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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黎并未注意到幼崽的异常,见苍麒只往里走了几步,就像前几次那样,停下了脚步,便知道,这条路也不行——虽然他也不知道苍麒究竟是怎么想的。
果然,苍麒就地折返,走了出去,又进了另一条通道,景黎无异议的跟上,只有反方向趴在他肩上的幼崽,死死盯住那渐渐远去的通道,眼底暗流涌动。
他们这回进入的通道,正好对着他们来时的那条通道,隔着屋里偌大的空间,遥相呼应。
与他们来时的那条别致的通道不同,这条通道看起来普通的很,甚至是最外围的那条青色通道都比这看起来雅致不少。
景黎跟着苍麒走了差不多两米远,习惯性的想要停下脚步,准备转身出去,却发现这一次,苍麒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向里走去。
景黎一愣,随即快步跟上,正想说话,忽然发现这条通道似乎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景黎狐疑了看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心底的疑惑,不由更甚。
似是知道此刻景黎心中所想,苍麒提点道,“师弟可以神识探查。”
景黎依言,放出神识,随即惊讶的发现刚才他们眼睛所看到的通道不过是假象,剖开假象,真实自然就呈现在眼前。
这条通道与另外几条通道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不是直的,而是呈曲线形盘绕,真正的通道也不像刚才肉芽所见的表象那么普通,相反的,这条通道堪称金碧辉煌。
如果不是有外面那一层表象,景黎很怀疑进来的人,会不会直接被这些金光直接闪瞎眼。
这条通道虽然绕来绕去的比较麻烦,距离倒并不长。
两人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便到达了终点。
一扇暗金色描边大门紧紧关闭着,大门上雕刻着狰狞的兽头,因着光线的缘故,那兽头的部分正好被阴影所覆盖,黑黝黝的看不太分明,就犹如恶兽张开了巨口一般,显得十分恐怖。
景黎打量了一番这扇看起来就不怎么吉利的大门,对于这处传承的主人不由产生的好奇,因为从各个地方的布置来看,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完全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除非对方是个精分。
一道气劲打在大门上,犹如泥牛入海,没掀起半点涟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进不去啊……”景黎咂咂嘴,看向苍麒,想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办法,既然都来了,总不能连门都没进就回去吧?而且就算回去,他们也没地方可以去。
正腹诽着这里的主人花样真多,转身瞧见苍麒正站在一方石碑之前。
景黎挑了挑眉,走到苍麒身边,将石碑上的内容一眼看过,再开口时,语气便有些微妙。“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石碑上所刻的文字并不多,只有短短数行,非常简单明了的告诉来者,传承就在门外,而想要打开门,则需要六个人同时运功,击向碑后石墙上的那六个兽首。
六个人?
景黎若有所思的挠了挠下巴,一起进来的人,一共就十个,而这石碑上却写明了,只需要六个人,那剩下的四个人,又会如何?
若是等人到齐,却不止六个人,到时,又是否会因为这六个名额而大打出手?
还是说,这里的主人就是因为料到了这种情况,才会一进来就给了他们下马威,目的是直接淘汰几个人出局?
想到这里,景黎下意识的皱起眉,过了一会,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苍麒:“?”
“我只是在想,如果,最后来的人,凑不齐六个,我们该怎么办?”
苍麒:“……”
景黎耸了耸肩,“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的么。”
苍麒:“……可能性不大。”既然能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抢得一方擂台,实力便不会弱,即使真的有人不幸在传送进来后中招,也不至于会折损太多。
“就算是这样”景黎拖长了调子,慢吞吞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啊。”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要干什么?就傻乎乎的站在这里干等么?
苍麒一振袖袍,清理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很是随意的就地坐下,“在他们来之前,先休整一番便是。”说完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景黎过来。
景黎无语,想了想,也确实是没其他事好干,叹了口气,走过去,背靠着石壁,挨着苍麒坐下,暗自祈祷其他人别来的太晚,让他们在这里等上好几天。
苍麒倒是毫不在意,瞧见景黎没精打采的靠着,索性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会。
从被传送进来起,的确没机会休息,先时赶路还没觉得如何,这会一坐下来,倒是有些发困了。
听见苍麒那么说,也不跟对方客气,把头往人肩膀上一放,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
片刻后,景黎掰直了脖子,直起身,斜睨了眼对方的双腿。
盘膝而坐,把修行当睡觉的苍麒睁开眼,“?”
