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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只派了小辈薛广林来谈为沈家落户一事,其实安家人是不满意的。薛广林代表不了薛家,安家帮了他的忙,最多只能让薛广林欠下一份人情,若薛长富过来,那欠安家人情的可就是整个薛家了。两者间差别何其大,若非安三老爷应下此事,这事恐怕还有得说道。
虽然薛家顶着帮沈家的名头,但沈家人都清楚,其实这一切都是薛广林出面请安三老爷帮得忙,薛家起到的作用可说是微乎其微。
只不知,如今沈家兴盛起来,薛家有没有后悔。
谈完正事,方天林就问起儿子们,之前听的那些事,他们记住了多少。
方天林:“璧儿先说。”
沈璧略微一顿,组织好话语后,便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张家……李家……”
方天林越听眼睛越亮,大儿子这般跟过耳不忘也没多少差别了。沈家河也是欣喜不已,谁家不希望自家孩子聪明伶俐?之前方天林教导儿子们的时候,沈璧也是听个两三次,就能将文背下来,认字也非常快。只是两人谁都没想到,大儿子的速记能力这么强,除了不能一字不落之外,几乎所有事件都说得一清二楚。
“璧儿真厉害!”方天林跟沈家河一同夸道。
沈璧大方地接受了双亲的夸赞,他之后,就轮到沈璋。
有沈璧这个珠玉在前,沈璋就不那么引人注目,有好几件小事情他都遗漏了。
方天林跟沈家河却一点都不在意,同样夸了他。
这可不是他们的违心话,换成以前,方天林也没有这个好记性,沈家河就更不可能。沈璋尽管说漏了几件事情,但那都是无可无不可的小事,这说明他抓重点能力非常强,不说这样的记忆能力远超常人,光这一长项就能甩人几条街。
得到双亲爱的抚摸之后,沈璋立刻得瑟起来,之前因不如沈璧的那点小沮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璜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却没人会忽略他。他总能在需要他时,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芒,与两位哥哥分庭抗礼。
这一次也一样,沈璜慢条斯理地将一件件事情尽数娓娓道来,不像沈璧那样简明直指核心,却感染力十足。要不是他太过年幼,嗓音比较尖细,怕是听他讲故事都要听得入迷。
沈家河愣住,心想着小儿子这么适合当说书人,难道要往这上头发展?他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方天林,见媳妇没有任何异色,只一脸欢喜,他当即不再想这个问题。小儿子要真当了说书先生,他也支持。当然,这是在沈璜异常坚持的情况下,要是有选择,沈家河并不希望他走这一条路,并非他歧视这一职业,实在是说书人要想得到世人的敬重太难。
方天林却不是这么想,沈家河终究见得世面太少,也就在广延村时跟着账房先生认过字,他并不清楚书院里的先生究竟是如何教导学生,最先想到的便是比较熟悉的说书先生,反倒把真正的先生给漏了过去。
小儿子这个本领当夫子是再好不过,若以后沈璜真从事教育事业,那他的学生就有福了。先生好坏不在于他学识有多广,而在于他传授知识的本领有多高。显然,沈璜先天就自带了这个技能,这是旁人压根就不能比的。
其实不止如此,这项技能适用范围很广,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能用到,只是作用不像授课说书那么明显而已。
方天林和沈家河谁也没想到,平时安安静静的小儿子,竟然这般能说会道。
想及此,方天林笑眯眯地说道:“璜儿,交给你一个任务,以后每天为大家讲一个小故事,随便什么都行,能做到吗?”
沈璜想了下便答应下来。
“那好,走,阿父带你们去外面吃饭。”方天林手一挥,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阿父,慢点,璋儿追不上。”沈璋跑步前进,都赶不上方天林的步伐,当即指出问题所在。
“璋儿是大孩子了,阿父还没开跑呢,这要是都跟不上,一会就少吃一样肉。”方天林哈哈笑着,丝毫不介意看自家孩子的乐子。
沈璋哪是会认输的人?他飞快地倒腾着一双小短腿,还不忘催促两个兄弟,愣是在初春时分沁出几滴汗珠,才将将追上方天林。
沈家河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媳妇真是童心未泯,竟然和儿子们闹起来。若非方天林还算懂得分寸,速度将将维持在沈璋能追上的程度,他都要开口说了,大人欺负小孩,这算什么事?
