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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梁之上,苏无忧皮笑肉不笑道:“照理来说,老子教训儿子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是不好参与的。”他闻了闻“药粥”的味道后,眼角微微扬起,闪现一丝怒火:“但是,这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苏无忧在等沈傲夺的答案。
然而他没有等到回答。
沈傲夺红莲剑诀一划,被苏无忧钉入桌中的红莲剑立刻改变方向,冲沈安刺去。沈安转身避开,又迎上沈傲夺挥舞青芒剑直刺而来。
好在沈安这一年忙于功德积累也没有放松自己的修行。他默念灵器剑诀,鱼鳞水剑应声而出,剑柄直接飞入沈安手心。然而两人修为相差太多,沈安光是接招就已应接不暇。
镶玉长剑再次袭来干扰战局,苏无忧二指并拢抵住额头,默念口诀。镶玉长剑起身斜飞插入两人中间,剑身平浮于空中,剑尖以剑柄为中心快速旋转起来,将父子两人隔开。
苏无忧从房梁跳到桌上,对着沈傲夺冷声道:
“你!过!火!了!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沈傲夺并未理睬苏无忧,他将红莲长剑抛出,剑身飞向沈安头顶,旋转后垂直朝地,竟是要将沈安生生钉死在地上。
镶玉长剑终于出鞘,“叮”得一声便将红莲剑劈开。两剑相撞,比的是剑主的修为高低。沈傲夺不敌,生生被苏无忧的真气击得后退三步。
见沈傲夺不顾苏无忧在场,铁了心要杀自己,沈安目露凶光,不去理睬脑海中叮叮直叫的扣分呼声,杀气大盛,持剑往沈傲夺身上刺去。
“你们要把全山庄的人都招过来看堂堂红莲沈家父子相残吗?!”
苏无忧忍无可忍,从桌上跳下站在两人中间,召回镶玉长剑往下狠狠一劈,地面竟裂开一道拇指粗的口子。见沈家两父子即便被隔开依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苏无忧掏出背后的酒葫芦,拇指弹开葫芦口,右手一挥,房中突然降下倾盆大雨,将父子两人浇了狗血淋头。
总算消停了。
苏无忧抬眉对着全身湿透的沈安道:“别打了,你打不过他。”
随即转头对向不断擦身的沈傲夺道:“你也别打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杀了他。”
“你若是老老实实继承苏家,沈家的事情还有你插口的余地,现在……你凭什么来管我家的家事?”
沈傲夺阴着脸质问。沈安面色也不好看,他如同一只寻找机会的猎鹰,死死盯着沈傲夺,等待着下次发招的时机。
苏无忧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厉声说道:
“凭我是苏姚的哥哥!凭沈安身上流着我苏家的血脉!!凭我妹妹明知自己身体不适生产还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我就管得了!!!”
沈傲夺无法反驳。
是自己大意了,苏无忧根本没走,他就是在等着自己露出马脚的时候,沈傲夺暗怒。然而让他更加生气的是,沈安现在身上的修为竟然远超沈平。明明一年前自己试探他的时候,他的先天之气还未开启。然而此刻的沈安竟然隐隐已有筑基的征象。
沈傲夺自认对红莲山庄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执掌,任何人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究竟是谁改变了沈安?!
睥睨着他的儿子,沈傲夺质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粥有问题的?”
“……娘亲死的时候。”沈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又是苏姚!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只有出生妙手苏家的苏姚才有能力让病怏怏的沈安迅速强壮起来。只有通晓医毒的苏姚才有可能教会沈安辨识化根散。也只有知道司命真人批命的苏姚才能怂恿沈安对抗自己。
也只有苏姚能请得动那个“风流浪子”出来多管闲事。
这个碍事的女人!
沈傲夺压抑怒火,转向苏无忧问道:“是苏姚叫你来的?”
