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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流轩一愣,急忙低下头去红了脸。能感觉到白落珂的视线正钉在自己身上,可他却丝毫不敢看过去,只越发觉得尴尬。
白落珂见他这样,不由“噗嗤”一声轻笑出声,道:“古公子别误会,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刚才那样的话,还请不要再说了。”
“这个世上到处都隔墙有耳,为了自身的安危,公子以后还请谨言慎行的好。撄”
古流轩愣愣看着面前的女子,和煦的暖阳从侧边映下,将她整个人都照的似乎在发光一般。白皙的脖颈和瘦削的侧脸,明明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内里却像蕴含了巨大的力量一般,叫人看着就移不开眼。
见她又看了过来,古流轩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偏过头,脸却变得更红了偿。
见此,白落珂笑意更浓,轻移目光上下打量起古流轩来。很快她的视线就锁在了对方袖口的位置,她轻轻蹙眉,少顷便伸手过去,将他的胳膊拉了过来。
“你……”
古流轩一惊,正要问她怎么了就看到白落珂很小心地将他外袍的袖口上翻,掏出贴身带着的针包,细细替他缝补起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口处有一道破痕,由于太小,往日里连自己都没发现,没想到今日却被白落珂给看到了。
看着她很小心地一针一针替自己缝补,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让古流轩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白皙的脖颈跟满身幽香像是蛊惑人心的让古流轩有些迷茫,鬼使神差般的,他空着的那只手慢慢抬起,缓缓便向白落珂伸了过去。
“大哥。”
正在这时,一声轻呼打断了古流轩的思绪,待他回神看到自己的胳膊时急忙收了回来,这才跟白落珂一起往出声的位置看去。
当看清正是古颜夕站在那儿的时候,古流轩神情一僵,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而古颜夕见此,心下一沉。
适才的种种她全都看在眼里,若非不是古流轩最后的举动可能会冒犯对方,她并不打算就这么站出来。所谓旁观者清,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早就揣摸清楚古流轩脑中想法,可对她来说,白落珂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并非有意让你们难堪,只是里面气味实在太难闻,我憋不住了。”她笑说着上前,从白落珂手中接过针包,“不劳烦三小姐了,还是我来吧。”
白落珂浑身一震,见古颜夕的表情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声道:“王妃别误会,我只是看古公子的袖口有破痕,所以才想帮他补一补。”
“毕竟,若不是有他帮忙,我也不能在此烧纸送赵家的几位了。”
对这种间接在打自己脸的话,古颜夕并没什么反应,乃至于白落珂说完很久,她都没有回答。气氛尴尬地直到古流轩悄悄拉了拉她的胳膊,她这才直起身子收针将针包递了过去,似笑非笑道:“三小姐,我觉得我大哥刚才有句话说的是对的。”
“你是白家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该你在这里送他们。要知道,赵家会有今日下场,你爹也是出过力的。”
“所以,做好事归做好事,但也要看是什么事。”
白落珂紧咬下唇,被古颜夕三句话说得脸色煞白。顿时眼眶便有些发红,她垂着头道:“我也只是看她可怜,所以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自作孽,何以会落到如此下场?三小姐你是聪明人,总不希望有朝一日变得跟她一样吧?”
长叹一声,白落珂抬眸看向古颜夕:“多谢王妃提醒,我知道了。”
依旧是平和的神色,古颜夕淡淡道:“三小姐不必客气,我并不是为你,而是为我大哥。”
古流轩好心将白落珂带进来,却总归是冒犯了旨意的私下行为。若是有心之人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到最后可能会连累到古家。她并非对白落珂有什么看法,只是这种利用别人好心而给别人带来麻烦的行为,她一向都挺看不上的。
白落珂没有再说话,只一味低着头,面色苍白。古流轩见她这般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他拽过古颜夕,急道:“我带白小姐进来也没什么吧,这不你也进来了,难道你就不怕连累我?”
古颜夕微微挑眉,对古流轩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很是诧异。不过并不打算解释,她只侧目看向白落珂,少顷道:“三小姐,我想问问,你可有在你父亲那儿听他说过什么关于赵家和齐宣国的事情?”
