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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师出了一场车祸,因为年事已高,人还没送进医院就去了。
整个医院为之悲痛,然而对于他们科室里知晓□□的人来说,却是惊恐与愤怒并存,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于是报警了,强烈要求查明真相,他们明明已经妥协!还要怎么样?!
老医师生前德高望重,加之院里不少人认为这是一起蓄意谋害,警方只能高度重视,不敢懈怠,事故原因还在调查,而一直骚扰他们的病人家属却失口否认,直喊冤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纵然他们权势滔天,又哪会如此轻易地掠夺?
想想也对,真要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车祸,谁又会选择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呢?
但郁楼已经拒绝接听那位背景深厚的病人家属的电话和解释了,参加完老医师的葬礼后,他躲在医院的楼道内哭得难以自抑。
他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糟糕,晚上频繁失眠,他想到他踏上职业生涯的第一步,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这样的痛苦和迷惘,又岂是几句辩白能够开解得了的?
直到调查结果出来,警方认定这确实是一场意外,可郁楼心里清楚,哪怕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又如何?他后续已经不可能为那位病人的眼球置换手术提供任何技术上的帮助了,首先从感情那一关就过不去。
因为他的拒绝,七十岁病人的中年儿子还亲自为此前来致歉,可郁楼仍旧摇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打消了念头,“你就不怕我迁怒你们然后报复吗?很简单,只要我在手术那天把那对眼球往脚下一踩就可以了。”
那对遭到强抢的眼球可以自行接驳视网神经和各处细密的血管,不需要人工进行匹配和连接,所以它精细贵重,在手术中得万分小心,郁楼的说法显然把病人家属吓得不轻,从此后再没有来骚扰过,郁楼也将手上的一切研究资料都交了出去,爱谁谁吧,他不想管了。
未婚妻怕他心情积郁,还想劝一劝,可自打先前她受到胁迫被人欺辱,对郁楼的爱到底是淡了,哪怕她知道郁楼没有做错什么,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怀疑,他到底爱不爱她?为什么她受伤后的第一时间,他没有把精力投入到对爱人的关怀上,而是选择继续和他们惹不起的人对抗?在爱情和事业面前,他选择了事业。
心中有了埋怨和缝隙,他们的关系便不再坚若磐石。
一个月后那名七十岁因车祸导致眼球碎裂的病人手术完成了,他的家属特意请的首都专家来进行手术,他们信心满满。可惜天不随人愿,紧接着一个星期内病人身体排异,一对眼球胀大如铜铃,病人对光的感应再次消失,医生们只得将眼球紧急摘除。至此,老医师多年的心血宣告失败,病人也因为感染住进了监护室。没了复明的希望,病人心绪低落,其它器官也很快有了衰竭的迹象,原来病人以前还换过肝脏……
郁楼听说后担心病人家属想不开报复,让未婚妻出门小心,他会尽量每天都去接送,但未婚妻考虑了几天,和他提出分手,取消婚约。
回忆到此处脉络很清晰,可郁楼在心底还是存了一个疑问,关于一个在他最孤独的时刻陪伴过他的人。
游戏里,流花岛。
唐梨给重紫看了眼睛的伤,明明寻找眼睛的任务条经验值已经接近圆满,但他的伤口依然没有丝毫起色,一个月的截止期即将临近。
也许是被赵成宴挑起了心底回忆的原因,唐梨忽然忍不住问重紫道:“你喜欢云霄吗?想要和他走吗?”
如果截止期后重紫的眼睛还是没能找到,叛逃任务触发,那不如她直接做个顺水人情,免得此生好不容易重逢的小两口相见不相识——可问完话的唐梨不禁又觉得后悔,她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有木有?!
唐梨认为自己做主人做到这个份上,完全可以去领一个终身慈善奖。
结果哪知道重紫竟然还不乐意,吓得一哆嗦,蹭进唐梨怀里委屈道:“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如果先前云霄不那么鲁莽地想要将重紫带走,重紫或许不会害怕和他独处,无心插柳,这样一弄反倒将重紫和唐梨绑得更紧密了,这么说来还得感谢云霄。
“我不想和主人分开!”
唐梨那阴郁的心肝肺就像被吹了一口清风,又泡进蜜水,差点没被重紫的马屁煨化,“还是阿紫最好,怎么可能不要你!么么哒!”
那么治愈又暖心的橙武哪里找?!
重紫这才放下心道:“云霄……嗯……我想和他玩,但我不要跟他走,主人陪着我。”
要求还挺多,唐梨很有耐心地哄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办完流花岛的事务,再次启程长安,还好流花岛已经有了蔷薇蛊惑坐镇,他们可以在燕王府多留几天,不然这么来来去去还真不方便。
因为唐梨要陪重紫,和洪燕难得的二人世界也被这个强力电灯泡闪得毫无情1趣可言。
洪燕青着脸,跟随二人去找云霄,心想怎么会有那么娇气又讨厌的橙武,设计得实在太失败了!
听着重紫黏在唐梨身边说的那些话,洪燕嫉妒中恍惚好像看到了曾经另一个自己,天真烂漫,不过重紫是真的单纯,而他是装的。
三年前,现实中。
赵成宴做完容貌修复手术,因为要避光防晒,他闷在家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这是自他成年之后第一次被父母以为你好的名义强行禁足,哪怕他手下的三个酒吧被人砸得稀烂之后还没来得及整修,狐朋狗友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依照他父亲的意思,他之所以会被人绑架,就是因为平日里行事太张狂,我行我素,酒吧被砸了最好,幸而眼睛也没什么事,权当教训,从此后好好继承家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要再玩了。
他母亲也后怕得不行,自然一致赞同。
赵成宴嘴上应了,心里却压着一股邪火,他被人剜了眼睛,很明显是找他寻仇来了,这口恶气不出,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大概他那时并未对自己眼球的来之不易有多么深刻的感受,除了惨烈的疼痛,剩下的,就是医院拆去纱布的那惊鸿一瞥。
那位长相十分符合他胃口的医师,有着一双骨节分明的素白手指,修长,温度冰凉,扶住他的脸颊时,削葱一般的无名指根上,银圈戒指光泽熠熠,让他有一种攥下他的戒指,亲吻指节的冲动。
还有年轻医师那紧致细挺的腰身,在床上晃动起来一定会非常漂亮。
赵成宴想想都觉得下1身胀痛,也怪他当时没注意自己满脸疤痕,形象狰狞,这会儿再想要去撩拨人家,人家还不见得还有胃口和他纠缠。
不如换一个身份……
赵成宴被保镖守在家里闲得无聊,竟然真的找朋友查了查那名年轻医师的身份,然后趁着郁楼沉浸在老医师意外身亡的悲痛之时,以一个大学刚毕业却身患眼疾的青年的口吻,与郁楼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