“师兄你换个姿势。”
苍麒的目光顺着景黎的视线下移,愣了一瞬后,依言换了个坐姿。
景黎满意的笑了笑,就地一躺,毫不客气的枕着对方的腿当枕头,双手交握搭在小腹上,闭着眼睛,心满意足的去会周公了。
苍麒看着景黎这副中规中矩的睡姿,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想笑。
既然没法打坐,便也没再修炼,像那夜在噩梦林时一样,守着身边人。
……
因为景黎躺倒了睡觉,而不得不从对方肩膀上下来,窝在一边的幼崽忽然动了动耳朵,雪色的长睫毛抖动,缓缓露出琉璃色的眼眸。
幼崽看了眼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的景黎,又抬头看了眼闭着眼睛养神的苍麒,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站起身,决定趁机离开。
机会难得,它不想错过,如果就这样下来,谁知道等它恢复是猴年马月,一想到要以这副孱弱的身躯继续生存,幼崽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意。
离开之心愈发坚定,甩了甩身后的那一大簇尾巴,准备离开。
却在抬脚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睡容安详的白毛。
当日白毛曾说不会勉强它留下,它压根不信会有蠢材放着到了嘴边的肉不吃,不过是些花言巧语,想要蛊惑人心罢了。
可没想到,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下手,对方却竟然真的没有用强,强迫它认主。
当然,如果白毛真的敢妄图收它为宠,它是绝对会让他好看的;但是,对方竟然提都不提,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幼崽心里又有些不满起来——白毛是眼瞎么!
想到这件事,幼崽不免恨恨,想要给睡着了的白毛一尾巴,让他眼瞎不识货,可在尾巴扬起的瞬间,又顿住了。
盯着白毛看了好一会,心中终于有了断绝,轻轻走回白毛身边,看着白毛交叠着的双手,喉间一声极轻的呜咽,正想凑过去,猛然一个激灵,警觉的抬起头,看见那个剑修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观其模样,分明是把它之前的举止全都看在眼底。
幼崽知道,这个剑修不像白毛那么好糊弄,一直对自己有所怀疑,虽然刚才看见它要走,也没有要拦的意思——幼崽毫不怀疑对方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白毛,早就把自己给甩了。
自己要走他不拦,可在自己想要在白毛手上留下烙印的时候,却用这种眼神警告它……幼崽心中恼怒,如果它现在恢复了,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剑修扇飞!
幼崽不甘示弱的怒目而视,知道对方是在警告它不准靠近,它却偏不买账,梗直了脖子,凑到白毛手边,张开了嘴。
“!——”
突如其来的重力灭顶而来,压的幼崽的四肢直接陷进了地砖内。
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猩红,呲牙咧嘴的瞪着剑修,喉间是不甘心的咆哮。
与其对视的黑眸波澜不兴,冷漠如冰,丝毫没把这种程度的挑衅看在眼里。
幼崽心中怒极,恨不得直接上去扇那剑修一尾巴。
多事!为何要来妨碍它!
四目双对,僵持了好一会,形势比人强,幼崽不得不憋屈的放弃了给白毛种下烙印的打算,强压□□内翻腾的血气,消失在通道中……
苍麒看着一团白色变成一抹黑点,消失在通道中,才收回目光,却正好与一双异色的双眸撞上。
“醒了?”
景黎瘪了瘪嘴,“本来也没睡着。”
苍麒垂下眸,看着脸上神情明显有些放空的人,“不阻止吗?”不管是幼崽的离开,还是他的警告。
“……”
苍麒帮他拨开脸上的发丝,淡淡道,“我以为你会舍不得。”
“……它自己想要走。”景黎愣愣的看着屋顶上的花纹,沉默了一会,才道,“而且,我救它时,就说过,是走是留,都看它自己的意思,它要走,我不会拦着。”
“不是我的,再怎么留,也留不住。”
陈述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
光线穿过石碑,阴影交错,景黎闭上眼睛,将脸隐藏在暗处。
既然从未得到,又何来失去?
反过来说,若是不想失去,只要别得到就可以了。
本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苍麒却在听到的一瞬间皱起了眉。
“不过……”
景黎莫名的吐出两个字后,又莫名的住了口,片刻后,才缓声道,“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
“如果,哪一天,师兄想要离开的话……”
长长的睫毛抖动,带起一抹艳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愈发显得流光溢彩。
景黎睁开眼睛,直视着苍麒的双眼,伸手将人抱住,轻声笑道,“可别想轻易甩掉我。”
既然是你亲口承诺的,那就别怪我当真。
苍麒笑笑,揉了揉景黎的脑袋,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已经在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