对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还是很介意,古颜夕觉得如果连应墨隐都知道这件事,那么一向跟赵家不对盘的白家不可能不知道。可怪就怪在这里,如果这群人全都知道赵家跟齐宣国的一纸协议,那他们为什么不上报容湛,反而任由赵家作威作福多年?
白落珂不解古颜夕为何这样问,她偏着脑袋想了想,道:“父亲并未提过此事,不过……早些年,他倒是经常去齐宣国办事。”
“早些年?”古颜夕眼微眯,“是大战之前的几年吗?”
沉吟半晌,白落珂点头:“正是,那时候父亲一个月最少也要去齐宣国一次,说是为了生意往来。后来容召国战败,父亲便再也没去过,可跟齐宣国的生意还是在做着的。”
战争前频繁往来,战争后断绝来往,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奇怪。古颜夕敛眸沉思,越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看来有必要让凌薇再去查查了。
“王妃,可是有什么事吗?”见她皱眉不说话,白落珂小声问道。
抬眸恢复清浅笑意,古颜夕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赵家被定的罪名,有些疑惑而已。”
说着,她拽过古流轩一把,没事儿人似的道:“三小姐出来很久了,为防你家人发现,还是趁早让我大哥送你出去吧。”
虽然觉得古颜夕哪里怪怪的,可白落珂还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她与古流轩正往偏门走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重新看向古颜夕。
“王妃,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她眉头轻蹙,缓缓道,“经由此次赵家的事,我父亲对赵筱筱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
古颜夕在看着古流轩将白落珂送走以后,自己也翻身跃上墙头,离开了赵家。凌薇跟叶繁花早已在街边等着,见她出来,这才都松了口气。碍于叶繁花在场,古颜夕并未表现出什么,只在回府将人支开了以后,才吩咐凌薇派人去查齐宣国跟这两家到底有什么事儿。
从私访赵府直到派人去查,古颜夕一路做得小心翼翼,甚至连应墨隐都瞒着不肯让他知道。心知事情绝非一两天就能有结果,就这样心焦地等了两天,第三天古颜夕却迎来了一封意外的请柬。
应墨隐此刻正坐在一旁替她剥着橘子,在扫了眼那请柬上的内容后,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事儿瞎说什么大实话。”白了他一眼,古颜夕重新把视线投回请柬上。
请柬是赵筱筱派人送过来的,对她能在白家众人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古颜夕表示有些意外。上面写着对方邀她今日午时在在敬华楼小聚,对此,古颜夕思前想后也只有一个理由——为了答谢。
“不必理会。”抽走请柬甩到一旁,应墨隐往她嘴里塞了瓣橘子,“我听闻她最近在白家过的还不错,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来找你。”
古颜夕敛眸沉思没有出声,良久才缓缓道:“正是如此,我才更应该去看看。”
应墨隐剥橘子的手一顿,抬眸,视线莫测。盯了古颜夕好一会儿,他慢慢放下橘子,一边拿帕子擦着手,一边道:“你有事情瞒我?”
心中“咯噔”一下,古颜夕强壮镇定笑道:“对啊,你才知道?”
见她这么坦诚的应下,应墨隐反倒打消了疑虑。只是如此沉默下来,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再度变得奇怪。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如此,应墨隐不禁有些烦躁地起身,扔下句“让流若跟你们一起去”,便快步离开了。
古颜夕看着他逃难般的背影,轻叹一声,也觉得很无奈。
在府中稍作收拾,眼见时辰快到了,她便招呼凌薇跟流若同自己前往敬华楼。由小二领着上了二楼包厢,古颜夕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直到门扉开启,便听里面的人道:“王妃来了,快请进。”
眼见赵筱筱慌张起身看向自己,故意做出的笑脸充满了讨好的意味。古颜夕脸色平静并不言语,只踱步走到桌边坐下。她一根手指拨弄着桌上的杯沿,看也不看赵筱筱道:“不必这么客气,只是如今我应该称呼你赵小姐还是……白少夫人?”
赵筱筱眼底略过一丝慌张,一边替古颜夕斟茶一边道:“王妃觉得怎么称呼好便怎么称呼吧,左后不过是个虚名。”
意外抬眸看了赵筱筱一眼,在古颜夕的印象中对方可不是这么会说话的人。看着杯中翻滚的茶叶,古颜夕顿了顿,又道:“那白少夫人今日邀我来此,是所为何事?”
