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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只觉得他的话也怪怪的,她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了,顿时偃旗息鼓:“没什么。”
她坐上餐桌就开始酝酿的那点“预谋”就这样被他一句话轻飘飘的打乱了。
“没什么你就好好吃饭,瘦得抱着就是榆木还不好好吃饭。”
岑溪看了他一眼,默默低头吃饭。
阮少棠看着她乌黑的头顶,想要再说点什么,也期待着她能够再说点什么,可她却像突然有了好胃口,只顾着吃。一连吃了好几口饭菜,她搁下筷子,伸手把他面前的一盘清蒸鱼和一盘烤秋葵移到自己面前,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烤鸡翅和西红柿炒蛋移到他面前。其实餐桌不大,他们两个人向来只在小餐厅用餐,长条餐桌,面对面而坐,菜放在谁的面前,对面的人动动身伸伸手也能够着,在他的注视下,她就是煞有介事把自己面前的菜和他面前的菜对换了一下。
阮少棠嫌弃地看着被移到自己面前的自晚餐开始他就没动过筷子的两道菜,鸡翅太麻烦,西红柿太甜,这全是她的口味。如果不是万分确定她一定知道他不喜欢这两道菜,他或许还会以为她是贴心照顾他吃饭,特意让他不用怎么伸手就能换着口味把桌子上的菜吃个遍。
一个声音就在这时候传进他耳朵,小小的念念有词:“我又没让你抱!”
他的一口饭差点噎在了嘴里,脸上却情不自禁露出笑来:“那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
伴着他意味深长的语气,他的这句话怎么听都不是正经话。岑溪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不做!”
“那可不行,你那天晚上不是还担心我不要你么?我也对你说过了,溪溪,我一直都要你。”话虽然不像是正经话,但是他的语气又没有一丝不正经,特别是到最后那句话,幽深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仿佛那片她从来都没有看清的万古夜空里也只有她。
岑溪没有他那么“深藏不露”,脸上一热,简直像有股热流沿着脸颊耳畔不知不觉蔓延开来,烧得她热烘烘,仿佛又回到了他嘴里的“那天晚上”。身体也有自己的语言,纵然他们早就有了身体上最亲密最亲近的接触,自从得到她后他就没有收敛过,很多时候不尽兴就不会放开她,有时候兴致来了,也完全可以不管她的意愿,变着法儿要她接纳他,满足他,对她的身体,他或许还比她更熟悉,可是她却知道那天晚上是不一样的,也不能简单地用温柔或者粗暴来定义。
那天晚上的他不温柔也不粗暴,他只是一点一点地让她接纳他,一点一点地让她知道了他的存在,真实的,再也抹灭不了的存在。
她在模模糊糊中也知道了,原来他们是那么亲密,他也可以离她那么近。
然而也正是那前所未有感受到的亲密令她无所适从,那天晚上的画面她想都不敢想,一想起来就觉得羞耻,也有一丝愤怒。她知道他也说了很多话,他的声音一直在她耳畔萦绕不去,在水深火热里,她根本没听清楚几句,后来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那些喃喃细语就像是从遥远的梦乡传来。现在他却在餐桌上毫不遮掩地让那些画面重现,她羞愤地叫嚷:“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听见!阮少棠,你要是吃饱了就走,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阮少棠笑着夹了一只鸡翅膀在她碗里,“不知道就不知道,这么大声音干什么?好好吃饭,芬姨和福叔做了这么多你喜欢吃的菜,别浪费了。”
他没有走,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不正经话,只是督促她把桌上的菜都吃干净。
最后岑溪吃得肚子都撑起来了,不管他还坐着不动,摆下碗筷就跑到客厅去看电视。今天晚上是何叶的新剧开播,她老早就期待着要第一时间收看。
阮少棠去书房的时候,看她卷着腿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个抱枕,电视广告的声音吵吵闹闹,她的侧影柔和静好,整个人都融入了暖黄的灯光里,像是一幅久远的画。
他停下来站了一会儿,一直到走进书房,才想起来那是家的画面。
阮少棠没在静谧的书房坐多久,拿着一叠文件出来时,电视声音依然吵闹,然而她却看得目不转睛,他挨着她在她身边坐下,她都没有反应,眼睛依然停留在电视画面上。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看什么,这么好看?”
岑溪一把拍下他的手,朝旁边挪动了一下身子。他也跟着挪动身体挨着她,还伸手搂住她的腰,岑溪挣了几下没挣脱,忍无可忍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阮少棠只觉得她那一眼明眸流转,似有潋滟的波光荡漾在澄澈的湖面,他的心湖也荡漾起一片温柔的涟漪,情不自禁又摸了摸她的脸,放下文件就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紧紧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岑溪想挣也挣不开,反倒更紧密地沉陷在他怀里,气得捏着拳头在他胸膛上捶了两下:“你这样我怎么看电视?”
“这样怎么不能看?”
