亲?难道因为他是孤儿?”
本好奇地看着我,我不想再继续这个奇怪的话题,转口道:“你刚才说释……哦,我身边那条人鱼只有四个月大?可他看起来跟人类十岁的孩子一样。”
本微笑道:“人鱼的成长速度相当地快,画像中的人鱼从胚胎状态成长到这个形态,仅仅只用了五个月,当然催化剂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普通人鱼的形态最多十个月就与我们成人一样了。人鱼的寿命很长,不同种类的寿命不同,有的可达到几百岁,有的可达上千岁,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苍魔人鱼的数据,”本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你母亲也不知道他们能活多久,但你母亲根据苍魔人鱼每次只产一个卵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寿命可能会很长。”
我对苍魔人鱼不感兴趣,我只想到了释:“深海人鱼呢?”
“深海人鱼是寿命最短的人鱼种,最多只有一百岁。但艾神赐予了他们这个劣势,却赐予了他们繁殖迅速、产卵数量高的优势。”
只有一百岁么……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这寿命已经够长的了。
本扯回了话题:“可惜的是,苍魔人鱼虽然强大,但是数量非常稀少,加上他们擅长伪装混入别的种群,在人类历史上,几乎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这条人鱼和他死去的母亲,是我们唯二见到的苍魔人鱼。我们为了将他培养成最顶级的武器,特意建造了这个在当时设备最先进的实验室,并将他养在这个水槽里,用最好的饵料喂他,给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然而遗憾的是,在他还只是一个未完成品时,就死了。之后我们做过多次尝试,都培养不出那么完美的品种,这个实验室也跟着荒废了。”
我很意外地看着本:“看来你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竟然会让实验体死亡。”
“这是一个意外。”本点燃一根烟,灵魂像飘远了一样,目光出神地放在人鱼的画像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黑暗的恐惧,“十八年前……十八年前的新年,我们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这条人鱼却从布满强力电网的水槽里逃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事后我们怀疑可能因为被高强度电流刺激的次数多了,他身体产生了抗体。总之,他的出逃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三百人……”本的指尖竟然颤抖起来,烟灰在抖动中跌落到他的皮鞋上,但他却没有反应,“研究所的三百工作人员,包括手无寸铁的研究员和拥有高科技武器的防爆人员和机动部队,都在这次事故中丧生,只有五十人幸存,而切尔森的父亲莱森先生作为当时的总指挥,被这条人鱼掏出了心脏、身体撕成两半……那是一场噩梦,是即使过了十八年,当年的幸存者一提起就会发疯的噩梦。”
本抖动得更厉害了,烟灰已经脏了他光亮的皮鞋表面:“庆幸的是,切尔森和我带着一支机动部队出海实验,等我们回来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板,人体脏器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持枪人甚至连一颗子弹都没发射,就被挖出了肝脏……”本仿佛看到了恶魔,惊恐地睁大双眼,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颤抖,“那是一场实力碾压性的大屠.杀,据幸存者说,人鱼仅仅是付出了被截断鱼尾的代价,他的身躯就像是钢铁一样坚不可摧,普通的枪支弹药根本伤不了他,只有量子切割机对他造成了伤害。”
断裂的鱼尾,坚不可摧的身躯。
一个可怕而模糊的梦,骤然在我脑海里浮现,曾经模糊的人鱼形象逐渐与画像中的人鱼重合,并变得清晰立体起来……
本没有停止他的回忆,现在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了:“我们立刻派出机动部队去搜查人鱼的下落,庆幸的是,他大概因为体力透支和伤重,并没有逃离立弗岛——哦,就是这座岛屿的名称。他藏在一个百年大树的树洞里,这个树洞我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也许是他人工挖的,也许是天然形成的,总之这个树洞很神奇地在十八年后的今天,还存在着。哦,说远了,我们找到了人鱼,他很强大,就跟我之前描述的一样,激光都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残暴地杀害了攻击他的机动部队,幸好……幸好,切尔森赶来及时,用小型脉冲炮杀死了他……”
不……我脑袋骤然像被什么重物敲击一样,剧烈疼痛起来,那在梦中经历过的人鱼死亡片段,再次清晰地涌现出来——血腥、杀.戮和死亡,这三种极度黑暗的记忆碎片冲击着我的神经,让我头更疼了。
本似乎没发现我的异常,他好像从梦魇中挣扎出来一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慢慢闭上双眼:“惨烈的事故以人鱼的死亡告终,我们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研究所的清洗与重建工作,并从发怒的政府那里申请到后续经费,招足人手,可是那场事故太可怕了,活着的人至今都忘不了。你进来这里时,有闻到恶臭味是吧,是的,那味道就是当时这里的血腥味,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我们采用什么方式,都没办法驱散这个味道。这臭味就像是个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魔,时刻提醒着我们在十八年前,这里发生过怎样恐怖的事故——一条苍魔人鱼,为了自由而进行的残忍、没有人性的屠杀。”
不,不是这样的……我感觉自己头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了,与此同时,我脑海里突然感应到一种异样的情感。
【母亲不让我杀人,我不能杀,不能杀……】
我惊愕地睁大双眼,死死地、死死地盯着这幅人鱼画像,画像中心仿佛出现了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把周围画面吸了进去,世界像是被按下了倒退键,支离破碎的片段倒放着。
被掏出的心脏回归了体内、飞出去炸裂的子弹缩回了枪中、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倒退行走、刚挂上的画像回到了工作人员的手中……然后“我”的身体被架起,被粗鲁地扔进一个巨大的水槽里。
“噗!”