赵筱筱干笑两声,一双手紧张地不知该往哪儿放。她低着头绞了绞帕子,微叹一声才道:“只是想……谢谢王妃那一日替我出谋划策。”
“赵家得此结果毕竟是我间接导致,然而若不是王妃开导,我恐怕永远也走不到那一步。是王妃你说我现如今是白家的人,没必要替赵家思考,所以经由这事,公公和夫君都对我改观许多,我在白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些。”
说着,她举起面前茶杯:“以茶代酒,我便在此谢谢王妃了。”
古颜夕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丁点反应。赵筱筱饮下茶后才发现她没有动,不由便有些慌张。她眼神闪躲飘忽不定,少顷才笑道:“王妃怎么……不喝呢?”
终于笑了笑,古颜夕将面前茶杯推了过去。
“白少夫人,这杯茶,我喝不起。”
眼见赵筱筱愣住,古颜夕笑道:“先不说其他,单说导致赵家满门抄斩一事。你说自己是得我开导才间接害了赵家,那依你的意思,我便是直接了?”
“少夫人别急着解释,我不得不说你刚才的话我真是一句都听不懂。”古颜夕巧笑嫣然道,“我的确在赵家出事前见过你,但那时是见你哭得厉害,所以才劝了几声。其余的我既没说也没做,你怎么能冤枉是我害了赵家呢?”
古颜夕的推却让赵筱筱如遭雷击,她怔怔看了她半晌,突然抬高音调道:“你明明……”
“少夫人,说话做事可要有证据,否则就算是栽赃陷害了。”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古颜夕淡淡道,“我知道现在白家在洛阳城一家独大,但你们也不能血口喷人吧,我应候王府可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古颜夕转身就走。
心道这邀约果然没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刚一抬脚,就听身后板凳发出巨响。眼见一个人影就这样冲过来,对方速度之快动作之猛甚至连站在门边的凌薇跟流若都没反应过来,便见赵筱筱一把拽住古颜夕的胳膊,神情似有古怪。
“应候王妃,你果然狠,既如此那就别怪我过河拆桥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着,手中却莫名多出一把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样借着古颜夕的胳膊狠狠往自己肩膀处刺去,利刃割破血骨,立马便听她厉声尖叫起来。
“杀人了,应候王妃杀人了!”
她猛地拔出匕首就一头往门外撞去,接着“咚”的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大门外。她如此卖力的表演果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而赵筱筱跌坐在地,目光惊恐地指着古颜夕道:“应候王妃,你已经害死了我赵家满门,现如今连我也不放过吗?”
恩,不放过。
古颜夕表情淡淡,眼底含着几分嘲讽。而这时就见他们隔壁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两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出了什么事?”为首的男人说着,浑厚声音充满整个敬华楼。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很快落在了赵筱筱身上,皱眉道:“茹儿?”
“公、公公……”赵筱筱一见白浩便装腔作势嚎叫起来,一边往过挪一边道,“应候王妃说不许任何一个赵家人活着……”
白浩急忙让下人们去把赵筱筱搀扶起来,自己则冷着脸看向古颜夕。少顷他却只侧过头,看着身后另一人道:“徐大人,您觉得此事要如何解决?”
当朝丞相白浩,刑部尚书徐大人。古颜夕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男人,嘴角微微翘起,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难怪赵筱筱刚才嘴上说着要答谢自己,但字字句句都给她扣上了陷害赵家的罪名,原来是隔墙有耳,只为了挖坑给她跳。索性刚一入门的时候她便觉得大堂内有几个人神色不对,细想之下便认出是白家的人才多留了个心思。白浩玩的什么把戏古颜夕无比清楚,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抬出了刑部尚书。
眼下再加上赵筱筱自说自话的这场戏……局势倒当真对她不利。
然而古颜夕并不紧张,只含笑看着面前二人,扬声道:“没想到白丞相与徐大人会在这儿,真是叫人意外。”
“王妃自然是要意外的,毕竟你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杀了我白家的儿媳呢!”
白浩冷冷开口,说完就听赵筱筱又呜咽起来。古颜夕撇撇嘴表情很是惋惜,摊手道:“白丞相,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你自当知道不管什么事儿,都是要有证据的吧?”