阮少棠抽出她怀里的抱枕,抱着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可以舒服地面朝电视。岑溪虽然觉得坐在沙发上更舒服,可她的力气没他大,他抱着她不放,她也没办法,只好不理他,一门心思看电视。
阮少棠瞟了一眼吸引了她全副心神的电视画面,目光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顿了一下,不由得嗤笑一声。
茶几上有一碟葡萄,他拿起一颗剥皮后送到她嘴边。岑溪扭头说:“你自己吃,我吃饱了。”
他把葡萄送进自己嘴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她转过脸来,低头就吻上了她。岑溪呜呜叫了两声,都被吞进他的嘴里。她终于也没声音了,在他的吮吻下,呼吸紊乱,溢出细碎的喘息。他吻得缠绵婉转,舌尖抵住她的舌头,细细勾勒,深深舔舐,如同最温柔的手指抚摸在琴键上。葡萄碎了烂了,化成了一汪甘甜的蜜汁,流淌在相缠的唇舌间。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禁不住揪紧了他的衣服,等他终于慢慢平息这一吻,在她的脸上轻啄,他的衬衣都被她揉得一团皱。
岑溪昏昏然的脑海渐渐清醒过来后,又羞又气,抬头朝身后看了看,伸手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又不依不饶要从他身上下去。
阮少棠抱紧她,在她耳畔低声安抚:“没有人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岑溪觉得他简直有点荒`淫无度,在亮堂堂的客厅里就放荡不顾羞耻。
“我抱着你他们怎么会过来。”语气是笃定的理所当然的。
“……”
她的脸因为刚刚那漫长的亲吻早就沾染了一抹嫣红,灯下凝望,益发剔透晶莹,像水晶里掺进了胭脂,那胭粉的红色仿佛又深了几分。他禁不住又亲吻下去,她扭头躲了几下就放弃了。
他在她脸上念念不舍吻了一会儿,又亲了亲她的嘴唇,笑着呢喃:“怎么又乖巧了?”
岑溪依偎在他怀里,只是不理他。
阮少棠却觉得这样柔顺的她乖巧得可爱,叫他爱不释手,从前她也顺从听话,可是他感受得到那分明又是不一样的。他抱着这样的她,似欢喜,又似满足,一颗心柔软下来,最后亲了一下她的眉心,又剥了一颗葡萄送到她嘴边。
岑溪怕他故技重施,一口吃了下去。
他笑着问:“好吃么?”
“……”人不要脸话也无耻之极,岑溪骂也骂不出口,只当没听见,恨恨地扭头面朝电视。
她看电视,他就一颗一颗地剥葡萄喂给她吃。岑溪晚饭本来就吃得多,勉强吃下去了几颗就再也不想吃了,他却喂起来不停。她伸出手指拈起他又一次喂到嘴边的一颗葡萄,转而送到他嘴边。
阮少棠笑着张口,温热的嘴唇停留在她的指尖。
岑溪缩回手,“你没有工作?”
他细嚼慢咽吃下那颗葡萄才说:“你希望我一天到晚都只有工作?”
岑溪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说随口一问。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做什么,她平时看到的他都是在这幢别墅里,但是除了在卧室睡觉或者是纠缠她,她也没见过他有其他任何休闲娱乐,他不看电视,打开电脑也是工作,忙起来一个人在书房呆到大半夜,第二天早上依然一丝不苟去上班。她还记得那次在成都生病了,他也是要工作。在她的印象里,他的世界仿佛不能没有工作,他就这样枯燥单调地一直在工作。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假如工作对他很重要,他喜欢工作带来的那些东西,她也不能不要他工作。如果说希望,她也希望他累了能休息一会儿,病了能放下工作。
她看着电视,画面镜头一转,穿着土里土气却依然掩盖不了目光间粲然流光的何叶又出场了。她突然想起来了晚饭时就想说的事,试探着问他:“何叶是不是演得很好?”
阮少棠嗤笑了一声:“她还有演技?”
岑溪忽略他的嘲讽,认认真真地开始给他讲这部最近极度热门的电视剧《天使在人间》:“你是没看电视,其实何叶演得真的很好,这部电视剧也很好看,很快就会成为收视第一。她演的这个女主角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现在开跑车出去登山的是男主角,待会儿男主角就要被人陷害从山上滚下去,何叶救了失忆的男主角……”
一声嗤笑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岑溪当然知道他笑什么,虽然这个剧情是狗血了点儿,但是电视剧不都是这样的吗?何况还是何叶演的,肯定好看,他凭什么取笑。她气恼地瞪着他:“你到底听不听?”
这时一集电视剧播完了,又开始播放预告片,她马上打铁趁热:“你快看预告片!”
预告片很精彩纷呈,有唯美动人的浪漫画面,也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和令人想入非非的台词,看得出为了吸引观众的眼球,片方是下足了功夫。配合着特地剪切而出的经典片花,一个高亢而耸动的男声满含激情地说:“可怜孤儿还是豪门千金?哪个是哥哥哪个是爱人?情敌原来是姐妹……豪门千金流落人间,倾情演绎天使在人间。”
最后的解说词当然就是噱头满满,岑溪也觉得有点狗血过头了,为了阻止他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索性直接问:“你觉得何叶能不能去演电影女主角?”
阮少棠的声音十分冷淡:“演流落孤儿院的豪门千金么?”
提起何叶他向来都没好话,不是冷漠就是阴阳怪气,岑溪早就隐约觉得他似乎并不喜欢她提起何叶,不过何叶也从来没说过他的好话,两个人互相瞧不惯,她习惯了就不介意了。她转头看他,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眉目清淡,双眸沉静无波,只是漠然地看着电视画面。她轻轻叫了一声:“阮少棠。”
阮少棠被她轻柔的呼唤叫回来,转头对上她的眼睛,在她清澈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刚刚的孤寂冷漠转瞬远去,他的心又柔软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看完了?看完了我们就去睡觉。”
岑溪说:“好。”
他抱着她起身,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整个房子都静了下来,只有他的脚步声踏在楼梯上。岑溪搂着他的脖子,仿佛又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和着他的脚步声咚咚地回响。她忽然想起来她的脚受伤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下楼梯。那天晚上他那么生气,因为她卖了他的项链,那条项链上头还有兰花,可是他的脚步踏在楼梯上急促凌乱,他开快车送她去了医院。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他的胸膛依然温热安稳,她眼睛里却有东西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