大量清水向“我”两边涌来,氧气泵产生的大量气泡让“我”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我”不满地拍打鱼尾,冲向水槽顶部,突然一股触电式的麻意冲击我身体,金色电流嗞啦嗞啦地在网状的槽顶上游过,“我”咬紧牙关,不甘心地冲撞槽壁,然而却被更强力的电流冲击,“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煞!”
“不,孩子,停下,停下!”美丽的女人甩开工作人员的钳制,扑过来扒在水槽外壁上,表情痛苦地与“我”对视,“孩子,不要乱动了,好吗?那只会伤害到你。”
“喀释,喀释!”“我”愤怒地龇起利牙,鱼尾疯狂地甩动着,蹼爪按到槽壁上,与女人的手隔着槽壁相贴。
女人美妙的声音通过传声器传来,她竟然哭了,声音充满了哽咽:“孩子,我在这里,答应我,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
“雷娜塔爱迪培育员,请您回去,我们需要对实验体进行下一个实验。”一位独眼的矮个子男人走过来,粗暴地将女人拉走。
又是这个令人讨厌的丑男人!“我”相当讨厌他。
“不,麦金,请不要伤害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不能把他变成杀人武器,那样会毁了他!”女人歇斯底里地疯叫,但她挣扎没有任何用处,她满脸是泪地回头望“我”,无声地用唇形与“我”通话:“孩子再忍忍,一切都会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鬼地方,我会带你去看我的孩子、我的丈夫,从此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女人被带走了,“我”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喀释,喀释……”
离开这里、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这是她和“我”的愿望……
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她离开这个地狱,离开这里,跟我们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在一起!
世界突然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场景飞速般流逝……
“我”的画像被独眼的矮个子男子挂到墙上、实验室响起了欢呼声、美丽的女人依依不舍地与我道别,最后快进停止,漆黑的深夜,一个干涩的嗓音响起。
“你想离开这里,与你的家人在一起吗?”水槽外映出一张令“我”很不愉快的脸,那个独眼的矮个子男人麦金。
尽管他的出现让我很不愉快,“我”很讨厌他,但是……“我”想,“我”非常想离开这里,如果他能让“我”离开,“我”会非常感谢他。
“我”小心地甩动鱼尾,用他能明白的方式告诉他,“我”想带着母亲一起离开。
“好孩子,我被你的真情感动了,那么我放你出来,你答应我,要秘密逃走不被任何人发现知道吗?如果被人发现,你的母亲就会有危险。”
“我”受惊地点点头,知道,“我”知道。
“那么记住,逃出去后不要离开立弗岛,到一株非常巨大的树底下,藏在树洞里,等待你母亲的到来,然后你们再一起离开。”
“我”答应了他。
“好孩子,记得,千万别被人发现。”麦金走到水槽边,手指朝关闭自动电击系统的按钮按去……
.
“爱迪先生、爱迪先生……”
熟悉的声音猛地切入进来,那些画面骤然消失,我身体突然受到一阵推力,把我惊醒了。
腐臭的气味猛地钻入鼻中,我扶着额头,呆滞地环视一圈,冰冷而过时的机器、没有清水的水槽……一种杂乱的情感在我脑袋里活跃起来。
悲痛、愤怒、渴望,还有即将离开的兴奋……
【喀释……带她走……】
【我可以离开了这鬼地方,去见喀释的丈夫与孩子了,好高兴。】
“爱迪先生!”
我身体一抖,眼前的场景重新鲜活起来。哦,这里是实验室,已在十八年前废弃。而本皮鞋上的烟灰已经处理干净了,手里也没有了烟。
我扶着额头,皱了皱眉。又来了,那种感觉——以第一视角经历他人的回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之前我在树洞里梦见的人鱼,就是眼前这条苍魔人鱼。只是没想到,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十八年前的场景,并再次感受到这条苍魔人鱼的强烈情感。
我清楚地感受到,他想离开实验室,并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那个美丽的女人——雷娜塔爱迪,我的母亲。但他并不是逃走,而是被那个独眼的矮个子男人麦金放出来的。
“研究所的三百人不是他杀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肯定——尽管我曾亲身经历了他在树洞那里,经过痛苦挣扎后进行的屠.杀——他的情感相当单纯和坚定,他无时不刻想到的只有我母亲,受到非人的对待时,他依然没有杀人欲.望,即使产生了杀.人念头,也会因为母亲的嘱咐努力克制自己。况且麦金曾嘱咐他,要为母亲的安危着想而秘密离开,他没理由置母亲不顾而杀人。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地读取了这条人鱼的记忆,我一定相信了本的话,然而事实上,这件事存在太多疑点。其实在此之前,我不太想关心这条人鱼的事,但看到母亲一直维护他,视他为家人,我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不是他杀的人?”本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意外。
“感觉。”我不想透露太多信息给本。
本推动滑落的眼镜,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但事实上,监控已经录下他杀人的整个过程。”
“监控录像在哪?”我有点意外,但我始终不相信他会是那个屠杀了三百人的屠夫。
“监控录像被封锁起来了,遗憾的是,掌管监控录像密码的人,”本看向我,目光充满了异样的光,“在几天前护送祭祀品时意外丧生。”
我一愣,几天前护送祭祀品,不就是我在运输舰上反抗诺德族的时候么?看本的神情,难道他所说的人是死在我的手上?
我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本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地下结论,但我猜想,你一定看到了什么对吗?比如……这条苍魔人鱼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