似乎就等着古颜夕这么说,白浩冷冷一笑,道:“应候王妃,适才你与茹儿在房中的对话我跟徐大人已经听到了。是你先故意诱她说出赵家暗格的位置,后做了埋伏引得赵家被查这才招来祸患。赵家虽在洛阳城名声不太好,但也绝非罪名上写的那般不堪,这一切,都是王妃你做的手脚!”
古颜夕依旧淡笑,示意白浩继续。
见此,白浩深望了她一眼,又道:“而之后你担心茹儿会将此事泄露,所以才邀她到了敬华楼,想要杀人灭口。只可惜老天有眼,没能让你成功!”
说罢,白浩转向徐大人道:“徐大人,敢问此事该当何罪?”
徐大人捋了捋胡子,淡淡道:“死罪。”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古颜夕倍感无聊。待到白浩说完以后,她拍了拍手,略带赞赏道:“一直以为白丞相只精通官场之道,没想到对俗事也这么了解。你刚才这段说的特别好,赶明儿不如写出来给那洛阳城的说书先生,怕是不出一天就能大火吧?”
“应候王妃,你!”
鄙夷一笑,古颜夕淡淡道:“白丞相,第一,我之所以会来敬华楼,并非是我邀她,而是她邀了我。”说着,接过凌薇递过来的请柬,古颜夕晃了晃。
白浩接过去一扫,就听他身后的赵筱筱喊道:“这不是我的笔迹,你含血喷人!”
果然又见白浩冷冷看过来,神情似有嘲讽。古颜夕依旧不慌不忙,只道:“请柬到底是谁的,咱们待会儿在说,我现在要说的,是第二个问题。”
“你说你与徐大人听到了我跟赵筱筱的对话,可据我所知,敬华楼为了保护每一位客官的利益,包厢之间都用了最好的隔音设施,所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听见的?”
古颜夕所言在场很多人都清楚,闻言也不由起了疑惑。白浩登时一愣竟是没料到这一点,他皱着眉,硬声道:“这恐怕并不能说明王妃是无罪的吧?”
点点头表示赞许,古颜夕又道:“那么第三,如果说白丞相真的听到刚才的对话,就应该听到赵小姐亲自承认是因为她,才导致了赵家的满门抄斩。而她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则是为了讨好您,她的公公,白家的家主,以及当朝丞相。”
此刻在敬华楼中的既有平民也有富家子弟,听了刚才的话,自然很容易联想到白家个赵家两家的恩怨。如此一来再看白浩此刻为赵家撑腰说话的样子,不免就有些奇怪了。
白浩早知古颜夕的厉害,听她如此倒也不是很慌张。
一瞬不瞬与她对视,良久,他突然笑道:“应候王妃,你最开始也说凡事要讲求证据,可现如今你不过空口说白话,这样只怕不能令人信服。”
似乎是料定了古颜夕没有办法,白浩又补充道:“另外你别忘了,当日赵家出事的时候,你的确是在赵家暗格的地方!”
早知这件事不会瞒过白浩,古颜夕也不打算解释。她挑着眉走上前去,没有看白浩,而是看向他一旁的徐大人道:“此事涉及我与白家的儿媳,白丞相说话未免太过偏心了。但徐大人你是刑部尚书,眼下不知可否给我们一个公正?”
徐大人深深看了古颜夕一眼,稍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见状,她笑盈盈地往后看了眼,就见流若上前,先是恭敬一礼后,道:“不瞒二位大人,其实这位白少夫人本身精神是有问题的,所以才胡言乱语说了好些污蔑我家王妃的话。”
此话一出,白浩三人都颇有些目瞪口呆。
而流若却不慌不忙,声音清朗道:“不知你们可有闻到白少夫人身上那股很淡的紫菊味,紫菊性凉味苦,却是少有的治疗失眠的良药。但是对女子来说,长期服用紫菊,会让体内寒气加重,压迫身体穴位造成大脑供血不足,产生幻觉。”
“而白少夫人一向又喜欢蜜合香的香粉,殊不知蜜合香性热,碰上性凉的紫菊就会互相冲撞,以此对神经造成进一步压迫。如此不仅解决不了失眠,反而会更加睡不着!”
