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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四弟妹,又要麻烦你们了。”方天林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来意说清楚。
陈二嫂跟柳橙听了,先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待听到只在家里没外人的时候穿,两人便爽快答应下来,同时心里想着自家是不是也能这么做。
小孩子的衣服做起来很快,何况还是缺胳膊少腿的短袖短裤,半个下午加一晚上,三胞胎的新衣服就新鲜出炉。
小家伙们不知羞耻为何物,往前一年都还穿着开裆裤,过了两周岁,能控制好自己,再没尿床之后,才脱离裹尿布跟穿开裆裤的生涯。
如今天热,方天林跟沈家河只让儿子们穿了外衣,亵衣亵裤被收进衣箱。
在家里有冰盆,又能穿凉快的衣衫,三胞胎都不爱往外跑,好似对外面广阔的世界失去了兴趣。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沈璋多活泼一个娃,等习惯之后,除了实在热得过分,其他时候还是压抑不住天性,拉拽着两个兄弟,要去院子里耍,还三不五时去隔壁找沈禾玩。至于沈麦,他已经进了学堂,白日里不大见得到。
沈璋也不是每次都能得逞,沈璧惯来懒散不爱动,沈璜又喜静,最终三兄弟达成协议,早晚陪他一起玩,日头正烈的时候则窝在屋子里。偶尔两人才会顶不住沈璋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决定舍命陪君子。
孩子还小,方天林没想过整日里拘着他们,无奈房间不大,床、桌子、柜子就占了不少地方,孩子们玩不开。见此,他跟沈家河一起,将不那么重要的家具都移到另一间房,桌子等也都挪到墙边,将中间地方空出来,留给三个小家伙折腾,省得二儿子性子一起,跑到大太阳底下晒出一身汗。
孩子们可以不穿里衣里裤,大人可不成。方天林跟沈家河都是新手,两人最多只会缝个扣子,补个小洞,就这还大多是在苍临县城时学会的技能。
这不,两人各自拿着一副针线,对着手里的布料直瞪眼。针脚歪歪扭扭这都不算什么,方天林跟沈家河谁都不会嫌弃,至少得缝出个样子不是?瞧瞧,方天林这边,他一没注意,就将裤口两条边其中一小部分给缝在了一起,发现之后赶紧拆了,可惜,他的动作还不够快,被沈家河看到。
见自家媳妇低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方天林倒也不恼:“想笑就笑,这不是第一次吗,失手也不丢脸,不过笑得小声一点,别让旁人给听去了。”
现在虽然过了为皇帝守制的时间,但禁令还没解除,平日里还是得注意着点,免得阴沟里翻船。
方天林不说还好,他一说,沈家河更是笑得都止不住,因有所顾忌,笑声被压抑住,房中只传出一阵闷哼声。
怕媳妇笑岔气,方天林略过此事,他取过沈家河手中的平角内裤展开一看,眼里透着丝赞赏,尽管水平也不如何,怎么着也比他缝制的要好不是?起码可以放心地穿在身上,不会稍一动就散架。要是真出现这一幕,他都不知道那时他会是什么想法。
就这样,方天林上午留出半个时辰指点沈家湖四人烧烤手艺,之后教媳妇跟孩子们学习,再去作坊食坊转转,闲下来时,就琢磨怎么整亵衣亵裤,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一日,方天林突然想起答应为安家养的羊还没着落,恰巧目光落在冰盆上,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制冰付出小,利润大,毕竟硝石可以重复利用,用完后再晒干便成,沈家拿不住,不代表别人也不成,或许一家罩不住,但还可以同别人合作不是?
