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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脑袋都仿佛要炸裂开的疼,身体好像变得不再是自己的,两股极端的力量在里面互不相让。
*与元神的双重折磨,令景黎立时痛苦的不能自已。
火凤清鸣着在识海中横行,直来撞去,声声贯耳,振聋发聩。
吐出的深红色火焰形成漩涡,快速旋转,如入无人之境。
冰潭虽有千年沉淀,终究只是死物。
在一场互不相让的僵持之后,终是神智已通的异火占了上峰,冰气开始节节败退。
熟悉的灼热感再一次席卷了全身,虽还有几处关窍仍有冰气负隅顽抗,但异火的占领只是时间问题。
恍惚中,景黎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血管中,血液被闯进来的异火灼烧的滋滋声,他仿佛看到了,那金红色的红莲大口吸食自己的鲜血,汩汩的血液从原本的鲜红,到惑人的深红,夹杂着丝丝赤金,步步紧逼……
疼。
好疼。
景黎拼命的挣扎起来,却被人从身后紧紧制住。
他极力的想要甩开那双手臂,身后那人却稳如磐石,硬是没让他挣开。
体内的冰气已经被嚣张的异火蚕食吞噬的所剩无几。
整具身体又重新沦为了异火的乐园,甚至被冰气未进来前,更加的肆无忌惮。
一股股热气在身体中横冲直撞着,无法发泄,原本被涂抹上灵药,已经开始结疤的伤口再一次裂开,看起来比上一次更为可怖。
此前对于异火已经有了自主意识一事并不知情的苍麒眸色登时一沉,眼疾手快的扼住景黎下颚,防止怀里人再去□□那早已惨不忍睹的唇瓣。
失去了借力点的景黎越发躁动起来,直到舌尖碰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昏昏沉沉之中,未及多想,张口就咬。
苍麒闷哼一声,一手捏住景黎手腕,往里送入一道真气,一探究竟。
炙热之感从进入景黎体内开始,就无处不在彰显着存在。
暴躁的红莲群在重新占领了地盘,却已经不再满足于现状,体型开始变大的红莲渐渐膨胀,过多的热度被堵在经脉之间,想要出去。
即使景黎现在是筑基后期,经脉已经比常人拓宽了不少,但想要容纳着那些还是不可能。
再这样下去,经脉因为承载不了这许多,爆裂只是时间问题。
苍麒心下一凛,毫不迟疑的将那些肆虐着的能量引到了自己体内。
飞快的运转着功法与体内灵力,一边将景黎身体中的能量引出,一边借着冰潭的冰气来将那些能量消弭。
以自己身体为媒介,帮景黎消去那些狂躁的热量。
景黎识海中的火凤似有所觉,恼怒之下,身形越发庞大,几乎占据了识海五分之一的位置,好一阵翻江倒海。
源源不断的能量传出,汹涌着向那个出口澎湃而去。
豆大的汗珠自苍麒鬓边不断滑落,眉宇间隆起道道褶皱。
先时在景黎体内的拉锯战,此刻在他的身体里,同样上演。
但因为异火本体并不在他体内,且他修为远高于景黎,故而,反倒是冰气占了上峰,大口吞噬起那些炙热的能量。
时间拖得越久,被冰气蚕食的能量越多,甚至已经有了重新杀回来的迹象。
火凤恼怒至极,但输出的能量越多,反而被蚕食的越多,于它不利。
火凤毕竟神智已开,见此情景,索性不再管其他,只冲着景黎识海深处杀去,想要一鼓作气,直接毁了景黎的识海,将其元神吞噬。
那只讨人厌的青色蜘蛛虽然已经被本源烧为灰烬,但它留下来的那些蛛丝却还在它体内作怪。
火凤实在是烦了这些修士们恶心的贪欲,既然想要收服它,那就乖乖的被它吞噬吧!
景黎的识海早就被火凤搅合的一塌糊涂,整个都昏昏沉沉的。
面对着一路高歌猛进的火凤,潜意识里虽然知道不能让让它过来,可脑袋却晕沉的厉害,阵阵疲惫涌上,让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一会就好……
“!——”
在即将陷入沉睡之际,一阵嗡鸣声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谁?
“!——”
什么东西?