对流若的解释很多人都似懂非懂,然而当他们看到赵筱筱那几乎要遍布整个眼眶的乌青时,却都觉得他说的很对。
古颜夕见白浩脸色铁青,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唇角微扬,先一步出声道:“白丞相,我知道光凭一家之言,你也不会信。反正大家都不赶时间,不如派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白少夫人的情况是否属实?”
“对了,我还差点忘记这个。”伸手便从对方手中抽回请柬,她摇了摇,道,“这上面布满了蜜合香的味道,期间还夹杂了一些紫菊的苦味。若是大夫来了,就请他一同看看,到时不就真相大白了?”
白浩一脸阴沉,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阴鸷般的眸子紧盯在古颜夕身上,他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翻了身,还隐约要倒打他们一耙。
赵筱筱到底有没有问题他不清楚,但古颜夕他们敢这么说,一定是有万全的把握。倘若他真的顺了他们的意派人去请大夫来,那最后丢脸的一定会是白家。
可恶啊可恶,难道要又一次看着这个女人安然无恙的脱身?
“应候王妃,刚才你们所言种种只能说怀疑少夫人有病,但却不能证明她说的话就是假话。况且依老夫看,她神识清楚且叙事明晰,很难证明她的精神是有问题的。”这时,徐大人忽然出声道。
古颜夕挑了挑眉并不意外,对方怎么也是白浩请来的,多少会卖白家一个面子。不过并不担心事情会反转,古颜夕敛眸片刻,忽然笑道:“徐大人,敢问令嫒最近的身子好些了吗?”
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一茬,徐大人皱眉道:“多谢王妃挂心,小女身子已经无碍了。”
“那还真是万幸。”古颜夕叹了声,有些哀怨道,“当日在解林园我被冤枉说给徐小姐下了药,此事想想还真是荒唐。先不说我与徐小姐并不相识,即便相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毕竟以徐大人的家教,徐小姐知书达理,断然不会做出冒犯别人的事儿。”
这高帽子戴的顿时叫徐大人有些受宠若惊,他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古颜夕,只顿了顿,才语气缓和了几分道:“当日的事多少也算是个意外,应候王已经派人来说过,老夫便也没放在心上了。”
“徐大人,这怎么能是意外呢?”闻言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事儿,古颜夕掩唇故作惊讶,压低声音道,“您难道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用徐小姐做局,想要栽赃陷害我吗?”
“至于那个做局的人,不巧啊,正好是您身边这位白少夫人呢!”
“应候王妃,你休要胡言乱语!”一听立马觉得不妙,白浩当即怒声道。
然而见他这么激动,徐大人却不由将此事上了心。之前出事的时候就有人跟他说是赵家小姐下的害,他正想着去赵家讨个公道的时候,就见应候王府派了人上门,好一通赔礼道歉,说是府上下人冒失,这才导致徐小姐受了伤。
徐大人虽然跟应墨隐没有接触过,但传言听了不少也知道他的性子。见他这般陈恳道歉再加上自己女儿并没什么大事,于是便也不再计较,就这么过去了。可此时听古颜夕说起,却又勾起了他的疑惑,倘若她所言为真,那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
眼见徐大人敛眸不语,古颜夕心知对方已经上了心。而这时就听楼下一道女音响起,虽有些颤抖,但很是清晰道:“徐大人,我可以证明当日的确是赵筱筱下药给徐小姐的。”
古颜夕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大吃一惊。她相信除了自己以外,对面的白浩跟赵筱筱恐怕也是同样的想法。
“珂儿?”果然就见白浩面露异色,沉声问道。
白落珂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但同样她也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她咬了咬牙转身迈上楼梯,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二楼,然后站在了古颜夕同一边的位置。
“父亲,当日女儿也在解林园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愿意为应候王妃作证。”白落珂深吸口气,出声道。
“你住嘴!”早已经勃然大怒,若非当场这么多人,白浩一定会一掌劈死这个庶女!
殊不知自己表现的越激动,一旁徐大人的眼色便越深,到最后他面露嘲讽,看着白浩道:“白丞相,二小姐既然愿意出面作证,那多少也算替咱们解决了难题。
依老夫看,这一次真是你这儿媳的问题,如此心肠歹毒之人,说的话又怎么会有人信呢?”