虽说云州城这边最多再过一个多月,这个酷暑季节就要过去,但更南方炎热的日子可还长着,生意大有赚头。
方天林仔细考虑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沈家在云州城认识的富商也就薛家跟安家,薛家这点家业,在阜阳县还算不错,放在云州城就有点不够看。安家倒是后台够硬,本身家中还有人走仕途,虽然官职不高,好歹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官商。
几番斟酌,觉得这事情可行性相当高之后,方天林便把他的想法告知给自家媳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一个人计划就能更加完善。
“媳妇,这个法子能成。”沈家河眼睛一亮。上次顾家订单,就是有安家帮忙才能顺利完成,顺带着连接下来的薯片生意也没有出现断档。对安家他是感激的,但……两家到底不熟悉,沈家也不曾跟安家人亲自打过交道,他心里有点没谱。安家可是真正的大商家,不是只在阜阳县出名,他想不明白为何安家会对沈家这么另眼相待,难道真只为了几只羊?想及此,他脸上染上些许忧色,“安家可靠吗?可别防了虎,又进了狼。”
方天林沉吟半晌,回道:“先不说安家如何,云州城中跟咱家有交情的商家,都是些跟沈记有生意往来的小商家,其他的,就只有那个顾家下过一张大订单。问题是,这家这么凑巧就在沈家买不到原料前夕出现,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合作之人。算来算去,能与咱合作的就只有安家一家。要么制冰方子从此烂在咱们手上,要么卖给安家,暂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家河,你怎么看?”
听媳妇的意思是要参考自己的意见,再决定卖不卖,沈家河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他怕给出错误的信息,导致媳妇跟着做出错误的决定,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见沈家河面带焦灼,坐立不安,方天林忙安抚道:“家河,这种事无法避免,我们只能擦亮眼睛,多看多想,尽量减少看错人的几率,总不能因为喝水可能呛到,而以后都不喝水吧?
随着方天林的话语,沈家河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家河,别想那么多,有什么看法就直说。”方天林继续以鼓励的口吻说道。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沈家河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就如方天林所说,安家是沈家目前唯一能合作的商家,至于薛家,首先就被他排除。倒不是说薛家会对沈家怎么样,而是两家间的关系,让沈家人完全不会去考虑这些。沈家要真这么做,那不是为薛家架梯子?等薛家更富贵,沈家还不得被他家彻底踩进泥地里?尽管只是精神上的,物质方面薛家倒是从来没有短了沈家该有的那份。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心气不顺,人身体同样会出问题。
沈家河原先还很是憨实,想事情不会有多深入,这几年间在方天林的潜移默化之下,头脑也活泛起来。老实人不代表傻,媳妇这么能耐,他要是跟不上他的脚步,岂不是会被远远抛下?就算媳妇心地好,对他不离不弃,他也不想做媳妇的拖累。
遇到问题不能总想着躲,这点沈家河在广延村时就明白,现在更是深有体会。沉默好一会后,他有了决定:“天林,我觉着你的想法不错,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方天林眼里溢满笑意,他清楚这不是沈家河在顺着他的意思,而是他经过认真思考得出的结论,世上有多少事能比得到枕边人的大力支持更令人愉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是想等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出手,机会早就从手中溜走,这样的人很难有大出息。
方天林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若他没有任何依傍,他会走更稳妥的路子,但他现在有乾元族传承在手,要是还畏首畏尾,顾忌这顾忌那,这可就真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都是行动派,商量好可能的应对方法之后,便乘马车去了安家。这次方天林找了个车夫驾车,好歹装装门面,免得连个门子都瞧不起。他自己不甚在乎,怎么着也得顾及下媳妇的面子,尽管沈家河貌似也不在乎这些。
沈家跟安家有过两回接触,只是每回都是跟陈管事谈事,到现在,他们连安家人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陈管事的主子是安三老爷,帮沈家的也是他。
方天林跟沈家河自是不会如此白目地直接找上安三老爷,一到安家门口,就拿出陈管事留的一张帖子递给门房。
门子认得这是什么,上头又发过话,得了好处费后没有任何拦阻,直接派人去通知陈管事。
“两位爷,先随小的去偏厅坐会。”门房小厮将两人领进附近为访客提供休息的偏厅,安排上了茶水点心后,便静立在一旁。
方天林也是第一次登安家门,见几个门房的行事做派,大略能看出安家人规矩不错,也难怪他们能把生意从阜阳县做到几千里外的云州城来。
过了一会,有一个小厮进来传话:“两位爷稍等,陈管事有点急事,约略一炷香之后就能过来。”
要等的时间不长,方天林并没觉得哪里被怠慢,至少安家人态度着实不错。
原先方天林跟沈家河对茶都没有任何研究,也不讲究,有什么喝什么,到了云州城,特别是开了食坊后,在茶之一道上就不得不下一番功夫,不求多精通,至少要能分辨茶叶好坏。被人轻看可不是小事,这会直接在生意往来上体现出来,能顺利向前走,谁愿意走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