作坊众人都被沈家人的举动吸引过视线,见是东家一家子,即便有人想发表意见也都识相地住了嘴,直到方天林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时,才三三两两扎堆开始窃窃私语。
上了马车后,沈家河翻出一块棉帕子,为三个小家伙抹去脸上的汗水。就沈璋出汗最多,另两个都没尽全力,基本不见汗。
做完这些,沈家河对着车辕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可惜,方天林没有接收到。
沈家河他们没有直接去街上,绕道沈宅,唤来兼职车夫,才去往闹市区。
云州城经济繁荣,宵禁时间比较晚,夜市非常兴盛。现在夕阳还没消失在地平线上,正是各个街市再次开始热闹的时候,等到再晚一点,过了晚饭的点,气氛将会达到最高点。
一天的工作结束,许多有点小钱的人都爱到街上闲逛,有看中的就买,没找着合适的那就纯粹瞎晃悠,就当是饭后散步。
方天林这次没去酒楼饭馆用餐,而是选了馄饨这样的小吃。从街头逛到街尾,一家五口吃得都肚滚溜圆,又走了好一会,才消食完毕。
第二天一早,将猎狗跟鸽子喂饱,又留了下一餐后,吩咐招财进宝看家,方天林一家便乘马车前往作坊。
找到魏晓东,将决定告诉他,并将相关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方天林跟沈家河便半点不停歇,立刻带着孩子们前往安阳村。
办理落户一事需要费点时间,一到安阳村,沈家河跟沈老爹沈家海两人说明来意后,几人当即拎着礼物去找村长。
村长倒是没有为难的意思,其实他就是心里真不爽,也得拉拢沈家。人就是这么现实,除了小部分清高之辈,大抵都会被权势地位所影响。
现在沈家一群人在村里的能量可不小,就连本地富户都不敢随意怠慢。这要是换成身家一般的外来户,恐怕日子不会太好过,至少在面对当地人时,首先自己气就虚了,还何谈其他?
“这户籍怎么入?是就归为两三家,还是都单独造册?”村长乐呵呵地收下礼之后,就直入正题。
“就入在之前落户的那两人名下,等有人成亲想分出去时再细分。”这事来之前就商量过,沈家河回答起来完全是不加思索。
“保人定了吗?”
“还没。我们不太清楚这个规矩,这不就过来请教村长。”沈家河嘴巴明显变甜了,好话不说信口拈来,也是一张嘴就能说出一堆,“我家也是第一次给这么多人上户籍,村长你给说说保人是怎么个找法,是每个人都要找三人作保,还是统共只需要三人?”
沈老爹他们当初在安阳村落户并没有经历这一道程序,他们相当于是走了后门。这次沈家单独办事,就得走正常路子,找人作保便怎么也绕不过去。
“人倒是三个就够了,只是要为一二十人作保,恐怕不大合适。”村长说得很委婉。
沈家一行人却各个都意会过来。
首先保人不是谁都能当,起码得在村里有一定名望,其次,作保是要担责任的,在衙门也会留下档案,一旦他们担保之人犯了事,他们名声地位也会被波及,要是犯的事严重,他们甚至会受牵累,跟着吃挂落。当然,保人也不会只担责任没有任何好处,否则有几人乐意干这差事?显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这事我跟老大来处理,村长,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沈老爹在安阳村住了近一年,和村里几个老家伙关系都不错,将风险分摊一下,相信这个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想起这事,沈老爹自己都唏嘘不已。几年前,沈家还得算计着花钱,多用一点都不敢,生怕家里出点子意外,钱就接不上。
如今倒好,沈老爹都直接用钱开道,每次上门都带着东西,这关系能不好吗?就算只是表面,那也够了。更何况事情并没有那么坏,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再加上频繁往来,关系网自然而然就建立起来。
村长也是沈老爹其中一个攻略对象,得了好处,自然要与人办事。这不,即便不是很情愿,他也答应出面作保。
几人又跟村长说了会,将一些避忌都弄清楚后,沈家人开始分头行动。
安阳村没有广延村大,但也不小,全村人口不算沈家那一批人,也有好几百。这也意味着有作保人资格的人数还算可观,至少为近二十人担保是绰绰有余。
这次主力是沈老爹跟沈家海,沈家河跟方天林就要靠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