“徐大人你……”
“老夫觉得有些累了,便不奉陪了。白丞相与其在这里听信谗言,还不如将这毒妇带回去好好管教!”冷嘲热讽一阵,徐大人一点面子也不给白浩,甩袖就走。
古颜夕笑盈盈看着徐大人离开,重新侧目,就见白浩脸黑的犹如锅底一般。然而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古颜夕垂首一笑,复又道:“所以白丞相,连徐大人都觉得问题出在白少夫人身上,不知您怎么看?”
白浩握紧了拳头,恨不能将古颜夕撕碎。
然而他毕竟为官数十年,城府心性都比那赵汉明要高上许多,又怎会在这儿露出异样。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叹出,冷声道:“就算问题是出在她身上,那为何她不找别人,偏偏要找应候王妃你呢?”
白浩说完这话,却见古颜夕诡异一笑。他突然就觉得心有不安,接着就听古颜夕朗声道:“白丞相忘了,赵小姐出身赵家,跟我嫡母所在的曹家为远亲。我身为庶女被嫡母所不喜,连带着赵家对我也多有不满。白少夫人尚未出阁时经常找我麻烦,这一点,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能替我作证。”
“事已至此,白丞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步步将白浩引到此处,目的就是让他无路可退,颜面尽失。古颜夕原本还打算过一阵再收拾他,谁料白家迫不及待自己冲上来,那她只能不客气了。
早在一进门,流若就看出了赵筱筱的问题,为以防万一,他便趁着还没撕破脸的时候加重了赵筱筱身上紫菊的味道,顺便在请柬上也动了手脚。只要利用紫菊的药性来证明她精神错乱,那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有人信他。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般防备,完全是因为那一日白落珂在白浩对赵筱筱态度上的提醒。
古颜夕其实早就知道,即便白浩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也不会接受赵筱筱。他是心狠手辣没错,可他不会接受一个将家门荣耀弃之不顾的人,尤其还是像赵筱筱这样的白眼狼。
白浩冷冷看着古颜夕,迎着她眸底那一抹嘲讽,他忽然笑了。走上前去,他目光望着远方,突然压低道:“应候王妃,你果然有手段。”
“那不知你觉得,一个没用之人,应当如何处置?”
话音落下,就听“咚”一声,赵筱筱靠着的栏杆莫名变成两截,而她就那样翻身掉了下去,重重摔落在地。
汩汩鲜血瞬时弥漫在地面,赵筱筱躺在地上嘴唇微张,发出“咯咯”的声音。她举起一只手看着仍旧站在二层的两人,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个字。就这样坚持了不过半刻,她的手臂垂下,死不瞑目。
四周尚在围观的人这个时候全都愣住,片刻后就见他们纷纷后退,满面惊恐。有几个人在惊慌之下窜向门口想要离开,还没等他们靠过去,就被楼下的白家仆从挡住了去路。
下方的动静如此之大,但古颜夕跟白浩谁都没有多看一眼。二人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对视良久,才见白浩冷然一笑,语气莫名道:“应候王妃,今日是我这儿媳冒犯了你,眼下她得此报应,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了。”
古颜夕清浅一笑,略含惋惜道:“白丞相,我从没说过要什么交代,你也实在不必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冷哼一声,白浩道,“是她自己跌下楼梯的,与老夫何关?”
杀了人还想保持手脚干净,这种不要脸的事,果然也只有白家的人能够做出来了。
古颜夕没有再回应,毕竟在场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赵筱筱为何会莫名其妙掉下去。不过是碍于白浩的身份而无人敢多言罢了,反正死掉的只是个没有任何靠山背景的赵筱筱,如此谁还会管那么多?
白浩在注视了古颜夕片刻后,一言不发径直离开,只是在经过白落珂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下楼后古颜夕便见他吩咐仆从将赵筱筱的尸身抬往乱葬岗,那般冷漠嫌弃的样子,完全没把她当做是一个人。
“王妃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白家人的真正面目。”少顷,古颜夕就听白落珂苦笑道,“无用之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垃圾,连活着的必要都没有。”
古颜夕侧目看向她,没有说话。
被她这样看着,白落珂不自觉低下头去。然而颤抖的身子却暴露她此刻的恐惧,她握紧了拳头,声音低弱:“这一次,他们不会放过我了。”
“你其实大可不必出头。”古颜夕缓缓叹出口气,道,“为什么?”