“不,相反,是阿姚让我这十年里不要来找她,因为当年我根本不同意她生第二胎。”苏无忧阴着脸道:“她想要孩子,她想要流淌着你和她的血的孩子。当年她明知自己不适生产也要生下沈安。我原本以为她度过那场大劫就能安心过日子了。谁知道没几年她又要生沈平。当年我拼命劝她劝不动,只当她实在喜欢孩子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呯!”一声,苏无忧将碗往地上狠狠一摔,冲沈傲夺吼道:“阿姚如此艰难为你沈家诞下子嗣,你就这样回报她?!”
沉默片刻,沈傲夺突然开口道:
“天煞孤星,鬼神不齿,四家湮灭,三域皆杀。”
沈傲夺带着厌恶的情绪冷冷道:“这是沈安的批命,是司命真人所下。”
听到司命真人的名号苏无忧脑中如被雷击,震惊一瞬,随即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司命真人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封箴了!”
“因为他欠我沈家一条箴言。”沈傲夺目无表情:“你知道沈天愿吧。”
“如雷贯耳。”苏无忧冷哼,这六百年来唯一一位羽化升仙之人出自沈家。沈傲夺逮到机会就要传诵一番,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名公来自沈家。
“四大家曾帮助司命真人度过一场劫数,司命真人便以四家命数作为谢礼。当年只有沈天愿未曾求获箴言。司命真人言明,即便日后封箴,沈家的子孙后代依然可以向他寻求预言。”
“此外,便是为了寻找天命之子。”沈傲夺继续道:“即使是司命真人,也不能看着千年后的神魔大战再起而无动于衷。司命真人要寻找能结束一切的天命之子,就必须先找到与天命有关之人。我既然立志救天下于水火,司命真人于公于私都不能拒绝我的请求。”
他去询问未来,却得到了一个不想知道的答案。
苏无忧沉默不言,沈傲夺知道他快被自己说动了:“你不会忘记你的师父元明真君吧。他这百年来四处寻求法宝修炼秘术,结果还是没有渡过雷劫……一如批命。苏姚也是……司命真人的预言从未错过。”
苏无忧皱眉:“以你的性子,若得到这样的批命,怎么可能让安儿活到现在?”
“因为我同苏姚发下了道心誓,我答应苏姚绝不会杀沈安……”
“然而……然而代价……就是生下沈平对不对?!”
苏无忧怒目而视,沈傲夺却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没错,若不是苏姚与我定下道心誓,这个孩子早就没命了。”
“我知道你现在想要杀我。”沈傲夺神情傲慢,无丝毫愧疚:“可你逍遥在外,又哪里知道四家现状!马家早对你家的领土虎视眈眈,偏偏你又退了宋家的婚约。如果不是有我红莲沈家在背后支持,你以为你们苏家能撑到现在?!”
琴仙宋家,铁笔马家。
沈安眯着眼睛,回忆着他们的结局——反正最后都会被鬼域的人吞并掉,果然凡境修仙界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沈家需要继承人,就是为了维持四家平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为了四家,为了你们苏家,为了我们沈家……就算我在此刻杀了沈安,我也问心无愧!”
“不,会毁掉沈家的人不是我,而是父亲你自己。”
一直冷眼相观的沈安突然插口:
“父亲您相信批命却让孩儿活到现在,不仅仅只是因为道心誓的缘故吧。因为父亲必须让孩儿活着,因为孩儿的命运也牵扯着红莲沈家的未来。”
“父亲,你所说的批命并不完全不是吗?由孩儿来将批命补全吧。”
“天煞孤星,鬼神不齿。四家湮灭,三域皆杀。火莲之运,天命所归。成也天煞,败也天煞。”
沈安的背挺的笔直,直视着沈傲夺,眼底犹如一潭死水,一字一顿吐出他的未来。
“父亲现在想要杀孩儿,是不是觉得孩儿已经无法被你控制了?”
火莲之运,天命所归。成也天煞,败也天煞。
司命真人所下的完整批命,沈安怎么会知道!
——苏姚!
沈傲夺咬牙切齿:“是你娘和你说的?”