“!——”
不要再响了,好吵啊……
景黎烦躁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空无一物。
周围又重新安静下来。
景黎嘟哝着重新闭上眼睛,眼皮刚合在一起,那个嗡鸣声又不识趣的响了起来。
一再被打扰的景黎终于忍无可忍的起身,侧耳细听。
这一次,声音没有再消失。
景黎循着嗡鸣声的方向走去,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嗡鸣声越来越弱了。
走着走着,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
上一秒还是亮白,下一秒就成了浓墨。
景黎停下了脚步,茫然的看着四周。
嗡鸣声却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心底有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在提醒着他,得尽快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景黎甩了甩头,努力压下不断上涌的疲惫感,向着嗡鸣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整个黑暗的空间里,忽然一道微风吹过,眼前的黑色好似雾霾般渐渐散开。
明媚的阳光之下,绿草如茵,溪水潺潺。
景黎茫然四顾。
不明白怎么一眨眼,自己就换了个地方,现在又是到了什么地方。
嗡鸣声已经消失。
只剩下微风吹过草地时,所发出的“沙沙”声。
暖洋洋的太阳照耀在身上,将骨子里的瞌睡虫都勾了出来。
景黎打了个哈欠,就地躺下,准备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
才躺下,就感觉到整个身体都酸胀的厉害。
背部一接触到身下的草地,就产生了阵阵刺痛。
手指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火烧火燎的疼,很快,这种疼痛就蔓延至全身,整个人都仿佛被火烧一般又烫又疼。
景黎疑惑的睁开眼睛,将手伸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却奇怪的并没发现任何伤口。
可身体上的疼痛与灼烧般并不能作假。
景黎挣扎从地上爬起,想要去刚才看见的溪里去,给身体降温。
那条溪流看起来离的挺远,可景黎却没走几步,就到了溪边。
一丝古怪的感觉在心底闪过,快的来不及抓住。
景黎皱了皱眉,决定先不管其他,先把自身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溪水清澈见底,就连溪底的鹅卵石都清晰可见,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就像一条闪闪的光带,水流湍急,飞珠溅玉。
光看着,就让觉得清凉。
景黎高兴的抬脚向溪中走去。
“师弟。”
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景黎下意识回过头,却并没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景黎皱了皱眉,奇怪的转回身来。
刚想向前走,那个声音又一次再身后响起。
景黎不耐烦的回过头,暗骂着到底是谁这么无聊。
葱郁的古木之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一袭白衣,缓步从树下走来。
暖金色的阳光倾泻在那人身上,照映着衣料上的银丝云纹,反衬出道道光晕。
景黎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却始终有一团雾气笼罩在那人面前,看不清究竟。
“你是谁?”
他听见自己这么问。
他看见那人嘴唇微动,正想细听,一阵风过,带着层层草浪,把那人的声音湮没。
景黎有些着急。
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不知为何,潜意识中一直有一股冲动,想要去到那人身边。
体内忽的又是一阵躁动,提醒着他,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一步之距的身后,就是潺潺的流水,只要进入其中,便能缓解身体的燥热与疼痛。
而身前,是一个就连模样都看不清,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家伙。
景黎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自己应该向前走,还是向后退。
关窍处适时的传来阵阵灼烧感,提醒着主人,应该先去哪一边。
景黎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先去溪里泡着。
可身体却与大脑的意愿背道而驰,一迈开脚,竟是向前走了一步。
景黎茫然的看着对面,向自己伸出手的白衣人,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向前走。
“别过去,那都是假的。”
一个充满了蛊惑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仔细看。”
景黎一愣,凝神看去,发现白衣人身前的草地里,隐藏着一圈跃动着的深红色火焰。
那些火焰看起来很是漂亮,火苗缓缓升腾,而在那火苗蹿升间,形成了一朵朵红莲,妖艳至极。
如果他走过去,恐怕还没到白衣人的身边,就已被那火焰给灼烧了。
景黎停下了脚步。
“乖孩子。”
那个蛊惑的声音满意的夸赞。
那声音未尽,原本隐藏在草丛中的深红色火焰忽的窜起,一瞬间就引燃了整片草地,向着他所在的位置烧过来。
“快,跟我一起到溪里去,这样,这火就烧不到你了。”
景黎听见身后的那个声音急切的催促。
肆虐的火舌一下子就蹿到了身前,衮衮热浪扑面而来。
景黎忙转过身,想要跳进溪里,背后却有一道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他身上。
景黎不解的侧过脸,看见了站在漫天红光中的白色人影。
“快进去,快进溪里去!”
耳边的声音催的越来越急,振聋发聩。
“你是谁?”
景黎看着那道几乎要被火焰吞噬的身影,喃喃自语。
大火借着风势,席卷了整片草地,耳边还有人一直在大声催促着自己。
想也知道,对面那人不会听到自己的话。
可不知道为何,景黎就是迈不开脚。
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是谁。
然后,他看见了那人嘴唇微动。
听见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一瞬间,仿佛周遭一切远去,唯闻耳边的那声低语——
“师弟。”
“!”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信息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给景黎反应的时间,就全部冲进大脑。
无数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重播回放——
一个人从树下缓步走来,明明看起来颇为狼狈,一身气度却依旧风华,伸手把遮挡在眼前的发丝耙向脑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多谢道友相助。”
画面一转,背景是无尽荒芜。
“景意为日光;黎从氺部。”有一个人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是个好名字。”
……
无数场景跳转,无数道相同的声线起起落落,最后,都定格成门外树下,那人的一句——
“师弟。”
……
景黎愣愣的看向火光尽头,看见那个人影,一如从前,向自己伸出手。
景黎毫不迟疑的快步向那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周围的浪热与火焰,都不能再阻拦他的脚步。
三步。
两步。
一步。
在指尖搭上那只手的瞬间,就被那人反手紧握住,将自己拉到身边。
那个熟稔的称呼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师兄。”
蓝天白云,火焰溪流。
还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全部消失无踪。
周围又恢复成了泼墨般的黑色。
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
景黎回过神,看见一只体型巨大,火光冲天的火凤拍打着翅膀,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能扑过来,咬断自己的咽喉。
却不知为何,只是恼怒的待在原地,并不曾靠近。
景黎疑惑的垂下眼,才发现,地上有一道湛蓝色的光带,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膜,将火凤阻隔在了外面。
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将将站在带光带边缘,只要再迈出半步,就会走出这个保护膜。
回想起刚才见到的那条溪流,还有那个一直蛊惑着自己下水的声音,景黎恍然大悟。
“!——”
那个最开始寻找的嗡鸣声再一次响起。
而这一次,比之原来,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景黎回过头,看见暗黑尽头的一团蓝光。
一根细细的长针悬浮在半空,时不时发出一声嗡鸣。