白落珂低着头,良久才慢慢抬起。她的眼中带了几分茫然,看着古颜夕却又像透过她看着别处道:“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一味的躲在后面,只会锦上添花,却做不到雪中送炭。”
“但你应该知道,不管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古颜夕淡淡提醒道。
白落珂顿时苦笑起来,道:“我当然知道,可做都做了,能怎么办?王妃就当我是在证明自己吧,希望日后可以被你更信任一些。”说完她躬身做了个礼,转身离去。尽管每一步都走得那般艰难,她却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亦是没有出声恳求古颜夕帮她渡过这一关。
古颜夕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眸色沉沉,一言不发。直到白落珂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她才看向凌薇点了点头,而后者心领神会,快步跟了上去。
“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流若顿时出声打趣道。
“我并非心软,只是不愿欠人人情罢了。”古颜夕淡淡道。
“何必呢?我看那白三小姐也没什么坏心,虽然胆子是小了点,但毕竟帮了你好几次了。”
闻言只莫名叹了口气,古颜夕侧目看向流若,缓缓道:“她是帮了我不少忙没错,但我始终相信一句话。”
“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亲人外,没有谁会理所应当对你好的。”
此时离开了敬华楼的凌薇已经一路飞奔,向着白落珂离开的方向追去。
然而对方明明只是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离开也并没有太久,但凌薇却找了一路都没有发现白落珂的身影,顿时心生担忧。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去白家碰碰运气的时候,最后面的那条巷子里忽然传出一道女子痛苦的呼声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不要、不要……”就听那女子痛呼出声,仿若十分痛苦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那岂不是让你太痛快?爹说了,你既敢违背白家,就得付出代价!”
淫邪的笑声让周围气氛添上几许阴冷,一句“白家”让凌薇心中一滞,很快反应过来。然而此刻从她所在的位置赶过去需要完整穿过两条巷子,如此一来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凌薇四下张望一圈,正准备飞身窜上墙沿直接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后方奔出,仿若风一般地冲了过去。
见此情景不由愣住,凌薇只觉得那个背影十分眼熟。耳边瞬时响起激烈的打声,她急忙快走过去,待到停下步子竟见周围已经躺下了好几个人,而唯一一个站着的,便是刚才飞身赶来的男子。
是古流轩。
凌薇皱了皱眉正觉得诧异,就见古流轩慢慢上前,一脚向地上的一个男子踹去。
“你还是人吗,她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只能瞪着地上的男子,恨不能将他宰了。
白程心有不忿,然而被古流轩这么踢了一脚却是浑身上下都疼。他一边往后缩着找随从庇佑,一边嚷嚷道:“姓古的,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这贱人是我们白家的耻辱,我今日就要把她办了你又能如何?”
古流轩眸底冷光大盛,冷笑:“好啊,你试试看!”说着,直接拔出了腰间佩剑。
见此,白程终于有些慌了,毕竟肉身顶不住利器,他又何必为了一个贱人在此受伤?在随从们的搀扶下急忙起身,他一边后退一边道:“好!好!你们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能护着这贱人一辈子!”
眼看他们逃走,古流轩气不过正要追,然而身后却多出一双手紧紧拽住了他衣袍下摆。
“古公子……不要再追了,我、我没事……”
古流轩转身,就见白落珂低着头,明明用很平和的声音说着话,可那颤抖的身子和掉落在地面的水珠却让他心中一紧。
“别害怕,有我在,他不敢再欺负你了。”深吸口气,古流轩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男子温柔如水的模样,白落珂的眼泪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般快速落下。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子却抖得像是个筛子般。她紧紧攥着手中衣袍,哭道:“你何必、何必要管我,明知他们不会放过我,明知你不可能是我爹他们的对手……”
“谁知道呢……”良久,就听古流轩笑说着。他道了句“冒犯了”,伸手将白落珂拦腰抱起,挺直的腰身带着丝丝坚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就当,是我傻了吧。”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上首的凌薇一言不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