不,沈安心想,是父亲你和我说的——前世的我。
沈安曾经以为沈傲夺对他严苛不过是严厉的父爱,然而在那一刻他才彻底看透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憎恨。
他记得前世,向沈傲夺恳请原谅的悲哀,向一个父亲祈求亲情的无力。
然而他却得到了一个他不想要的答案。
沈安看着沈傲夺,如此高傲之人,若以为老实顺从的妻子居然会背叛自己,该会有多么愤怒。
是父亲你教会我的,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就不要去问。
“我要带这个孩子走。”
苏无忧打断两人的对话。然而沈傲夺怎能答应!他持剑冲着苏无忧吼道:“如果我告诉苏家掌门一切的真相,你可知道他会作何选择?”
苏家掌门苏净林,苏无忧的叔叔,苏家唯一一个还能压得住苏无忧的存在。
“你如果不怕九天雷劫的时候被劈死你就告诉他好了。”苏无忧冷笑:“天煞转世,这个消息流出去,‘灭魔盟’的统领一职你还想不想当了?”
“沈傲夺!我相信司命真人的批命,但我也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修真之人想要逆天而行,自以为能破坏因果,然而有几个不是自尝苦果?就像沈安说的,如果沈家……不,整个修真界真的覆灭,那因果的来源也绝不是沈安,而是你!”
苏无忧没有理会沈傲夺大变的神情,深吸一口道:“我在此发下道心誓,若我发现你敢伤害沈安丝毫,沈傲夺你永远不用担心四家命运会如何了,因为我让你立刻性命不保!犹如此桌!”
苏无忧稍稍运力,将那红木茶桌生生劈成碎屑!
苏无忧不再理睬沈傲夺,拉着沈安的手向外走去。
沈傲夺自知不敌苏无忧,只能咬牙切齿看着两人走远。
当两人的背影看不见时,沈傲夺再也无法冷静,催动“红莲十劫”,滔天怒火席卷全身,随着剑意所到之处,火焰蔓延,蚕食枝叶繁茂的枫树,盘踞红莲之顶,贪婪地吞噬掉“枫香小筑”。
——没有人会再记得,在这片小小的方圆之地,曾经被人怀念的记忆。
背身离去的沈傲夺,一甩衣袖,任由火势泛滥——火能净化一切,包括战败的耻辱。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在屋角之处,用一团火球将自己包裹着的孩子。
——那是把一切都听见的沈平。
娘亲是为了生我才会……
碎落的屋顶眼看要砸向沈平,然而白金之火——不,此刻已经进化为纯白之色的烈焰,在那些木屑碰到他之前,就以化为烟尘。
——火焰不仅能净化,也能守护。
那是苏姚曾经对沈平倾吐过的道理。然而,被憎恨之火包围着的孩子已经无法体会他的娘亲说出此话时的用心良苦。
不是的!不是我害死娘亲的!是沈安!是沈安的错!全部都是沈安的错!!娘亲是被他害死的!她是被沈安害死的!
眼眶再也兜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被火球裹着的孩子,泪水却没能被那高温蒸发,然而寻找到憎恨目标的沈平,已经感觉不到心底被怨怒掩埋的悲伤和疼痛。
他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一句:
娘亲……是被……沈安……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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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沈安看着泛着火光的红莲山,心中高喊着:自由了……本座自由了……
苏无忧若有所思地望着沈安兴奋的侧脸——熊熊燃烧的火光将他的眼睛映的发亮。
沈安的眼睛长得像他妈妈,然而嘴唇却像他的父亲。
薄唇者薄情。
苏无忧突然想起年轻时候,偶尔去太玄大衍看望妹妹的日子。玄阴后山的枫树,红的滴血,夕阳西下之时,犹如火光冲天。那烈火燃烧般的红,映照着思春少女的侧脸,透出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的的诱惑。
——任性,那是被多情者滥用的权力。
他记得朦胧回忆里,同妹妹玩笑的无趣对话。
“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嗯……我喜欢他的脸……还有……他的全部。”
他本该忘记的无趣对话,本应弃之脑后的无谓场景,却因舍不得那张初入情爱的少女,思念情人的美丽神情而保存了下来。
“舅舅,我们走吧。”
沈安的声音将苏无忧从回忆中拉回来,侄子畅快舒心的笑脸同回忆中的少女重叠起来。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红尘诱惑,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